第十三章 這個兒子值

牛叔帶著菌菇回家的時候，他老伴牛氏還嚇了一跳：“哎呦，老頭子你從哪裡弄來這麼多菌菇，你不是上山吧？”

牛氏看了一眼牛叔的鞋子，見上麵並沒有泥漿，神情古怪的問道：“難道是有人送給你的？”

牛叔聽見後哈哈一陣大笑，牛氏性子急，就氣他喜歡賣關子，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你趕緊的。”

“可不就是有人送的麼，”牛叔將前因後果告訴了老伴，“這丫頭也不知道是好心還是怎麼回事，總歸這一次是承了她的恩情。”

牛氏暗暗點頭。

牛叔：“這些你拿去煮了吧，家裡多了一個受傷的人，多喝點湯補補身子是好的。”

“行，我這就去弄”，牛氏接過那份量很大的菌類到後廚清洗，家裡還有上街買的肉，剛好可以煲湯。

吃飯的時候，牛氏先是伺候了牛叔，之後再端著碗不怎麼燙了的湯去了臥室，一張不大的床上躺著一個臉色青白的男人，男人眉眼堅毅，臉上還有十字形的傷疤。

正是秦淮。

那日慧娘拿肉換錢的時候，是牛叔買走了秦淮，他膝下無子，年紀越大越能體會到歲月的蹉跎，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他還有老婆子。

他們要是都老了，互相攙扶不動的時候，沒個人來料理他們的後事那才是最可悲的，牛叔是木匠，這些年一直都在跟人打交道，知道麵向敦厚的人其實最擅長在背後捅刀子，也知道有時候尖嘴猴腮的人隻是嘴硬心軟。

他第一次見著秦淮就知道他是個孝順，有責任心的人，各種心理和思考的驅使，他選擇買他做自己的兒子。

人販子下手太重了，秦淮在他家待了兩天了，身體才好點，但還是沒有回醒，村裡唯一會醫術的劉慶又摔傷了腿，他們也不好意思請人看病，就自己照顧著。

牛氏給秦淮喂湯的時候嘴裡還在不停念叨著，無疑是讓他趕緊醒過來，彆讓她家老頭子的錢打了水漂。

許是她的念叨真的有用，秦淮的眼睫眨動了兩下，不久後悠悠轉醒，眼前是一條橫在半空的房梁，斑駁的屋頂，周邊落了灰塵的牆皮，無一不在訴說這是個陌生的地方。

“我這是在哪？”秦淮無意識的發出詢問。

“哎呦，老頭子，人醒了！”牛氏驚喜的不知所措，也沒有回答秦淮的問題，而是出了臥室去找家裡能做主的人。

“人醒了是好事，你咋呼啥，一會人給你咋呼的昏過去了怎麼辦？”牛叔衝牛氏一陣發火，牛氏腆著臉求饒牛叔才鬆口。

牛叔跟著牛氏來到臥室定睛一看，就見秦淮是真的醒了，一碗菌菇湯下去他的臉上還泛著血色，牛叔心裡直樂，走過去對秦淮道：“醒了？那你記住我的話，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和老婆子的兒子了。”

“兒子？”秦淮順著他的話念叨，腦子裡的記憶回籠，他這才想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是被這家人給買回家了。

“謝兩位救命之恩”，秦淮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被牛氏給按住了：“你現在可不能動，你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好。”

“謝謝”，秦淮轉動眼珠子，打量麵前麵善一張笑臉的女人，很是陌生，他又去看牛叔，一眼就能看出這人不是好相處的。

他笑笑，不管他們是什麼樣的人，總歸這兩人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了。

“爹，娘，等孩兒好了，在給你們跪下磕頭”，秦淮一點都沒有心理負擔，認爹認娘的速度賊快。

他這一叫，倒是把牛叔和牛氏給叫傻眼了，沒想到眼前的小子這麼懂報恩，才來他們兩天，吃了他家幾口糧，就叫爹娘了。

這個人沒有白救。

“行了，你不要說話了，再來喝口湯喝完睡一會”，牛氏將鍋裡的湯都盛給了秦淮。

秦淮需要養傷就需要進食，他的胃口本來就大，二話不說直接乾了，喝完湯後渾身熱乎乎的，他趁著這股熱勁又睡了一會。

他睡著後，牛叔和牛氏就出了臥室，兩人對視一眼，眼裡帶淚，嘴角帶笑，一本滿足，這個兒子，值！

慧娘還不知道秦淮已經被牛叔給救了，她這些天忙著相親，劉氏將家裡壓箱底的最好的綢布拿出來要給慧娘做衣服。

慧娘：“不用，我這裡還有，再說了，這些綢布不是說要留著給文才的媳婦穿的嗎？”

劉氏說：“哎呀，什麼媳婦不媳婦的，文才那小子今年才多大，他娶媳婦還早呢，來來來，看看這個花色好不好看。”

慧娘拗不過劉氏，在一塊靛藍色上滿鋪滿了小碎花的布，和一塊橙紅色上麵有著粉色小花的布之間挑選，最後選了顏色比較素淨的靛藍色小花。

“那就這塊布了，我現在就找人給你做去”，劉氏拿著布衝出了家門，看的慧娘和劉慶不住搖頭失笑。

劉慶：“你娘這些天在家裡守著我，肯定是憋壞了。”

慧娘將布收好，道：“所以啊，你也趕快好起來，我們一家人就能一起出去在村子裡招搖了，你可是咱們村裡唯一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