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爭鋒相對

“等等，你說餘安然犯了大錯？什麼錯？”

“她給一個病人輸錯了血型，差點害了一條人命。”葉雲雅沒想那麼多，將真相脫口而出。

她本意是想讓段明煊趕走餘安然的，完全沒想到餘安然就是前幾天被她打了的段家“傭人”，更沒想到這個人此刻正在段家“登堂入室”地住著。

段明煊想起餘安然先前的表現，終於明白了緣由。

“把細節告訴我，我會處理。”他擰了擰眉，心裡有了盤算。

葉雲雅離開的時候，剛好碰上餘安然心情不好，坐在庭院的秋千架上發呆。

她趾高氣昂地踱步過去，還是像上次一樣的“主人”姿態，上下嫌惡地掃了安然一眼。

當發現安然身上穿的是涼爽的吊帶睡裙後，葉雲雅火冒三丈：“你穿這麼暴露是想勾搭明煊嗎？我勸你打工就要有個打工的樣子，彆一天到晚動些不該動的心思！”

“我沒有！”

安然覺得這女人簡直莫名其妙，三番兩次找她的茬。

真是可惜了美貌的外表。

“你否認也沒用，我勸你收起花花腸子，明煊是絕不可能看上你種窮酸下等人的！我們兩個從小青梅竹馬，我一個千金小姐跑來給他做秘書，陪他一起經曆商場沉浮，不是為了給你這樣異想天開的女人鋪路！以後這個家的女主人隻會是我，識相的要麼老實點，要麼滾蛋！”

“這位小姐！”窩著一肚子火的安然再也受不了葉雲雅的自以為是，“騰”地站起身來，“都二十一世紀了，你心中居然還把人劃成三六九等？你心心念念的，未必是彆人在乎的。我隻是為段明煊打工換取酬勞，並不是來受你三番兩次的侮辱的！”

“既然不想被侮辱，就不要穿得那麼下賤！你這樣的姑娘我見多了，一個個費儘心思想爬上明煊的床。段明煊可是段家少爺，不是你這種垃圾高攀得起的！”

“我垃圾？”安然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氣得渾身發抖。

也許是窮得隻剩下尊嚴，也許是今天一天過得太糟糕，讓安然心裡的怒火膨脹到了極點。

她突然起身走向垃圾桶，將它整個端起來，然後順著葉雲雅的頭頂倒了下去……

“啊啊啊！”滿滿一桶廚房垃圾掛滿葉雲雅全身，弄臟了她昂貴的名牌外套。

安然仰著下巴解氣地問：“現在我們倆，誰比較像垃圾？”

“你在乾什麼！”

正當她做好準備要跟葉雲雅打一架的時候，一道憤怒的男聲突然響起，安然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她慢慢轉動脖子回頭，果不其然，在身後看到了段明煊那張盛怒中的俊美臉龐。

男人頎長的身軀被包裹在懶散風格的家居服裡，站在一盞歐式風格的路燈下，雙眸隱在光影的暗處，讓人看不出情緒。

“餘安然，你剛剛是在欺負雲雅嗎？”他雙眸眯了眯，一邊逼近，一邊冷聲質問。

“我欺負她？明明是她欺負我！她說我是垃圾！”

一股委屈感從安然心底緩緩升起。

她本來可以不用搭理這些的，可不知為什麼，她好像不想段明煊誤會自己。

段明煊走到她麵前站定，兩根手指狠狠捏住安然的下巴，虎口暗暗用力，“我剛剛親眼看到你把垃圾倒在雲雅身上，還洋洋得意地問她誰比較像垃圾，難道是本少爺聽錯了？”

葉雲雅見有段明煊為她出頭，溢到胸腔的憤怒生生咽了下去，扮起了柔弱姿態：“明煊，我看這姑娘穿得單薄，怕她晚上在院子裡著涼，做飯時又傳染給你，所以好心勸她回去換件衣服。可她卻罵我多管閒事，還說她的老板是你不是我……明煊，從小到大沒人敢對我說過重話，我們認識這麼多年，難道就換來你傭人的一句‘垃圾’？”

葉雲雅越說越激動，到最後還掉下兩滴金貴的眼淚。

一個從來不示弱的女強人落起淚來，比那些柔弱嬌豔的小姑娘殺傷力強多了。

段明煊深吸一口氣，雙眸微眯，視線緊緊鎖住餘安然的臉，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今晚你就舉著垃圾桶在院子裡站到天亮，沒我的命令，不準回房睡覺！”

安然倏地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瘋了吧？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就憑不管是在醫院，還是在段家，我都是你老板！”

扔下這句話，段明煊一把拉過葉雲雅，冷酷地走進那幢奢華的大房子裡。

在門合上的那一刻，安然看見葉雲雅回頭對她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她腳下一軟，才發現原來懂得示弱的才是強者。

“想要我在這兒站一晚上？老娘不乾了！”

她再慫，也不代表可以放棄尊嚴。

就在安然打算穿著睡裙拖鞋，一路走回閨蜜付南藝的小窩時，她放在秋千架上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

來顯顯示——家。

“喂。”

“安然，你這個月怎麼還沒把生活費打來？”

是媽媽。

“我這個月，這個月的工資延遲了……”安然心虛地撒謊。

“延遲？這什麼破醫院，居然連工資都不準時！我可告訴你，過兩天你弟學校要組織他們班級去國外交流學習，你得想辦法趕緊給我打點錢過來，不然這班也你彆上了。”

“去國外交流學習？一般這種不是由學校出資嗎？用不了自己出錢的……”

安然小聲解釋，實在不敢將自己被停職的消息說出來，結果媽媽一聽這話就來火了：“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你弟好不容易去趟國外，難道不要去購物逛街，去見識見識國外的風土人情？虧你還是個做姐姐的，怎麼能這麼摳門。早讓你彆去城裡，嫁給那家的兒子算了，這樣你弟的開銷那家就能報銷。他們家今年承包了一片果園，收入可比你當實習生那點破工資高多了。”

“媽，我學醫是為了治病救人的！”

“彆跟我整那些崇高的東西，醫生的家人也得吃飯。我話不跟你多說，下禮拜一之前你不打錢過來，我就去你單位找你！嘟嘟嘟……”

媽媽說完就撂了電話，留下安然一個人抓狂地拉扯頭發，然後泄憤式地嚎叫了兩聲。

“啊啊啊！這坑爹的人生！”

她頹然地歎了口氣，垂眸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的臟兮兮的垃圾桶，猶豫幾秒，然後俯身撿了起來。

“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女子能屈能伸！”

她大聲給自己打氣，然後把垃圾桶高高舉過頭頂。

看樣子她已經無力保住醫院的工作了，如果再失去段明煊給的這份收入……

光是想想來自父母的壓力，餘安然就覺得窒息。

段明煊是個做事縝密的人，既然說了要懲罰安然，那就必須罰到位。

家裡值夜班的保鏢幾乎每隔半個小時就回過來看看她，一旦發現安然偷懶，立馬上報給段明煊，緊接著段明煊就會從窗口丟一記冷刀子下來。

“這王八蛋都不睡覺的嗎？”

到了下半夜，安然的手又酸又累，人也又困又乏。

她連打了幾個哈欠，隻能掐準時間趁巡查的保鏢還沒來，偷偷休息一會兒。

第二天太陽升起時，安然終於熬到“刑滿解放”，人也已經虛脫得差不多了，卻還是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給段明煊做了早餐。

就在她準備回房補覺時，剛好碰到從客房出來的葉雲雅。

葉雲雅依然明豔動人，美麗的大眼睛靈動有神，不像她那麼疲憊。

“昨晚過得可還愉快？小、廚、娘。”她散漫地撩了撩長發，伸出右手擋住安然的去路。

安然斜眼淡淡看她一眼，從容地說：“我過得愉不愉快，葉小姐難道不清楚嗎？你都已經勝利了，實在沒必要繼續挑釁我。”

“也是。”葉雲雅點點頭，一副認同的樣子，“喪家之犬，確實沒有窮追猛打的必要。我隻是希望你記得，在段家，女傭可以有無數個，但能讓明煊特彆對待的女人，隻有我葉雲雅。”

聽到這話，安然忍俊不禁的笑了。

她還以為葉雲雅有多厲害，原來不過是個幼稚鬼罷了。

“看樣子葉小姐對段少沒什麼自信，否則不至於一再地跟我宣誓主權。我誠心勸您對我少些敵意，不然把我鬥誌激起來了，我真去勾搭他。”

一段雇傭關係都能讓葉雲雅緊張至此，安然斷定，這女人在段明煊心中的地位不過爾爾，或許不過是個熟悉點的愛慕者罷了。

想到這裡，安然心裡有種報複般的快感，說話底氣也足了起來。

“你！”

葉雲雅氣到五官變形，揚起右手又要打人，可這次安然卻緊緊拽住了她的手腕：“你以為我會讓你再打我一次嗎？”

“你不過是個打工妹，憑什麼跟我叫囂？！”

葉雲雅出言羞辱，安然卻毫不示弱地反駁：“打工妹也是有尊嚴的，你不也是在為段明煊打工？我們都領著來自同一個人的薪水，沒有誰比誰高貴！”

“我是葉家小姐，就憑你也配跟我相提並論？要不是看在你做飯手藝不錯，可以幫明煊養胃的份兒上，我會讓你哭都哭不出來！一個小廚娘而已，還想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