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龍爭虎鬥，池魚容佩苦遭殃（4）

“我是土匪的女兒…”

“土匪是什麼？-強盜！打家劫舍的壞人！”

鄭容佩瞧著崔世，崔世拿著牛肉乾已是驚得不曉得往口裡送，“我母親就是這樣的人，而我，是這樣人的女兒，崔世，還喜歡我嗎？”

“聽母親說，我兩歲上就沒了父親，父親姓甚名誰家在何方如何過世葬在何處，母親從來不提，母親將我寄養在鄭家，她自己在山上領著一幫土匪，過著絕情冷性的生活…小時候，母親很少顧看我，我這姓，說不定還是隨了鄭家…”

鄭容佩苦笑，“鄭家待我，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個中緣故，我不敢想…我是個不曉得來曆去處的人，說句大不敬的話，是個野孩子也說不定…”

她淚光盈盈，幾點珠淚待墜不墜，這是全所未見的容佩了：她一向是謔笑嬉鬨，喜怒由心的人，從不像這般，形容哀戚，珠淚盈盈。

沒想到她這樣愛說愛笑，時時俏臉生春的人是這樣的身世，崔世把拿了半天的牛肉乾往口裡一送：以後他多疼她就是了。

鄭容佩慘然一笑，她這樣的人，也就青鴻幫托得住她，二哥回去求親，求就求罷，鄭家大恩，如果這樣能報…她喜歡不喜歡，那是頂頂不重要的事。

“回吧”，從一早上的驚濤駭浪到此刻日頭偏西的寧靜美好，怎麼過不是過？

她臨水立著，身子在夕陽下且薄且弱，此刻的她哀怨委屈，自憐自傷，崔世癡癡瞧著，越瞧越癡，心裡的話由不得地往外湧。

“容佩，容佩，我來疼你，我來看顧你，你是野孩子也罷，是世家名媛也罷，我總是…不顧身地疼你，你且瞧著罷…”

說什麼都不如做什麼來得實在是不是？

笑容像是黃連綴在容佩嘴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如今雖是民國，雖勝似從前，單憑他紅口白牙的喜歡…

容佩悶悶地回了西交民巷，悶悶地洗漱休息，悶悶地早起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發了狠地練字，一筆一劃，“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來來回回，總是那麼幾個字，看得冬香撇起了嘴：姑娘又發哪門子的瘋？

冬香摔過一疊小報刊物，“姑娘瞧瞧…”，一早傑瑞拿來的，叫給姑娘瞧瞧，瞧什麼又不告訴她，明擺著歁負她不識字麼！

這真是頭一遭，冬香幾時跟有字的東西打過交道？出什麼事了？容佩瞄了冬香一眼，隨手拿過小報。

報刊新鮮出籠，尚散發著油墨香，但紙上文字就不那麼友好了，“前清格格入金籠，舊時王謝已作堂前燕”，“看混混施法，前欺王爺，後蒙格格，搶田奪地強作盾”，這筆法，嗬！要冤死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