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身陷囹圄，崔家挾勢歸宗門（4）

仆傭送來了晚飯。

鄭容佩不知道自己和崔世算客人還是算人犯，沒有人接待，也沒有人輕慢，他們倆被遺忘在這間屋子了。

從早上營業部親去恭賀到被擄走，到與候江爭鬥，到那場賭約，到莫名其妙來這裡，一整天，居然水米未進。

自然不能餓了自己，兩個人對坐著用餐，各自都有些不自然。

容佩是因為羞赧，那一陣悲憫的情緒過去，她立刻發覺自己的不妥，雖然說男未婚已未嫁，又是國民社會，但自己同他沒名沒份，將來…也不會有什麼交集，她這樣一時衝動，丟臉的是自己。

崔世也不自然，他是因為愧悔，為自己的軟弱，他居然像個無望的孩子，指望著容佩的施舍。

她的撫慰，她的愛憐，是施舍吧？施舍給那個雪地裡的少年？

如果是，他將無地自容。

崔世悄悄往容佩看去，她持著個小小羹匙，垂著眼簾，正曲肘往口裡送火腿冬瓜湯，兩片唇微微打開，就著，迎著，那個唇，嫣然如脂，形如蓮瓣，略彈的豐盈，羹匙湊上去…什麼感覺？

容佩麵上熱乎起來，惱人得很，就不能不這樣直著眼看嗎？她喝兩口湯而已，怎地，喝窮他們家了？

麵上越來越作燒，她哪裡經得起他這樣的凝視？再爽快的女人也是女人哪，他這樣直勾勾的，不知道避忌？

她耐不住地輕咳，崔世驚跳地將手上東西往口中送，他咬得格登一響-空筷子頭？

實在是…傻！鄭容佩憋不住噗嗤一笑，誰知那湯燙，她原本是小小心心地品，這回大意一笑，又是燙又是嗆，受不得了。

她丟下羹匙嗆咳，伏在桌上，把張臉埋在臂彎不肯給人看，崔世捶著她脊背替她順氣，哎，喝個湯也喝得這樣…嬌俏！

剛才怨她失態，他替她順氣？怎麼可以！

鄭容佩坐端正，不著痕跡地滑掉崔世手掌，“吃吧，一天沒吃了，還不餓？筷子頭可吃不飽…”

自來了北平，他們倆就沒有安安靜靜地一起用過飯，總是人多，冬香錦繡，秋生傑瑞，不是這一個，就有那一個，從前在盛京…

從前在盛京，這樣的機會也不多。

他隨鄭伯學藝，容佩指點他經史子集，端著先生的架子，嚴肅得很，時不時罰他，冷臉對他，哪裡肯同他一起吃飯？

隻有一個時候例外，她收留他的日子，那天她必定叫冬香來喊他，必定有兩碗麵條，一人一碗，他大她小，慢慢吃，慢慢聊。

想來她是拿那天當他的生辰了。

現在，“像不像從前？”

容佩看著崔世，一時不懂，哪裡像？這裡富貴萬千，盛京是江湖氣息，天懸地隔的景象。

他是指…獨他們兩個？這哪裡能接話？

鄭容佩一笑低頭，“是啊。”

再不肯說彆的，這顧左右而言他的功夫！

崔世依然在懷念暢想，“我想著，這輩子天天能這樣就好了…”

天爺，她今日受驚受怕，被人捆被人擄，這才安定下來，她哪裡受得了這個？

說不得隻能混過去了。

“你哪裡稀罕這個，你不是有七姨太？”想起來她就惱，真真假假的惱，他拿女人作筏，還是那麼個妖嬈明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