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好看

最終，在關於被黑心路曆程的問題是陳曼迪沒有拗過自家藝人，訪談結束，她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就成天想著給我鬨大新聞。”

“放心吧，這種新聞，雜誌社也喜歡啊。”應嘉言並不以為怵，在訪談後看得出主持人和現場製片心情不錯。本身她現在的情況，說什麼都是熱點，更何況是這樣的態度。

實際上走到今天這步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想著和李景梵合作電影能打開通往大銀幕的道路，沒料到被狗仔爆了波緋聞。

畢竟這件事李景梵也是受害者，所以站在合作方的角度上應嘉言這邊從一開始就喪失了主動權，導致其後一步錯步步錯，拔出蘿卜帶出泥的效果，直接導致黑料出圈造成了相當大的影響。

當然，這個結果有多少圈內人拍手稱道也是可以想象的。

反正都落到這個地步了，應嘉言也就不願聽從陳曼迪的話了。

賣慘這種事也是要有天分的，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慘，相反還打了雞血一般，又怎麼讓人信服呢？

當天晚上，原本以為沒有活動打算逛街買買買的應嘉言又被陳曼迪告知有應酬。

“吃個晚飯乾嘛搞的和走紅毯一樣，這麼隆重？”換完衣服坐在洗手間裡梳妝時應嘉言才撈到機會詢問。

陳曼迪望著鏡子裡的應嘉言，嫌棄道：“因為這本來就不是讓你去吃飯的。”

“你是不是約了那位左先生？”應嘉言不笨，這兩天看著陳曼迪進進出出打電話，提及這個名字的頻率高到嚇人。

“是啊，剛好我有個朋友和左先生有交情，這會拜托他拉線。你可要表現好點，道個歉。機靈些，最好能把代言的事給我定了。”陳曼迪雙手抱臂，靠抵在套房的洗手間牆上。

“聽起來，這是場鴻門宴啊。”應嘉言一邊說，一邊佩戴耳環。

陳曼迪此時又有電話進來，看了眼號碼沒有功夫搭理她徑自出去講電話了。造型完畢，應嘉言換上了高跟鞋，看著鏡中穿著黑色無袖小禮服裙的自己。

翦水雙眸，紅潤櫻唇，身姿修長窈窕。毋庸置疑，這是個美女的形象。但是除了鏡頭，她從來沒有刻意的表現過自己這份形象。畢竟一路外掛演技自帶資金，觀眾緣又不錯，所以大多是本子和導演倒找她。從來都不需要賣弄什麼，但這情況在最近連番被黑後改變了。她的商業價值早不如年初，所以這樣的交際也是無奈之舉。

她無奈勾起唇角，鏡中美人卻是妖嬈一笑。

雙方約定的見麵地點相當意外還是在唐卡洛斯，古董燭台在水晶吊燈的璀璨光影下散發出迷人的韻味，穿燕尾服的侍應微微欠身問好。她自手包內取了小費交給侍應生，年輕帥氣的侍應生露出迷人的微笑為她拉開座椅。她坐下，回以善意的微笑。然後望向對麵的左少易，與娛樂圈的人比起來這男人五官略顯平常。但身姿頎長且自帶矜貴之氣，並不容人忽視。

“我早就聽聞左先生年少有為，今天有機會得以和你共進晚餐實在是我莫大的榮幸。”顧曼迪率先開口，滿是恭維之意。

“陳女士實在太過獎了，左某不敢當。”左少易微笑示意。雖然他其實並不關注國內娛樂圈也不認識人，但基本上，他已經知道了這晚飯局的用意。之前應嘉言鳩占鵲巢時，他其實連看都沒有看她，所以這回不是他們自己找上門他根本都不知道是誰占了自己的位置。

本來對於看秀這種東西他也沒什麼興趣，隻不過是他和那位名媛的相親約會罷了。所以其實看不了，他內心是很慶幸的。

雖然人坐在這裡，但左少易的心思並不在現場。直到對坐盛裝的應嘉言舉杯朝他敬酒：“左先生，今晚這開頭第一杯酒我敬您。”

雖然身上有些不適，但應嘉言說完後還是沒有遲疑得灌下了大杯紅酒。

看著她將那大半杯的紅酒一飲而儘，左少易端坐在位置上卻沒有分毫舉杯回應的意思，望著應嘉言的眼裡融進了幾許輕蔑。他是有些過目不忘的，剛剛抬頭的功夫已經認出對麵的應嘉言是那天他和江家小公子在地下停車場見過的那位。

那時候她眼中燃燒的不屈令他印象深刻，就想不到再見麵才發覺眼前之人與那些削尖腦袋要攀關係戀慕虛榮的女人沒有太多不同。

念頭轉到這裡，不過片刻中間，他彎起唇邊，透出滿滿的嘲諷，道：“紅酒是要慢慢品的，這種喝法可是極大的浪費和不尊重。”

一語既出，四下皆驚。這擺明是不給麵子的說法，顧曼迪正要解釋，聽到旁側應嘉言接道，“如此就是我不懂了，左先生是否可以不吝賜教呢？”

迎著應嘉言描畫的妖媚雙眼，左少易唇邊浮起幾許諷笑。他不像身邊那些朋友，從來都對所謂的女明星沒興趣。特彆是應嘉言這種的，也就隻剩下看著漂亮了，甚至還不如他遇上的那些貪慕虛榮的普通女人身世乾淨。

拉過餐巾擦了擦手，他在眾目睽睽下站了起來，隻拍了拍自己朋友的肩膀，之後徑直就往外走去。全場除應嘉言外麵麵相覷，最後中間人和顧曼迪一前一後追了出去。

店堂裡還有其他客人在，那瞬間她卻什麼都聽不到看不見，眼前隻剩了自己麵前這張酒桌。墨綠色的布巾，深邃地幾乎滲出血色來。她眼裡反襯出了那抹嫣紅，麵上卻不為所動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淡然得取出冰桶裡的酒，為自己斟了半滿的一杯，單手執杯，輕輕搖晃，暗紫色的酒液在燈光下泛著璀璨的晶瑩。

等顧曼迪回來的時候，見應嘉言還在喝酒為此不滿的薄責，“這都什麼時候還坐這喝酒。得罪了左先生，你那代言基本沒戲了知不知道。”

聽著顧曼迪的抱怨，應嘉言搖了搖頭，“你放心，就衝剛剛的情況，那位左先生擺明是對我不屑一顧，在他眼裡我就是個屁，哪裡還會有機會去得罪他。”

顧曼迪狐疑的看向她，“所以你一點都不擔心。”

“對啊，以他剛剛表現出來的性格，我不覺得他會去管自己公司找代言人這種小事。”

“……”雖然顧曼迪不是很認同應嘉言的話，但到了這個地步也無所謂誰對誰錯了。再歎了口氣，她先行離開了。

應嘉言將杯中紅酒一飲而儘後掏了盒煙出來。那迷人的侍應生急急的上前示意，室內禁煙。應嘉言沒有廢話，掏了兩張紙幣出來。侍應生遲疑了片刻，接過錢後將她引到了露台一角。

夜風拂麵，自然是極冷的。氣溫不過幾度，她隻穿了條禮服裙，毫無禦寒的能力。

一麵輕輕發顫，一麵取出煙來。清脆的火機聲在靜謐的空間裡打響，一簇火苗在應嘉言指間的煙頭燦爛跳躍。薄薄的煙霧帶著刺鼻的煙草氣在鼻端蔓延，深吸了一大口，應嘉言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手機震動發出的蜂鳴音在這刻格外刺耳，她轉頭，看向剛剛引她過來的侍應生。高鼻深目的年輕男子遞了她的手機過來，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知道應該是顧曼迪催她出去，再吸了最後一口，應嘉言將小半截煙頭扔到了旁側的水生植物裡。火焰入水瞬間泛出了細密的霧氣蒸騰，應嘉言謝過侍應生，接了他取來的外套籠在了肩上。

然後，在預備出門之際看到了時尚圈的那位主創老爺。因為他是在幾位小鮮肉男模的簇擁下出現的，格外引人注目。莫名想到了陳肅，她特彆多看了那群人兩眼。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那少年。他低著頭在看手機，拉在了大部隊之後。

察覺到了應嘉言的注視，他抬眸看了過來。下一瞬揚唇微笑，露出了右頰的酒窩。

“小應老師，真是太巧了。”他在她身邊站定。

圈子裡其實類似情況不少，所以應嘉言也沒想裝視而不見，抬了下巴往人群那邊示意，“你不跟上去，沒關係嗎？”

陳肅唇角的笑容有些許凝滯，看了好一會才意會過來，跟著轉向應嘉言正色道：“有個人曾告訴我，這世上就沒有所謂的絕對正義，萬事隻要從心。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不需要。”

“這個人的想法倒是和以前的我不謀而合。”聽出他這話是否認的意思，應嘉言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意外道：“可是沒有機會，空有才華也不一定會成功啊。”

“所以，我大概是被上帝偏愛的那類人吧。”斑駁光影下，他眼神純淨。

麵對這大男生毫無芥蒂的笑容，應嘉言覺出了自己的猥瑣。做了個十字禱告的手勢，轉身就走。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他跟了上來。

“相信的是什麼，不相信的又是什麼？DIO，就像我說的，你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她不懷疑這世上真有天生運氣好的人，不需要交換什麼就能得到一切。但她的世界早沾上了太多人性的世俗和醜惡，容不下陳肅那樣年輕乾淨的存在，就像是當年那件事發生後，她刻意斬斷了所有和江子楓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