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顧澄川

顧夏桐一路踢著石子朝家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念念有詞。仿佛腳下的石子就是沐呈均一樣，腳一用力，石子就被狠狠的踢向了遠方。

就在此時，手機在口袋裡瘋狂的震動起來，顧夏桐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不用她看也知道這肯定是顧澄川打來的電話。

也就隻有他才會每天打那麼多的電話給她。

“哥，你怎麼又打電話來了？”顧夏桐心情正低落，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也忘了這句話可能帶來的可怕後果。

電話那邊突然沉默，久久沒傳來回音。

“這才過了多久，就嫌我煩了？”顧澄川用有些委屈的語氣說道，如泉水般清冽好聽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沙啞，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讓顧夏桐瞬間覺得自己無比有罪惡感。

“沒有沒有，我隻是覺得占用你的工作時間很有罪惡感。”顧夏桐立馬變了語氣，急忙對著電話那邊解釋道。

她這個哥哥什麼都好，尤其對她的關心簡直無微不至。可就是有一點……每次顧夏桐說些類似抱怨他的話，就立馬化身怨婦。

她還記得有一次，她心情不好跟哥哥吵架，說自己很煩他。結果之後……顧澄川就哭了……

她還記得那天她費了好長時間才把他哄高興。自從那次之後，顧夏桐再也不敢對他說一些狠話。

隻要顧澄川作出一點幽怨的表情，她就立馬的丟盔棄甲繳械投降。

過了許久，電話那邊才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就知道你會嫌我煩，可是，照顧你起居的宋阿姨現在回國了，現在，你一個人在丹麥我怎麼放心得下？”

“哥，我會回去的。這不是需要時間麼……”顧夏桐小聲咕噥著。她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完成，現在還不想回去。

頓了頓，還沒等顧澄川開口，又說道：“不過，哥，你可一定要幫幫宋阿姨，她為了照顧我，跟著我來到丹麥，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她家裡出了事，你可不許不管不顧的。”

雖然宋阿姨隻是顧澄川從國內找來照顧她的傭人，但是相處久了，多少還是有一些感情的。

“能幫的我都會幫的。”顧澄川應下，話題又轉移到顧夏桐的身上，絮絮叨叨的囉嗦本質再次體現，“倒是你，你一個人有好好吃飯嗎？三餐按時嗎？”

“有！”顧夏桐用無比肯定的語氣回答。

實際上，她心虛的要死。自從宋阿姨回國之後，她的生活可以說徹底的亂了。她本來就不愛吃早餐，現在早上經常隻喝一杯酸奶就出門。而且，冰箱裡堆得滿滿的都是，顧澄川口中所說的垃圾食品。

但是，這種事，怎麼可能告訴他呢？

“真的嗎？”顧澄川狐疑的聲音。

“真的真的真的。”顧夏桐點頭如搗蒜，就是可惜了，顧澄川根本看不見她這麼賣力的演技。

“哥，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工作忙嗎？”沒等顧澄川再說話，顧夏桐立馬轉移了話題。她怕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自己會忍不住一股腦的全告訴他。

“還好，都能應付得過來。”顧澄川清清淺淺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隨即，輕歎了一口氣，悶悶的，“不過……還有一點不好。”

“發生什麼事情了？”顧夏桐緊張得握著話筒。

“……”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傳來顧澄川的聲音，正當顧夏桐覺得疑惑的時候，顧澄川的聲音才遲遲的傳來，“桐桐。”聲音中帶著些許沙啞，似乎也含著輕輕的歎息和無奈。 顧澄川頓了頓，才緩緩的開口，“你明天就回來吧……”

“啊？！”顧夏桐不禁驚訝出聲，她早早得就和顧澄川約定好了，兩個月之後再回去。現在才過了不到一個月，她還有畫畫的事情沒有完成呢。怎麼就能這樣回去啊？！

“這麼久沒見到你……我很想你。你不在我身邊……我也很不放心。”顧澄川微微歎氣，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

顧澄川口中所說的好久，不過是在一個月前。那時候宋阿姨還沒有回國，為了見顧夏桐，顧澄川特地來丹麥呆了一個月。

但是這細弱蚊吟的一句話隔著話筒傳到顧夏桐的耳朵，竟帶給她前所未有的震撼。雖然顧澄川對她很寵溺，無時無刻不在關心著她包容著她，但是……這種話還是顧澄川第一次說。

以後……自己的哥哥要是娶了嫂子，她一定是特幸福的吧……顧夏桐此時不合時宜的想著。

“哥，我也很想你啊。特彆特彆想的那種。”顧夏桐討好的說著，想著先把他哄高興了然後再請他大發慈悲，放寬期限。雖然是討好的話，不過這也是事實，自己在異國他鄉，就特彆容易想念自己的親人。

“那就回國吧，最好明天就回來。”顧夏桐話音剛落，便聽見顧澄川有些欣慰的聲音。

“哥……我現在還不想回去，還想再玩幾天……”顧夏桐輕輕的轉了轉眼珠，瞬間開啟了撒嬌模式，“我保證，再過幾天我就乖乖回去。”

“到底幾天。”顧澄川才不會被她這樣的把戲給騙到，悠悠的說道。

“一個月。”顧夏桐弱弱的聲音讓顧澄川聽得不太真切。

“你說什麼？”顧澄川反問。

顧夏桐瞬間就擺出了苦瓜臉，她還以為顧澄川是覺得時間太長，不高興。仔細的想了一會兒，才咬牙說出了兩個字，“十天。”

本來時間還剩下一個月的，現在一下子就減去了三分之二。她很虧好不好？

她都想好了，無論顧澄川再怎麼不同意，她都不會妥協，十天就是十天，少一天都不行！

“太久。”顧澄川竟然想都沒想就一口否決。

“那就七天……”見顧澄川這麼強硬，顧夏桐不禁又露出了沒骨氣的一麵，開始服軟。早就忘記了剛才自己堅定不移的說決不妥協。

“兩天。”那邊終於沒耐性的說出一個期限。

什麼？兩天？隻剩下兩天的話她還玩什麼啊？！直接收拾好行李回國算了。顧夏桐想都沒想就開始向上抬價，“不行！至少三天！”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邊突然傳來一陣輕笑。顧夏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瞬間懊悔的想要撞牆，想要再討價還價一番，磁性好聽又帶著濃濃笑意的聲音自她先開口，“行，就按你說的，三天。”

“哥，我……”顧夏桐還想要再求他放寬期限，誰知道顧澄川那個家夥竟然得了便宜就瞬間把電話掛掉了，都不給她一點討價還價的時間。顧夏桐對著已經黑掉的手機屏幕擺了一個鬼臉。隨即認命的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顧夏桐幽怨的歎了一口氣，沒想到肚子卻同頻率的傳來咕咕的聲音。顧夏桐低下頭，摸摸肚子以示安慰，口中卻喃喃自語，“你也這麼難伺候。”

回到家。

顧夏桐翻遍了冰箱都沒有找到一點吃的東西，最後一杯杯麵也在早上的時候填了她的肚子。空蕩蕩的冰箱裡隻剩下幾罐酸奶立在那裡。

顧夏桐摸摸乾癟癟的肚皮，天呐，難道她的晚餐要靠這幾罐酸奶來充饑……

怎麼自宋阿姨回國之後，她的生活就已經這麼亂糟糟的了？

哪怕顧澄川在的時候，他還會給自己煎雞蛋呢……

自己現在一個人生活，怎麼倒是有一種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覺呢……

以前，顧澄川和宋阿姨在的時候，她根本不用煩惱這些。

顧夏桐在此時發現，她居然真的有點想念顧澄川了。

最後，顧夏桐還是默默的關上了冰箱。拿起沙發上的錢包，走出了家門。

她現在忽然覺得，顧澄川讓她提前回國，其實也是為了她好。

放任她自己這樣生活下去，不被餓死才怪呢。

但是回國之後，又要重新融入新的環境。她能妥善處理好嗎？

她怕改變。

顧夏桐踩著小路，思緒百轉千回。

盛夏的夜晚，天空依然很亮。偶爾一陣清冷的風吹過，帶給顧夏桐一絲涼意。

夜晚的城市甚至比白天還要漂亮，街角處彆人家院落裡的薔薇花發著淡淡的香氣。

顧夏桐來到之前顧澄川經常帶她去的那一家餐廳。這家餐廳也是顧夏桐最喜歡的，因為這家餐廳的裝修布局很符合她的品味。悠揚的小提琴聲最能平靜人的心情，空氣中流淌著滿是香甜的味道。讓顧夏桐更加覺得餓了。

顧夏桐隨便選了一個小角落坐下。在這個地方正好能看到餐廳裡的公告欄。公告欄上貼著男女跳舞的照片。

這家餐廳在每個月最後一個周末都會舉行這樣的比賽，比賽的第一名可以獲贈一瓶紅酒並且當晚所點的所有菜品免單。等待上菜的時間有些無聊。顧夏桐單手托腮環視著整個餐廳。

這家餐廳並不是很大，可是每天來的人都絡繹不絕。幾乎每一桌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或者跟朋友一起，形單影隻的倒是隻有顧夏桐自己。顧夏桐不禁輕歎一口氣，原來一個人在熱鬨的餐廳吃飯是那麼彆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