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顧澄川

兩天後。

機場。

旅行箱的細輪與光滑的大理石地麵摩擦發出清脆的響聲，顧澄川剛剛趕來機場，大廳裡的人實在太多。一邊撥開人群向前走，一邊四下張望著，卻一直沒有看到那抹嬌俏的身影。

顧夏桐幾乎是被擁擠的人流擠出來的，在人數比較少得地方站定，揉了揉發酸的胳膊，環視著四周，終於在不遠處發現了顧澄川的身影。

“哥。”顧夏桐朝他大力的招了招手，在確定顧澄川看見她以後便拖著行李箱，快速的朝顧澄川所在的地方飛奔過去。到達他麵前，張開雙手快速的抱緊了顧澄川，在他的胸口蹭啊蹭，抿抿嘴開口說道：“我真的好想你啊。”

自己在丹麥孤身一人的日子，顧夏桐才真正想起顧澄川一點一滴的好。

顧澄川順了順懷中少女的發尖，嘴角浮現出一絲寵溺的笑。似乎顧夏桐的這一句話對他很是受用。

“你不在我身邊吵吵鬨鬨的。我倒是覺得做什麼事都不自在了。”顧澄川輕笑著開口，聲音清澈好聽又帶著無限溫柔。對這個妹妹，他向來無比寵溺。

“我有很吵鬨嗎？”顧夏桐皺起眉頭，有些不滿的質問顧澄川。

顧澄川笑了笑，沒有回答。隻是放開顧夏桐，拿過她的行李，對顧夏桐說道：“走吧，我們回家。”

一輛銀白色的跑車飛速的行駛在車流中間，它的存在好像令周圍的車都遜色了幾分。

顧夏桐坐在車座上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逝的風景。偶爾側過頭看向顧澄川好看的下巴。

車子很快在一棟洋房麵前停下，乳白色的房子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鍍上一層金色，其中還雕刻著暗金色的紋路。推開沉重的鐵門，入眼滿是好看的翠綠色，中間夾雜著各種顏色的小花，不僅是在石子小路兩邊，二樓的陽台上也垂下來嫩綠的枝葉，紅色紫色的小花開的好不熱鬨。

在院子的最裡麵，還有一個用榆木編織的秋千。其中還有嫩綠的枝葉纏繞其中。

“真漂亮。”顧夏桐不由得感歎。她還記得，她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也有這樣的一個秋千。每次哥哥回家，都要纏著他陪自己蕩秋千。

聽見她的讚美，顧澄川也滿足的扯起了嘴角，說道：“這裡是我幾個月前剛剛買下來的，就當是送給你的禮物。在這裡你上學也方便一些。”

“謝謝哥哥。”顧夏桐抬頭看向自家哥哥好看的眉眼，嘴角一翹，唇邊的梨渦微顯。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顧澄川說道。

顧夏桐走進屋裡之後才發現這裡就兩個傭人，一個是在外麵洗車的司機，一個就是自己眼前不太高還有些肥胖的大媽了。

隻是，眼前這個人，好像有那麼一點眼熟。不過，顧夏桐倒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秦媽，你先帶小姐上樓。”顧澄川吩咐道。

隨後，又看向顧夏桐，說道：“公司裡還有一點事等著我去處理一下，你乖乖的呆在家裡，晚上等我回來。”顧澄川揉揉眼前人的發尖，眼神裡帶著無與倫比的溫柔和寵溺。

“嗯。”顧夏桐點了點頭，看著顧澄川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了視線中。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其實我離開的這幾年，一直都很想念你。”等顧澄川走後，秦媽眼淚汪汪的說著。她是看著顧夏桐長大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幾年，自然有些感情。

顧夏桐細細的打量了一會兒秦媽，才回想起來。秦媽是之前在家裡照顧她飲食起居的傭人，隻是爸爸公司破產之後，家裡的傭人都走了。秦媽也是在這兩年又回來的。

“秦媽。”顧夏桐作勢輕輕環住她的肩膀，她對於秦媽的記憶雖然不多，但對於秦媽這樣惦念著她很是高興，“好久不見。”

秦媽是個喋喋不休的人，見到顧夏桐更是打開了話匣子。

從秦媽的嘴中她才得知，原來這棟房子真的是為顧夏桐而準備的，考慮到她並不喜歡有太多人圍著自己，顧澄川就特地挑選了之前照顧過她的傭人過來。

他們的家是在偏僻的郊區，那裡是爸爸唯一留下來的一棟古堡。

秦媽帶她上了樓，樓上的房間雖然很多，但是秦媽是住在樓下的小房間裡，所以隻有顧夏桐和顧澄川住在樓上。她的房間緊挨著顧澄川的臥室，而她房間的對麵則是顧澄川的書房。

房間是她喜歡的格調和布局，原來不用她開口，顧澄川就能了解並且按照她的喜好來安排好。

收拾好行李，秦媽要去廚房做飯。顧夏桐也沒有事情可乾，自告奮勇的要去廚房幫忙。

見到顧夏桐也要來幫忙，秦媽有些為難，非常隱晦的把顧夏桐朝外麵趕，“小姐，你剛下飛機也累了，還是去外麵休息吧。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那好吧。”顧夏桐有些失落，來到客廳想要看一會兒電視。壁爐上方掛著的暗金色吊鐘一下一下的擺動著。顧夏桐的身體陷在柔軟的沙發裡，液晶屏上的字幕和畫麵像是極強的催眠音樂，讓她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是晚上，顧夏桐躺在柔軟的床上。透過門縫，能夠看到對麵房間亮起的橘黃色的燈光。

哥哥回來了？

顧夏桐來到客廳，看到壁爐上掛著的大鐘才知道，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了。秦媽早已經休息了，顧夏桐來到廚房隨便吃了一點東西，順便衝了一杯咖啡，端上樓。

顧澄川正在和什麼人通著電話。顧夏桐站在門外聽到了一點，隱隱的她感覺是和自己上學有關的事情。

顧澄川掛斷電話，這才看見站在門口的顧夏桐，出聲道：“桐桐？”

“我看你還沒有休息，來給你送一杯咖啡。”顧夏桐走進房間，把散發著香醇香氣的咖啡端到他麵前。

顧澄川有些受寵若驚，接過咖啡喝了一口，醇厚的香氣在舌尖纏繞，似乎令一身的疲憊全部消散。

看向顧夏桐，眸子裡閃爍著笑意，“桐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事了？”

顧夏桐卻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微皺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

“怎麼了？”顧澄川疑惑的問道。

“哥，我不太想上學。”顧夏桐低頭盯著腳尖，發出細弱蚊吟的聲音。對於上學，她現在仍有不小的抵觸和害怕。

同學鄙夷的眼光和惡毒的話語，現在回想起來，她依然曆曆在目。

顧澄川依然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良久，才輕輕的歎了口氣，“桐桐，難道你真的不想上學嗎？”語氣裡不無擔心。

顧夏桐不語，隻是輕輕的皺起了眉。思緒混沌，模糊的碎片湧上大腦，一片片拚湊起不好的回憶。

十年前的秋天，天氣陰沉的可怕。

那一年顧夏桐七歲，剛剛讀小學，是彆人眼中令人豔羨的大小姐。爸爸經營著一家公司，而媽媽是已經隱退的某有名雜誌的模特。還有一個在國外留學年紀輕輕就在華爾街嶄露頭角的哥哥。

可是好景不長，爸爸的公司忽然出了問題，財務上出現巨額漏洞，一段時間內頻臨破產。緊接著，有人使用了公司的產品而死亡，輿論使公司一度處在風口浪尖，爸爸崩潰，媽媽也在之後隨著家裡的醫生私奔了。

之後在學校裡，所有的同學都說她是壞蛋的女兒，明著暗著欺負她。甚至連老師都不給她好臉色看，那時候她知道，她爸爸是個很壞的商人，他給她帶來了那麼多的不公平。

最過分的一次。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最後一節體育課過後，她抱著剛剛用完的體育器材放到器材室，卻被班上經常欺負她的幾個調皮的男孩子給反鎖在了裡麵！

她扯著嗓子喊哭著哀求，也沒有人來救她出去。她不知道自己困在裡麵有多久，隻知道自己最後哭累了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再次睜開眼是在醫院裡，發了兩天的高燒，高燒退掉之後直接從醫院回了家，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去過學校。顧澄川隻好把她送到了她最喜歡的童話世界，丹麥。

在丹麥生活的幾年，正是她厭學嚴重的時候。顧澄川無奈，隻好請了老師每天給她上課。雖然同樣是學習，但是顧夏桐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每當透過窗看到學校門口湧出三三兩兩說說笑笑的學生，她就會覺得少的某樣東西越來越擴大。

顧澄川當然知道她的顧慮來自於哪裡，十年前的那場變故對她的傷害無疑是巨大的。輕歎一口氣，輕聲安慰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我向你保證，十年前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下一次。我可以送你去我以前讀的高中，那所學校的風氣還是不錯的。我剛剛跟理事長說了一下，可以讓你以優等生的身份入學，這樣可以了吧？”

見她還在猶豫，顧澄川輕輕的把少女擁進懷中，輕聲道：“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哥哥會保護好你。”

聲音很輕，但一字一句都砸在顧夏桐的心尖。

顧澄川的話似乎給了顧夏桐無限的勇氣，顧夏桐重重的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