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曲水流情

王敘之事務繁忙，蕭慕青是知道的，再加上阮府她也熟門熟路，便點頭，讓車夫駕車先去。

與王家齊名，阮府雖看似普通，可裡麵的景致卻精致的很，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蕭慕青隨著丫鬟進了內庭，裡麵早已彙聚了不少的貴女夫人們。

蕭慕青本是公主，一進去，便引得眾人紛紛起身請安。

“公主殿下，不知今日，二公子可有陪同前來啊？”

一年輕女子起身，神情得意的看著蕭慕青，嘲諷道。

那女子，名叫涔雅，也是個公主，隻是論起尊貴比不上蕭慕青罷了。

蕭慕青挑眉，輕聲道：“夫君事務繁忙，稍後便到。”

“哦？稍後便到，該不會，是在陪他摯愛的妻子吧？”

涔雅張狂的笑著，其他的貴女夫人們不敢太放肆，卻也都捂著嘴偷笑。

斐竹咬著牙，扶著蕭慕青的手就要鬆開，她還沒動，蕭慕青便道：“涔雅公主早年也是愛慕夫君的，不若改日我與夫君提一提，讓他納你為妾如何？”

“你！！”

涔雅被這麼一說，頓時氣得臉都綠了，咬著牙沒說話。

其他的夫人們怕氣氛太過尷尬，急忙道：“王家子弟中，以二公子為首，公主能嫁給二公子，真是好福氣啊。”

“是啊，雖然是個平妻，但是好歹是嫁進去了。”

“就算是獨守空房，這一輩子，至少也是王家婦，光這一點，就羨煞旁人。”

周遭的議論上，瞬間將蕭慕青湮沒，斐竹氣得渾身發抖，被礙於蕭慕青，不敢輕舉妄動。

正在這時，突然，有人高呼一聲，“那不是二公子麼？”

眾人順著那人的視線看過去，蕭慕青愣了下，也緩緩的轉身，看向來人。

可卻在看清來人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像是跌入穀底般絕望。

“二公子和夫人真是伉儷情深啊。”

“方夫人好福氣。”

不遠處，王敘之攜著方靈初，款款而來。

方靈初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似乎有些緊張，這種貴婦人的宴會，她是第一次來。

自然是有些緊張的。

王敘之的眸子打從進了內庭，就落在了蕭慕青的身上。

身旁，方靈初似乎是察覺了些什麼，突然上前一步，柔聲道：“妹妹怎麼先走了？夫君不是說讓妹妹等一等嗎？”

王敘之的眉頭忽然擰起，鬆開手，雙手負在身後，靜靜的看向蕭慕青。

蕭慕青緩緩轉身，目光淡淡的瞥過王敘之，平靜而淡漠的轉過身，朝著花園走去。

阮府的路，比王府更熟悉。

蕭慕青背過身去的那一瞬，眼眶通紅，微微揚起下巴，轉身離開。

王敘之剛要跟上去，身旁，突然，方靈初腳下一崴，整個人朝著他撲了過來，無奈，王敘之收回目光，扶住方靈初。

雖說是花園，可阮府的花園就是一出世內桃源，曲水蜿蜒，兩旁鵝卵石鋪成小路，曲水邊上，種滿了斑竹，不遠處還開了個小花圃，種滿了各種花草。

蕭慕青走過去的時候，曲水旁，阮脩突然起身，叫道：“慕青，快過來。”

此時蕭慕青才看見，水岸旁，坐滿了當今的文人雅士，他們麵前，都擺著筆墨宣紙。

蕭慕青福了福身子，正要走，阮脩卻突然起身，過來攔住她的去路，笑道：“都是熟人，你又不是不認識，過來一起坐坐。”

“慕青公主，久違了啊。”

“公主，過來同坐吧。”

其他的人也都附和著，畢竟蕭慕青在未出嫁之前，曲水流觴這樣的事情也總乾，與各大文人才子更是交情不淺，在座的人對她倒是不陌生，所以倒是也沒什麼可多慮的。

蕭慕青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阮脩是東家，自然坐在上首。

蕭慕青身份尊貴，便居於其左側。

“我早前就聽說阮兄做了一幅畫，今日可有機會一飽眼福啊？”

敘之立字，阮脩之畫，皆是名士所求之物。

蕭慕青轉頭看向阮脩，也道：“有新作怎麼不給我瞧瞧？”

阮秀耳根子一紅，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轉頭看向蕭慕青，問道：“你當真要看。”

“看，自然是要看的。千金難求的畫，不看豈不可惜了？”

阮脩聞言，這才朝著身後的小廝道：“去取。”

小廝急忙轉身去取畫。

不多時，小廝取來了畫，遞給阮脩。

阮脩回過頭，看了蕭慕青兩眼，問道：“確定要看？”

蕭慕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了眼在座的文人雅士，道：“大家都想看，難道你還舍不得了？”

“好。”

阮脩眼角染上一抹笑意，起身，將畫緩緩打開。

筆墨勾勒，鮮衣怒馬，神情恣意飛揚，馬上的女子，手持長鞭，回眸間，天地失色。

此畫一出，震驚四座。

蕭慕青更是驚在原地，這幅畫，她很眼熟。

阮脩看著蕭慕青，柔聲道：“我畫了三年，修修改改，這才滿意。可惜，沒來得及送給你。”

你便成親了。

即便阮脩不說，蕭慕青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畫中的人，就是她。

“這畫中的女子，該不會是阮兄的心上人吧？”

其中一人起身，端起酒杯，搖搖晃晃的，笑著打趣道。

他這麼一說，阮脩立馬笑了，道：“此女，隻應天上有。”

他說著，回頭看著蕭慕青。

“不過，畫中的女子，與慕青公主當年的風采倒是有幾分相似。”

那人突然開口，醉意朦朧的朝著阮脩這邊走了過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看，又回頭看向蕭慕青，突然哈哈的大笑起來，“果然就是慕青公主。哎，也就隻有阮兄能夠畫出公主三分神韻了。”

蕭慕青擰起眉頭，當即便道：“我先走了。”

阮脩急忙道：“再坐一坐吧。”

蕭慕青回頭，沉默的看了他片刻，那眼神，寫滿了不悅。

半晌，她才開口，道：“阮兄，我已成婚，此舉，不妥。”

她意有所指，說的是畫。

阮脩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正要開口，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清雅的聲音。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