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聲嬌嬌十六載

雲霧起起落落，天色忽然放亮，大院之中突然多了很多人，丫鬟小廝們來來去去，忙得不得了。

一個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屋外，焦急地走來走去，屋裡，是一聲又一聲的嘶吼，丫鬟們端著一盆盆熱水進去，又端著一盆盆血水出來。

門口的男子終於熬不住，拉住一個從屋裡出來的丫鬟問道：“夫人怎麼樣了？”

“老爺放心，穩婆說夫人雖然是早產，但並沒有生得很艱難，一定會母子平安的！”回答了老爺的問話，那個丫鬟端著血水急匆匆得走了。

“哇——”

又過了一個時辰，裡麵終於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男子終於不顧勸阻衝了進去。

“恭喜老爺，是個千金！”

“好好好，賞，都有賞！”

丫鬟們高高興興得收拾東西出去了，這一趟，可算沒白忙活。

剛出生的嬰兒粉粉的皺皺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手中，笑稱這孩子怎得生得這般醜。婦人嗔怪一聲，倒也沒說什麼。

兩人身子骨都不太好，這是他們第一個孩子，也可能是唯一一個孩子，嘴上再嫌棄，心裡終究還是歡喜的。

早產的孩子身子也不會太好，為了讓女兒能夠健康長大，夫婦倆特意給她取了一個男兒的名字，叫喬長盛，小字嬌嬌。

嬌嬌雖然是早產，身子骨也不似彆的孩子那般硬朗，但她自小性子活潑，甚至有些調皮，兩人怕她玩兒累了病了，又怕她呆在屋子裡不開心，隻好在她院子裡的那棵槐樹上，做了一個秋千，嬌嬌甚是歡喜。

有了秋千的嬌嬌再也不想和彆人一起玩了，每每有人看見她，都隻她一人在蕩著秋千，一個人，倒也笑得很開心。

後來，嬌嬌不那麼開心了。

“府裡來了新的姨娘，父親已經很久沒來看娘親和嬌嬌了。”嬌嬌坐在秋千上自言自語道。

“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這個聲音，是槐樹發出的，嬌嬌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是他們倆的秘密。

喬夫人日日想著夫君，夜夜盼著夫君，可府裡的美人一個接一個得抬進來，而她生嬌嬌的時候又壞了身子，自然是爭不過彆人。

喬夫人的身子越來越壞，嬌嬌也越來越不開心了。

終於有一天，喬夫人還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天，撒手離去了。

終日沉迷美人鄉的喬老爺隻草草給喬夫人辦了個簡單的喪事，甚至沒有送葬的隊伍，也沒有給她設靈堂，直接下葬。

嬌嬌趴在槐樹上哭得很傷心。

“怎麼辦，娘親不要嬌嬌了，丟下嬌嬌一個人走了，長榮，我該怎麼辦啊？”

“嬌嬌彆哭，長榮會一直陪在嬌嬌身邊的。”一個身影從槐樹裡走了出來，抱住傷心的姑娘。

長榮是嬌嬌給槐樹取的名字，當時她說：“我叫長盛，你叫長榮，那我們合起來，就是榮盛啦！”

嬌嬌十六歲的時候，出落得端莊秀麗，少有人能比得過，新得寵的姨娘見了嬌嬌，嫉妒非常。

“老爺~”姨娘光著半個身子趴在喬老爺身上，藕臂上下撫摸著身下的身體，“嬌嬌也十六歲了，老爺是不是該給嬌嬌議親了？”

“不急，”喬老爺抓住美人作亂的手放到鼻子下深深吸了口氣道，“我還想再多留嬌嬌幾年。”

美人不甘，繼續勸道：“老爺，嬌嬌已經十六了，老爺再多留嬌嬌幾年，嬌嬌怕是要嫁不出去了，到時候，嬌嬌還不得怨上老爺呀？”美人見喬老爺神情有些鬆動，繼續說道，“妾身的妹妹在臨鎮的王家做姨娘，她跟我說，王家的大公子是個極好的人，相貌英俊，又沒有娶妻，而且又是個修士，嬌嬌若是嫁給了他，也算和仙家扯上關係了，這樣，老爺還怕嬌嬌不能長命百歲嗎？”

後幾天，那姨娘又拿了王家大公子的畫像給喬老爺瞧了瞧，喬老爺想了許久，越想越覺得這樁婚事實在很好，便應了下來。

嬌嬌得知消息後，趕忙和長榮說了。

“長榮，父親要把我嫁人了，是王家的大公子。”

“那你想嫁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嬌嬌捂著心口，不甘道，“我又能如何？”

長榮堅定道：“你若不想嫁，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

為了看看那王家大公子到底是什麼人，長榮修為不滿，卻強行離開本體，到臨鎮探查了一番。

沒想到，那王家大公子竟然是個邪修！

他確實相貌英俊，也沒有娶妻，不過是因為那些心悅他的姑娘，全被他吸食了精氣，屍骨無存！

然而那邪修發現了長榮，一掌將他打回了本體。

重傷的長榮自然無法說話，更無法現身。

那天夜裡，嬌嬌穿著嫁衣來到槐樹下。

“長榮，我不想嫁給彆人，我想嫁給你。我穿著嫁衣來找你了，你帶我走好不好，長榮？”

沒有得到長榮回複的嬌嬌坐在秋千上等啊等，想著未來的日子露出幸福的笑容，可等到天色泛白，等到丫鬟們發現了她，她也沒等到長榮的回答。

“長榮，你是不是也不要嬌嬌了？”

嬌嬌最終還是坐上了花轎，十裡紅妝，熱鬨的不得了。

可夜裡，嬌嬌就一身狼狽的跑回了家中。

沒人去想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是怎麼從臨鎮跑回來的，也沒人去想一個新嫁的姑娘為何如此狼狽地跑回家中。

嬌嬌不想聽他們的勸告，一路跑回自己的院子，站上井口，衝著追來的人慘然一笑。

“既然你們都不要嬌嬌了，那嬌嬌也不要你們！”

說完，嬌嬌就跳了井，眾人打撈了半天，也沒撈到她的屍體，下去撈人的小廝們，也一個都沒有上來。

後來，嬌嬌的院子被封了。

等長榮傷好之後，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軌道，沒有人再記得嬌嬌，沒有人為她的死難過，這不該是這樣。

長榮著了魔一般得殺了喬家大大小小三百餘口人，吸食了他們精血的長榮終於能化成人形，又找了臨鎮王家報仇。

長榮抱著嬌嬌的屍體看著這一切，道：“嬌嬌，他們都為你付出了應有代價。以後，長榮再也不會離開你半步了。”

正當長榮想抱著嬌嬌一起長眠於地下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想要你心愛的女人活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