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交給我

李少茹道：“若大夫人給我找的是大哥這樣的婚事，隻要人好，家世低些我也不覺得委屈，再苦也是和那些平民百姓比起來而已，未見得就真的多苦了。可她給我找的魏南侯，大嫂可能不知，大哥你一定知道。”

魏南侯，秦月又如何不知，不由的道：“魏南侯我雖未見過但是也聽過，他不是已有妻室，而且該有五十上下了吧。”

“可不是，我聽他們嚼舌根，不但有妻室，而且妻妾成群，不下數百。”李少茹一臉苦澀道：“大夫人要我嫁過去做姨太太，她說人家好歹是個侯爺，雖然年紀大了點但身份在那裡，我也不過是姨太太的女兒，又不是嫡女，並不高貴多少。能嫁給魏南侯，已經是高攀了。若能給魏南侯生下一兒半女，這一輩子可就衣食無憂了。”

李少茹說著說著，眼睛又紅了，她今年才十五，要嫁給一個五十歲的老頭，還是個妻妾成群的老頭做姨太太，任憑那人再是地位超然權勢滔天又如何？自然還是不願意的。

秦月攬過李少茹的肩膀低聲安慰幾句，看著自己相公的臉色陰沉的發黑。

“這是柳雙葉說的？”李少穆沉聲道：“那老爺怎麼說？”

“老爺也沒有反對。”李少茹哭道：“我聽他們說，這婚事還是老爺提起的，說是魏南侯向老爺提的，老爺開始有些猶豫，後來跟大夫人商議了之後，也就同意了。大哥……”

李少茹可憐兮兮的看向李少穆，她來找李少穆其實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意味，隻是自己的母親也隻是個說不上話的姨娘，如今李少穆是她唯一能想到求助的人了。再沒有地位，好歹是府中的大少爺。

“老爺這些日子，怕是在李少宸的前程上下了不少功夫。”李少穆冷笑一聲：“以前也沒見和魏南侯走的多近，如今來攀什麼親，還讓自己的女兒去給人做妾，不怕被人笑話。”

“姨太太的女兒，在老爺眼裡算什麼女兒？”秦月想著那日李少念的嘴臉便覺得不痛快：“大兒子能娶個平民做妻，小女兒又如何不能嫁給侯爺做妾？”

秦月雖然這麼說是對李德不敬的，但李少穆兄妹兩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這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就算這年代兒女親事父母做主，也不能就馬虎成這樣，為了李少宸的前程犧牲李少茹，這算是怎麼回事。

“我是不會嫁的。”李少茹咬牙道；“我這就去找父親說，若是他真要我嫁，我，我就一頭撞死。”

“胡說。”李少穆厲聲道：“小小年紀說什麼死的活的，你若是死了，你母親日後該如何？”

李少茹被哥哥一頓訓的沒脾氣，眼淚汪汪道：“那，那怎麼辦。大哥的意思，難道也要我嫁給魏南侯麼？”

“自然不能嫁。”李少穆沒開口，秦月便先道：“若是嫁給了他，你這輩子就完了，還不如……還不如一輩子不嫁人。”

秦月差點便說出口，還不如找土匪來綁架了去，也比困在侯門跟一個老頭子蹉跎半生來的痛快。

“又是胡說，哪有姑娘能一輩子不嫁人。”李少穆看著這一唱一和的兩人有些頭痛，不過還是道：“少茹，你彆擔心，有大哥在，無論如何不會讓你嫁一個不願意嫁的人。要死要活的話，再不許說。”

“恩。”李少茹點了點頭，雖然還是心裡七上八下的，但總算是安穩一點。大哥在府裡雖然沒什麼地位，但這些年並沒有少照應她們母女，答應她的事情，一向都是能做到的。

看著可憐兮兮的小姑娘，秦月想了想，道：“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

“交給你？你有辦法？”李少穆很是意外：“你能讓父親改變主意？”

秦月勾了勾唇角：“我不能讓老爺改變主意，但我能讓魏南侯改變主意，等魏南侯不願意娶少茹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嫁了。”

李少穆更意外：“你認識魏南侯？”

魏南侯可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雖然沒什麼實權但地位相當不一般，尋常人可攀不上。秦月不過是個鏢師的女兒，如何能和他有來往。

“我自然不認識什麼魏南侯。”秦月道：“我也不必認識什麼魏南侯，到時候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偷天換日的事情柳雙葉以前做了不少，秦月頗學了些心得，如今正好操練一下，若是成了，不但解救了李少茹，也可以順帶著給她們添點堵。

秦月不願意細說，但看著她篤定的樣子，李少茹卻覺得心中安穩了一些。李少穆本來還想說她胡鬨，但是再想想，倒不如放手讓她去做，看看自己這媳婦到底能做出什麼叫人意外的事情來。

“既然如此，你便安心回去，無論他們說什麼，你且當沒聽見。”李少穆道：“你大嫂既然說了她有辦法，你就等著。縱然最後她的辦法行不通了，哪怕你上了花轎，大哥也會帶你離開，絕不會叫人抬進了魏南侯府。”

秦月眉心一跳，這話聽起來十分耳熟，當年的李少茹不就是在成親的前一天，去上香的路上被土匪劫走的麼？當時大家都覺得是李少茹倒黴，如今細細想來哪兒有這麼多巧合，而且事後李少茹的母親雖然哭過幾場卻也不見太多傷心，未必其中就沒有貓膩。

一個丞相府遊手好閒的公子哥，能請的動土匪做戲綁人，這還不是很奇怪。奇怪的是這事情日後魏南侯和丞相府連手追查過許久，可硬是一點端倪都沒有查出。李少茹和綁架她的土匪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可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李少茹是心灰意冷來的，得了兩人的保證，心裡總算是安定了一些，抹了抹眼淚回去了，剩下秦月和李少穆兩人對坐在桌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各有心思。

半響，李少穆道：“你當真有把握？”

秦月笑了笑：“知道你心疼妹妹，不如若是我不成功，你再出手如何？”

這話說的似乎胸有成竹，李少穆心裡有些嘀咕：“你知道我要出手？”

秦月正色道：“你不是說了麼，若是沒有辦法，就是找土匪將少茹綁走，也不讓她嫁給魏南侯。”

李少穆臉上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我不過說說而已。”

“可我當真了。”秦月起身走到李少穆身邊，俯下身子道：“而且，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說完，秦月便徑直出了門，留下覺得自己被調戲的李少穆一個人坐在桌邊，洛乘是一直守在外麵的，看著此情此景覺得有些怪異，便進了屋子，試探道：“大少爺？”

李少穆抬眼看了看洛乘，道：“洛乘，若是這些日子有誰問起你有沒有喜歡上哪家姑娘，你便歎一口氣，然後什麼也彆說。”

“為什麼？”洛乘莫名其妙：“大少爺這是何意？”

“因為大少奶奶打算把你的心上人星兒許配給你，但是出了點意外，星兒跳塘自儘了。”李少穆簡潔道：“雖然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總也要情緒低落一陣子吧。”

洛乘也還是個少年人，還未見識過情情愛愛，一心一意的跟著李少穆，還沒動過心喜歡過哪家姑娘，被他這麼一囑咐更糊塗：“星兒跳湖自儘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可是不是啊，我什麼時候喜歡過星兒，大少爺……”

“彆急彆急。”李少穆歎口氣，很是對秦月先斬後奏的說話無奈：“這隻是大少奶奶的權宜之計，並不是真讓你喜歡星兒，左右星兒現在已經不在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隻配合配合她，不要在外人麵前穿幫便行了。”

對李少穆的吩咐，洛乘自然不會反對，隻是應了一聲是後，感覺哪裡怪怪的。

卻說秦月出了門後，便喚了紅玲和兩個小廝一起，說聽說四小姐許了人家不久要出嫁，想去古玩店裡，替李少茹挑一件禮物，表一表心意。

涼州城的風氣還是挺開明的，即便是未出閣的女孩子想要出門遊玩逛街也不是什麼事情，更彆提秦月這樣的婦人，小戶人家的沒人管，大戶人家的，隻要帶上丫頭小廝，不要偷偷摸摸就行。

李少穆在府，秦月自然要打聲招呼，買禮品這個理由十分光冕堂皇，誰也無法反駁，隻是叮囑了一聲要小心一些。

李府的門對著涼州城極為繁華熱鬨的所在，秦月帶著丫頭小廝出了門當真直奔古玩街去，並沒有什麼猶豫。

說是古玩街，但其實是一條開了各色雜貨鋪子的街市，秦月走進街市後，真像是找禮品一般，一個鋪子一個鋪子的逛了起來。

紅玲總覺得今日的秦月有些奇怪，再加上出了星兒的事情，很有些提心吊膽的跟在後麵，生怕出了什麼意外。

好在一路風平浪靜，秦月一路走一路看，一直到了一處賣首飾的店鋪時停了下來，聽著裡麵傳來悠揚的二胡聲，道：“你們在外麵等我，我進去選一選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