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深不知處

顧聿笙就這樣慢慢走著，渾然不知她已經進入了封靈山脈的中心地帶，所幸，她身上的淩腥花幫她趕走了附近的魔獸，讓她不至於落入魔獸的腹中。

漸漸地，眼前出現了一個不算太大的瀑布和水潭，還散發著濃鬱的靈氣，顧聿笙越發覺得身上疼癢難耐，快步走上前去，就著浸滿血汗的外衣，沒入水中，濃鬱的靈氣一股股地進入顧聿笙體內，身上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傷痕，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新肉，慢慢愈合。

待身上的痛楚和不適消失殆儘，顧聿笙將頭冒出水潭，無意間發現瀑布之後發出點點光亮，若不仔細還不能察覺，隻是她的位置和角度特彆，才得以發現。

腳步不由得往瀑布那兒前進，不知為何，心裡有個聲音在催促著她，顧聿笙不免加快腳步，所幸憋了一口氣，一鼓作氣地遊到了瀑布下方，一個利落起身便穿進了瀑布裡麵。

顧聿笙緩步向前走去，真沒想到，這看似簡單的瀑布裡麵，竟然彆有洞天。穿過一條隧道一樣的窄路，便看到了一處寬大的洞穴，裡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沒道理啊，剛剛明明有光亮閃過，怎麼現在什麼也沒有？”

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來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

顧聿笙轉身準備離開這個怪異的洞穴，卻不小心被一顆石子絆倒，一個踉蹌差點就臉著地毀了。

還好還好，及時收住。

顧聿笙拍拍胸脯安撫被嚇一跳的小心臟，而就在她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腳下傳來異樣，轟隆一聲，顧聿笙便消失在原來的地方，灰塵彌漫，又沉落，一切又恢複到最初的樣子，仿佛從未有人來過這裡。

“啊——”

顧聿笙吧唧一下就是摔在了地上。

“唔，咳咳咳，你姥姥的，竟然還有機關！啊啊啊，腿斷了，誒喲我去！”

顧聿笙拿出匕首，將刀刃和鞘身分開放在右腿兩側，又從原本就破敗不堪的裙擺上撕下一塊布條，簡單的將斷了的右腿固定住，站起身來尋找出路。

沿著地道走了許久，暗沉沉的地道前方的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一束光亮，就像希望突然出現那般，顧聿笙忍著疼痛加快了速度，而原以為會是出路的前方，卻再一次被堵死，原來那束光亮是從頂上照下來的，那高度，少說也有二十來米，照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上不去，而那原本覺得溫暖的光也瞬間覺得冷卻下來，像冰冷的海水往臉上胡亂的拍打，真疼。

“喵~”

突然出現的讓顧聿笙又嚇了一跳，全身肌肉猛然繃緊，雙眼警惕的掃視這這個地方，終於，在某個角落，她的視線對上了一雙發光的碧綠色眼睛。眼神彙聚，顧聿笙詭異的覺得，那碧綠色的眼眸看著她的樣子似乎有點兒……激動？

正當顧聿笙還在愣愣的想著那到底是什麼眼神的時候，那雙碧綠色眼睛的主人一個飛撲便將她壓倒在地上。濕軟的舌頭在臉上到處舔舐。

疼，真疼，剛沒斷完全的腿現在恐怕是徹徹底底的斷了，真是倒黴！

顧聿笙一把將身上的不明生物抓了下來，又擦了擦滿是口水的小臉，這才仔細觀察手裡的東西，黑不溜秋的一團，像貓，卻有著三條像狐狸一樣蓬鬆的尾巴。

“喵~”看著顧聿笙審視的眼神，小東西不禁賣了個萌。

“小黑黑，你到底是貓，還是狐狸啊？”

“喵！喵喵喵喵！”誰是小黑黑！你才黑你才黑你才黑！

“怎麼，都不是嗎，那你還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聽不懂獸語的顧聿笙並不知道它表達的是什麼，還以為它是在否認她猜想的品種。

“喵喵喵！”本尊才不是個東西呢！……是有哪裡不對嗎，可是本尊真的不是一個東西啊……

語言不通還真是無法交流，雖然這隻魔獸弱了點，但勉強也是上古傳承下來的存在，便勉強給她當個獸寵吧。某魔尊心裡默默地想著，渾然不覺自己原本不苟言笑的性格，已經漸漸被這個小東西同化。

“嘶，小黑黑你乾嘛咬人！嘖，這要是得了狂犬病該怎麼辦，這個世界又沒有疫苗，唉！”一心擔憂自己會不會得病的顧聿笙，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被眼前的小東西契約了，直到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你說誰是狗？”

“誰！”她真是被嚇怕了，這一天下來都不知道被嚇了多少次，膽兒都要破了，心好累。

“……低頭。”

“誒？小黑黑，你會說話啊！”

“……翎鏡。”

“嗯？哦！原來小黑黑有名字了啊！等等，你和我簽訂了血契？”血契不同於一般的契約，這種契約連接了人與魔獸的靈魂之間的關係，共享生命，生死與共。當然某人怎麼可能讓她和一隻魔獸產生靈魂之間聯係，還生死與共？所以改動了一下，相互聯係的，是他自己的靈魂，所以嚴格意義上，小黑黑和顧聿笙之間的契約，其實隻剩下主仆契約之間的聯係，主人死，魔獸死，魔獸死，主人活，還有就是，徹底的臣服。

翎鏡默想，這女人是不是反應太慢了？難道幾個輪回下來魂魄還沒恢複？怎麼反應那麼慢！

“是，還有，不要叫本尊小，黑，黑！”翎鏡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的念著小黑黑這三個字。

本尊，一隻非貓非狐的小東西也會自稱本尊？難道，來頭不小？不對啊，自己現在還是個廢人，如果這隻小東西真的來頭不小，沒道理會認她為主，還簽訂了血契這種契約中最強大的契約，它，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看著麵前的小女人眉頭越來越皺，某魔尊不禁黑線。

“阿笙，彆亂想……本尊不過是真身被封印了罷了，否則，也不會寄居在它身上。”

“你，認識我？”

“咳，不認識。”

不是現在她還太弱，不好被那些破事兒操心，不然還真想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以解這千年來的相思之苦，唉。看來，還是得快點兒讓她變得強大才行。

心裡才這樣想著，身體便開始行動的某魔尊撲棱撲棱的邁著小短腿跳出顧聿笙的懷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隻稍片刻，黑色的身影便又出現了，隻是尾巴上還卷著一條項鏈。

翎鏡將掛著藍色玉墜的項鏈放到顧聿笙手中，後腿一個用力，便又竄到了她的懷裡，發出清冷卻又帶著些不自然的聲音。

“快滴血認主，這可是本尊第一次送人的東西，可彆再弄丟了。”那可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如若再弄丟了，本尊，本尊就，就……就再送你一個更好的好了，誰叫本尊大度呢，哼╭(╯^╰)╮

顧聿笙思索片刻，便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玉墜上，隻見玉墜吸收了鮮血之後閃過一瞬紅光，而靈魂似乎與這玉墜之間多了一股奇妙的聯係，就這樣感念著，顧聿笙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這方空間，失去了顧聿笙懷抱的某魔尊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唔，真疼。

靠著契約的關聯，翎鏡和著顧聿笙一樣，也消失在了這方空間之中。

隻一秒的時間，顧聿笙隻覺得空間扭曲了一下，不由得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這裡有山有水，靈氣濃鬱，還有一座宛如城堡般的古建築群，氣勢恢宏，堪比宗門。所說這裡除了靈氣比外界濃鬱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這裡的水，皆是弱水，任輕如鴻毛也不能浮之於上的弱水！而那城堡內的東西，也是令人震驚，丹方，器術，靈技，數不勝數，皆是從上古流傳下來的秘方，據原主的記憶，這裡的東西隨便拿出一樣，便足以引起一場豪奪，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啊。

跟著顧聿笙進來的翎鏡看著她吃驚發愣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傻乎乎的樣子，還是和以前一般無二。

“看到那方湖泊了嗎，它可以助你洗筋伐髓，重塑經脈，讓你脫胎換骨，下去吧。”

“下去？小黑黑你沒搞錯吧，那可是弱水啊，我要是下去，那可就永遠都上不來了！”

“有我在。”

好，好吧，尊者就是不一樣，說話也是這般霸氣，讓人無法反抗，若是不看他那軟萌的樣子，顧聿笙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了。

躊躇著，顧聿笙小心翼翼的探出腳步，一點點靠近湖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吸引下去，小黑黑現在畢竟隻是一隻魔獸，若是出現什麼意外，她隻能自救！

看著顧聿笙猶豫不決的樣子，某魔尊暗搓搓的伸出隻爪子，將顧聿笙一把推進湖裡。

“噗——”

“啊——救命！翎鏡！”

顧聿笙在水裡撲騰半天也不見有人來救她，果然一隻魔獸的話不可信，虧得她剛才還覺得有股安全感，隻是，為何這麼半天了自己還沒有沉下去？難道，這不是弱水，還是，她可以不受弱水的影響？這，還真是逆天啊。

顧聿笙停下動作，抬眼就看到翎鏡那戲謔的眼神，又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不禁尷尬的乾笑了幾聲。

“嗬，嗬嗬，這，我接下來要怎麼做？”

“試著吸收水裡的靈氣……會有些痛，你忍著些，這過程，絕不能停，否則前功儘棄，你便會徹底的成為廢人。”

“好，我可以忍受的！”

收斂了平時的嬉皮笑臉，顧聿笙一臉嚴肅，畢竟重塑經脈可不是小事，稍有差池，輕則成為廢人，重則爆體而亡，不管是哪種，她都不允許它發生！

將整個身體沒入水中，運轉心法，嘗試吸收著水中的靈氣，待尋到一點法門之後，那靈氣卻開始不受控製的朝著顧聿笙的身體狂湧而去，體內原本就支離破碎的經脈仿佛受到重創一般一陣緊縮，那種經脈碎片在體內狂亂湧動的疼痛讓顧聿笙差點就卸了氣，但是不可以，不可以半途而廢，不管在哪個世界，向來都是強者為尊，而在這裡，一個不能修煉的廢人，永遠也不會有出頭之日，更何況，那些曾經欺她辱她，害她之人，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她不可以就這樣放棄！

碎裂的經脈在體內脹了又縮，縮了又脹，在狂亂的靈氣的衝擊下四處撞擊，不多久，原本清澈的湖泊變得一片血紅。顧聿笙強撐著不讓自己昏迷過去，她怕自己昏迷之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隻是意識似乎不那麼聽話的漸漸消失了。

站在岸上的翎鏡察覺出不對，趕忙一個閃身進入顧聿笙澎湃的意識海，幫她固守心神，他，還是太心急了些，原本有稍微溫和些的方法幫她重塑經脈的，然而吸收本命之水的靈氣，是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他，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強大起來，畢竟，他們的對手，對於受到過重創的他們來說，真的太強大了。

顧聿笙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在一片混沌之中，她不能動，不能說話，甚至不能思考，隻有一陣陣劇烈的疼痛讓她覺得她還活著，就在她覺得連痛楚也快不見了的時候，意識中，突然出現了一條金龍，圍住她的身體，波動的靈力漸漸平靜下來，身上的痛楚也在漸漸減緩，直到消失，而她，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天地間一道金光閃過之後，顧聿笙和翎鏡已經躺在了岸上，不同的是，翎鏡是以靈魂體的狀態，身邊，是一隻黑色的魔獸，眯著迷茫的眼睛四處看了看便抵不住困意，在顧聿笙懷裡蹭了蹭，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