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陳亦的好意

闍羅國，位於騰馬山脈南麵的邊陲地域，為昊光帝國三大諸侯國之一。該國占地麵積不算大，人口也不多，但素有雲國之稱，皆因其美麗的地理環境，和豐富礦產資源而得以其名，而居住於闍羅國的人們，因受到地理位置的影響，甚少受到外界的乾擾，常年風調雨順，少有紛爭之事。

而在蒼葉山莊的南麵，是闍羅國的中心縣城，也是一個國家的核心地帶，交易的彙聚地，名叫闍雲城。

闍羅國雖然不大，但坐落在這中心地帶的闍雲城，卻是十分富貴蕃昌，可謂闍羅國象征性大城鎮，而且闍羅國的皇室宮殿，就是立建於城內。

這一天，葉銀大清早便爬了起來，洗刷打扮一番後，便離開了山莊，前往闍雲城。說起這個熱鬨的聚樂之地，葉銀自從進入刀坊後，已有數月時間沒去，現在恢複自由之身，理所當然前往一趟。

此時，葉銀已經乘坐馬車來到闍雲城的城牆外。掀起車廂的帳幕，隻見，一望無儘的高大的城門下，許多衣衫簡樸，肩上扛著貨物的人正在排著長龍，等待審查批準進城。

“今天搞什麼東西！”葉銀看了看車水馬龍的數道城門，再抬頭看看垛口上麵的炮台，以及城樓上兵甲戎服的守衛，不由好奇地喃道。

一般的日子裡，闍雲城的戒備不會如此隆重，至少不會在城樓上布滿軍事守備。

“這位客官，前方需要審核進城，我隻能送到這裡了。”馬車上的老車夫回頭對葉銀說道。

下車後，葉銀並沒有多想，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擺出一副頗為端正的樣子，大步往大門一側呈半圓的小城門走去，因為那裡並沒有什麼人在排隊。

“少主留步，請出示令牌！”兩名門衛長槍交叉一橫，當即阻止住正要進入葉銀。

“乾什麼！有門都不給進嗎？”見狀，葉銀上唇一抽，頗為囂張地說道。

“請恕冒犯，進入此道，需要出示令牌！”一名門衛看見葉銀等人的華貴的衣服，也不敢莽動阻止。

“令牌？”看到這，葉銀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的褲兜，頓時憋悶起來，家族的令牌，父親一直沒有交他，怕是給他弄丟了。但平時出入闍雲城，是不需要經過這個步驟的。

“哎呀，出來尋樂也不帶上我啊！”

正當葉銀想辯駁的時候，黑衣少年從後麵走了上來，走過他身邊時，狠狠地剜了一眼他，然後上前從衣衫裡拿出一枚刻有“葉”字的金色令牌，示向兩名門衛。

“兩位請進。”兩位門衛看見熟悉的令牌，立刻把手上的槍收回，敞開大道。

“小衩，你什麼時候來了？”葉銀大驚。

“哼，我不來，你能進城麼？走吧！”葉小衩輕蔑地說了一句，便率先往裡麵走去。

葉銀無言，隻好無奈地手插褲袋跟了上去。走動間，葉銀的眸子無意之間瞄了一眼左側正在排著長龍等候的人們，卻意外地發現，他們的目光中，流露這各種羨慕和妒忌，甚至怨恨。

看到這，葉銀不禁吞了吞乾癟的嗓子。從蒼葉山莊到闍雲城的途徑，需要穿過一條十多裡的山麓。眼前的人們，都是棲居在山麓村邑的一些平民百姓，他們可沒有特權進入這條門道，看見他的此等待遇，自然有些怨言憋在心頭，露在眼光。

想到這，葉銀心頭猛然間有些一樣，隻好加快兩步進入了闍雲城內。

此時的時分雖早，但偌大的闍雲城內已經門庭若市，繁榮喧闐，各種各樣的商鋪琳琅滿目，儘顯闍雲城的鼎盛風氣。

一條人來人往的通衢大道上，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正徒步於其中。

“今天的人似乎很多，對了，城門處是怎麼回事？”葉銀左右打量了一會，想起城門和往常的不同，便問道。

“周年國典的日子快到了，為了防止一些叛國之徒的潛入逆亂，所以才重兵駐守，要進入這裡需要家族通行證，不然需要排隊等候搜查！”葉小衩隨意回答道，手上擰著葉家的令牌在葉銀麵前搖了搖。

“周年國典？”葉銀眉頭一立，說道。說起周年國典，那可是闍羅國的十年一次的國家典禮，屆時，許多外界的人都會來到闍羅國參加，可謂舉國同慶的盛事。記得那時候，他還牽著母親的手來城裡看煙花彩禮，沒想到，十年一轉眼便晃過去了。

“咦，這不是葉家大少爺嗎？”正在兩人踟躕之間，一把溫雅明亮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兩人循聲回頭，看見一個溫文爾雅的俊逸的青年正帶著兩個身長八尺的健壯的中年男子向他們走來。

“陳公子！”

葉小衩看清來者何人時，連忙拱手行禮道。相反，葉銀則是若無其事地掃了一眼青年身後兩名大漢拳臂上的手甲，和胸前的繪有“衝”字的銅徽章。

“識神境實力！”見此，葉銀心裡暗自驚歎了一把。這些實力等級徽章，都是由每個國家的皇室所授權頒發，共有三種等級，銅色，為初階，銀色，為中階，金色，為高階。這些徽章不僅代表著一個人實力的象征，也證明著此人擁有隨身帶武器的權利，彰顯真武者的特權。

陳亦微笑地對著葉小衩回禮後，目光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番葉銀，慷慨地笑道：“幾個月不見，葉老弟似乎又長高了，真是英俊挺拔啊。”

“這個當然！”葉銀絲毫不感到害臊，挺了挺胸，愜意地說道。

此人他也頗為熟悉，名字叫陳亦，年紀比他大5五歲，是闍羅城中眾多新崛起的家族中，陳氏家族的少主，在闍羅國中小有名氣。他還記得，陳家家主陳峰非常仰慕他的父親，也是他家的常客。但葉銀較為在意的是，從胸口處的“運”字金章可以看出，他已經是一名運門高階的真武者了。雖然葉銀對先天真武者沒有太多的概念，但卻喜歡打量對方的級彆，二十一歲便擁有煉神境巔峰的真氣境界，實在不多見。

據他所了解，先天真武者的資質，主要體現在他們的純陽真氣的強弱，純陽真氣越強，那麼領悟打通真武之體的竅門就越快。由此可見，這家夥的修煉資質，可能比葉小衩更勝一籌。

“嗬嗬，葉老弟還是那麼的自信啊！對了，你們也打算去參加今天的拍賣會嗎？”陳亦當即問道。

葉小衩微微一怔，笑道：“不是，我們隻是出來瞎逛而已。”

聞言，陳亦微感錯愕地點了點頭，但他隨即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些什麼，便笑嗬嗬地說道：“如果沒什麼事，我們要不一起去拍賣會看看吧，今天的盛世拍賣行會開放拍賣，倘若遇上適合葉老弟體質的...”

“陳大哥要是送禮的話，那我就心領了，葉某是不會玷觸這趟渾水的。”這時，葉銀突然打斷陳亦的說話，咧開嘴笑道，樣子顯得有些不羈。

他雖然年齡不大，但出生於葉家這個大家族，一些家族之間的禮尚往來還是懂的，況且，他不是一個喜歡欠人情的人。

此言一出，場麵變得有些尷尬起來。陳亦身後的兩名護衛一開始就不喜歡葉銀那不可一世的樣子，看見他竟口出狂言，紛紛都以冷麵相對。

葉小衩眼皮抽搐了幾下，再也捺不住葉銀那口無遮攔的性格，提起刀柄往葉銀的腳下用力一捅！

“啊啊...葉小衩你這個瘋子！”葉銀抱著傳來一陣陣劇痛的腳板，齜牙咧嘴地嘶叫道。葉小衩則是臉帶歉意地對陳亦道：“失禮了，陳公子。”

“嗬嗬，這沒什麼，這不就是葉少爺的真性情嗎？”陳亦不以為然，依舊帶著無所謂的笑容說道，一言一行儘顯優雅。

葉小衩微微俯首付之一笑，隨之一把拉起正在玩跳跳腳的葉銀往坊市中跑去。

“好妄自菲薄的小子！葉家的人都是這樣的嗎？”陳亦身後，一個頜下一環粗髯的剽悍大漢冷冷地說道。

“聽說，那家夥沒有能成為先天真武者的資質，葉家可真是倒黴啊，就這麼一個獨生子。”另一個濃眉闊口的禿頭大漢搖了搖頭說道。

陳亦看著葉小衩和葉銀的快要彙入人群的背影，臉上文雅的笑容開始變得有些自嘲，悵然道：“還是拿你沒辦法啊，葉銀...”

聽見屬下的話後，陳亦臉上的笑容便收斂了起來，沉聲說道：“閻鐵，虎塚，你們兩個不許亂訛言，我們陳家和葉家之間有些淵源，此話要是傳了到父親那裡，受到譴責的可是我們。而且那家夥雖然不是真武者，但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小瞧他...”

......

片刻後，葉銀他們來到一家巷口的包子檔口前。

“幸好趕上，不然今天又沒包子吃了。”葉銀拿起一個包子熱騰騰的包子，心裡泛起一絲暖意，嘴裡呢喃著。

“阿銀，為什麼你每次來闍雲城，都要吃這裡的肉包子？”葉小衩看見葉銀對著個包子像個癡漢一樣，不禁好奇地問道。

“怎麼啦？你這暴力小子。”葉銀斜瞥著葉小衩，不好氣地說道。

“不覺得有什麼特彆啊！”葉小衩咬了一口，邊嚼邊道。

“沒死過親人是不會明白其中的滋味的。”葉銀把包子整個扔進嘴裡，說出一句隱晦的話，然後邁步向前麵走去。

“有種把話再說一篇！”葉小衩額露青筋，順勢便抓住他的銀辮子往後一拉，葉銀的腦袋也跟著往後一傾，包子卡在了脖子那裡凸了出來。

“救...救命！！”葉銀當即兩眼翻白，俊朗的臉蛋變得扭曲，兩手不停地抓著脖子，樣子極為難受。

“哥哥...”這時，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出現兩人的腳下，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葉銀。

葉小衩愣了一下，停止了手上的虐待動作。得到解放的葉銀咕嚕一聲，把包子吞了下去，然後對著天空發出一聲舒暢的呻吟。

“嗯？哪來的小鬼？”葉銀看見腳下的小男孩，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不禁問道。

“哥哥...”小男孩歪著嘴巴，撇著眉頭，白嫩的小手指著葉銀手上的那袋肉包子，樣子好不可愛。

葉小衩兩邊嘴角一向上一彎，然後蹲下，提起手裡的一袋包子笑道：“要這個麼？拿去吧！”

誰知，小男孩淘氣搖了搖頭，小手指依然指著葉銀手裡的包子。見狀，葉小衩和葉銀都微感錯愕。

“孩子，你怎麼亂跑啊！急死我啦！”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婦女氣急氣喘地往他們跑來，很明顯她是孩子的母親。

“對不起官人，我孩子給你們添麻煩啦，不好意思啊！”來到麵前中年婦女看見葉銀他們華貴的身裝，連忙鞠躬道歉起來。

“沒事，不要緊。”葉小衩連忙擺手道。見狀，中年婦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然後一把拉起她的小男孩，打算一並離開。

“站住！”

突然，葉銀把她們叫停了下來，聲音有些響亮，嚇得中年婦女的輕輕兩肩一抖。她知道，城裡的一些有錢有勢的大家族，可不是他們這些百姓得罪得起的。

“你乾嘛！”葉小衩眉頭一皺，輕咬著下唇，疾言厲色地盯著葉銀。這時，葉銀對葉小衩輕輕擺了擺手，然後走到小男孩身前蹲下。

看著眼前的瘦骨嶙嶙小男孩，葉銀忽然感覺他就像小時候的自己一樣，每當被父親鬨得狗血淋頭的時候，母親總是帶他到這裡吃包子。因此他才會深深地愛上這裡的包子，那是一種蘊含著母愛的味道。

“啊嗯，小鬼，拿去！”葉銀往嘴裡塞了一個包子，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然後把剩餘的包子遞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頓時欣喜萬分地接過，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謝謝哥哥。”

“彆亂問彆人拿吃的，城裡壞人可多了！”葉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說道。

“但哥哥不是...”

“當然！”

一旁的葉小衩瞥著葉銀那自詡的傻樣，臉上也是忍俊不禁。在她的記憶裡，葉銀這人性格雖然有些桀驁，說話口無禁忌，但品性還是不錯的。跟葉銀相處兩年的時間裡，她知道，這很大因素是來自他的母親郭欣心的影響，讓他生活在一個被彆人視為紈絝公子的環境裡，卻沒有喪失那份真摯和善良。或許生存在這個兵戎相見的世界裡，這些是最匱乏的。這，也是她選擇留在葉家的初衷。

“小衩...你在乾嘛？”

這時，葉銀走了過來，看見葉小衩像個木雕一樣站著，便伸手在她眼睛前晃了晃。葉小衩立刻醒悟過來，臉上掠過一抹緋紅，有些失措地說道：“沒...沒什麼...。”

這一霎那，葉銀驀然感覺此刻的葉小衩隱隱有些不一樣。仔細一看，她有白白皙淨的麵貌，輕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張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配上紮起的黑發，光潔的額頭，整個顯得麵貌細致而清麗。

“其實，這妞也挺漂亮的...要是多點女人味就好了。”葉銀不禁心念道。

葉小衩看到葉銀的赤裸裸地盯著她，手上起了一些雞皮疙瘩，連忙轉移話題，說道：“我知道那個男孩隻要你的包子！”

葉銀微微一愣，這個問題貌似自己沒有太在意。

但就在這時，一把呼喝聲由遠及近來傳來，街道的行人都驚慌失措地向兩邊散開。

葉銀和葉小衩立刻循聲望去，看見來者時，雙雙都為之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