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會議（上）

淩羽換好衣服，推開會議室的大門，發現圓桌前已經坐滿了身穿筆挺軍裝的將領們。此刻他們討論的正熱烈。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年軍官正氣呼呼地瞪著對麵一個麵色白皙的青年軍官，淩羽認得這個老頭，是黑衣軍的參謀長金星令長王子合，此時他花白的胡子在劇烈地抖動著：

“李挺，你身為帝國紅星令長，竟然提出這麼一個投降敵人的建議，你覺得你對得起帝國對你的培養，對得起總令長大人對你的信任嗎，對得起千千萬萬死去的百姓和士兵嗎？”

“王大人，我並沒有說要投降。我隻是說暫時向申屠虎妥協，給他點東西，我們簽訂一個和平協定，先把他穩住。等我們騰出手來以後，再收拾這個畜生！”李挺父親是東南軍區的一個金星令長，也是實權人物，而李挺雖然此刻正一副委屈的模樣，可是他卻望著對方肩頭燦爛的金星，絲毫不因為對方是是自己的上級而改變自己的意見。

“哼！向敵人妥協就是變相的投降！我們作為帝國的正規軍，就應該擔負起保家衛國的責任。不要說敵強我弱，就是我們戰剩下一個人，也要將帝國的“烈火金蓮”軍旗保護的乾乾淨淨，隻要我活著，絕不允許任何人在軍旗蒙上哪怕一絲的灰塵！李挺啊李挺，你白白叫做李挺，怎麼不像個男人一樣挺起來，反而軟下去了呢！”這段話前麵聽起來義正詞嚴，慷慨有力，到了最後突然轉成了下流的人身攻擊，在場的其他軍官都是男人，已經有好幾個人憋得臉色通紅，要不是看李挺氣得嘴唇顫抖，早就笑出聲來了。

“王子合，你彆太過分了！”挨著李挺坐的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怒斥道。看肩章，這個年輕人也隻是紅星令長，可是很明顯，他不但不懼怕王子合，甚至還敢教訓他。

“哼~”王子合扭開頭，不去看那年輕人。心下卻是大怒：“浩星林，要不是你是皇帝的親侄子，老夫早就送你回家吃奶了，跟我鬥，哼，沒你好下場！”

看到王子合不敢還嘴，浩星林更加得意，正要開口再罵幾句，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扭頭一看，正是李挺。看到李挺朝自己搖了搖頭，當即閉嘴坐下，氣鼓鼓地望著王子合。浩星林和李挺都來自帝都，兩人從小就在帝都城裡和尿泥，朝路人身上吐口水玩兒，感情鐵的不能再鐵。平時他卻是覺得李挺非常聰明，隻要是李挺認為對的，他都無條件的服從。眼看王子合欺負自己的兄弟，浩星林立馬就忍不住跳了出來。

“這個老東西，要是彆活這麼長的話，他墳前的長壽鬆都有一抱粗了！”雖然浩星林隻是小聲嘟囔，可是在座的都是功力高強之輩，哪個不是聽得一清二楚，這種變相罵王子合老不死的話，又有誰聽不出來。王子合臉色一變，立馬就要反擊：“你……”

“咳咳……”淩羽看兩方大有一山不能容二虎之勢，馬上乾咳了幾聲，製止了即將到來的唇槍舌劍。在座的軍官品著茶，聽幾人鬥嘴入了迷，絲毫沒發現淩羽進來。當下立即起立站直，行了個軍禮。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淩羽慢慢走過去，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到這種兩方相鬥的場麵，淩羽心裡泛起一種無力感，她寧願獨自麵對上千的敵人，也不願意調解這種派彆間的矛盾。

在山南軍區，從帝都來的軍官被稱為“帝都派”，而其他人被稱為“山南派”。原本山南軍區並沒有從中央直接空降的“太子黨”，軍區裡所有的軍官都是外地調來或者是山南幾省的土著人。而自從去年申屠虎造反，山南軍區總令長西門川提前退休後，才從帝都調來一批世家弟子，他們雖然年輕卻身居高位，而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現在的總令長淩羽。

其實淩羽並不想來山南，因為自己在帝都做禁衛軍總令長做得正舒服，被派到這和帝都相比幾乎是農村的地方受罪擱誰誰都不願意。私下淩羽不知道把西門川罵了多少回，說西門川是個膽小鬼，看北河出事，立馬提前遞了辭職信，拉著在山南刮地皮刮的金銀珠寶跑回帝都享清福去了。可是牢騷歸牢騷，工作還是要做的。平時雙方還沒什麼，見麵大不了翻個白眼，可是一旦到了開會的時間，那就熱鬨了。隻要是“帝都派”提出的意見，“山南派”必定反對，隻要是“山南派”反對的決議，“帝都派”堅決擁護。雙方每次都吵得沸反盈天，就差沒有朝對方吐口水，抄起椅子火拚了。到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還得淩羽拿主意。開始的時候淩羽還勸幾句，後來也學聰明了，乾脆提出問題之後就讓大家討論，自己拿本書看得津津有味兒，至於他們討論什麼，她是一句都不聽。等到大家都吵累了，然後自己說出早就準備好的決定，一錘定音。

“好了，這次申屠虎大舉侵犯的事情我想大家都清楚了吧，申屠虎這次帶領的軍隊號稱十萬，不過依我看，即使沒有十萬，恐怕也有八萬，這次他應該是把棺材本都拿出來賭了。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至於關於怎麼應對，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這樣吧，王大人您是老將軍了，戰鬥經驗豐富，你先說一下吧！”淩羽掃了一眼眾人，開口道。

“回大人，我是這樣想的！”王子合得意的看了一眼李挺和浩星林，大聲說：

“經過我們的討論，我們都認為應該主動出擊。申屠虎閃襲加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肯定趾高氣昂，輕視我軍。會認定我們不敢主動出擊，而隻會依靠瓦雷城進行防禦。如果我們此刻突然全力出兵，偷襲他的後軍，我想肯定能打申屠虎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定能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拔除申屠虎這顆大毒瘤！”

淩羽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轉頭看著李挺說：“李大人，你覺得呢？”

李挺早就急不可待了，聽淩羽問自己，立即站起身來，行了個軍禮，大聲回答道：

“屬下認為，王大人這個建議不是很合適！”

“哦？要知道王大人可是老軍旅了，經驗豐富的很！而你才參軍幾年，不過你倒是說說看，怎麼個不合適法，要是說不好，我可是饒不了你！”這句話很有點意思，說的好不好，還不是她淩羽一句話！大家都是從帝都來的，是自己人，你放心說好了，即使大家都認為你說的不好，我還可以說沒事，你還年輕嘛！

“是，大人！屬下認為，我們應該和申屠虎談和……”李挺偷眼看了一眼淩羽的臉色，發現淩羽麵無表情，才放心的說了下去。

“申屠虎剛剛一舉拿下加萊城，士氣正高；王大人說偷襲，此舉太過冒險，眾所周知，申屠虎乃多疑之輩，越接近瓦雷城，肯定越小心。想要在這個時候偷襲他可以說難上加難；而從這一年來的戰爭情況來看，申屠虎目光短淺，他不過是想要一些金銀珠寶和糧食之類，如果我們暫時滿足他的要求，我想肯定能讓他暫時不會攻打我們瓦雷城，為我們城裡的百姓贏得暫時的安全，等到我們在斜月城裡的軍隊可以調動的時候，再一舉攻克申屠虎盤踞的虎嘯城，活捉申屠狗賊，然後將其淩遲處死，為我們的百姓和士兵們報仇雪恨！這正如收回拳頭打敵人，暫時的忍讓，是為了更好的攻擊！”

李挺話音剛落，王子合就把桌子一拍，跳了起來，破口大罵：

“放你娘的……胡說八道！老子從軍四十餘年，大小戰鬥經曆過不計其數，就你小子才吃過幾天糧食，就敢在我——們總令長麵前說三道四？申屠虎士氣高漲，難道我們的士兵士氣就低落了嗎，你出去看看，隻要說去打申屠虎，哪一個不是興奮的跟野狼似的，你自以為讀過幾本書汗在心裡，就可以充大尾巴鷹了嗎？再說了，我們是帝國的軍隊，如果畏首畏尾，皇帝陛下怎麼看我們，天下百姓怎麼看我們，我們山南軍區在其他軍區麵前如何抬得起頭來，你不要臉，我們還要呢！”

雙方唇槍舌劍，互不相讓，眼看爭論又要開始，淩羽已經翻開抽屜，上次的那本書裡麵的愛情故事寫得真感人啊，男主人公變成了一隻蝴蝶，女主人公還不知道什麼結局，真是讓人期待！這個小楓怎麼回事，衝個酸梅湯要這麼久！

突然光線一亮，會議室的門被人打開。一個矮小的身影托著一張茶盤出現在門口，正是為淩羽做酸梅湯的清影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