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各有各路

半響。小翠大著膽子輕手輕腳的上前，喚道：“陳爺爺？陳爺爺！”

老人仍是一動不動。小翠回頭求救的望向旁邊幾人。李阿牛擰緊眉頭邁步準備去試探下。不想鬆風道長搶先一步上前，伸手一探，然後衝旁邊幾人微微搖頭。小翠見了眼裡險些掉下淚來，捂著臉衝出屋子，遠遠傳來幾聲哽咽。齊天高看看左右，突地說道：“既然他老人家去了，也該有個身後事。雖然陳琦不在，咱們這些平時受他老人家照顧的，也該替著操辦下。”

李阿牛和淩九霄紛紛點頭同意。幾個少年先把老人抬上炕，便相約湊錢去囘操辦葬禮。過程中，老人懷裡的狐狸緊緊抓著老人的衣襟，任誰也拿不開。在征求鬆風道長同意後，幾個人也就不去管它。

屋子裡這一會竟然隻留下鬆風道長和老狐狸陳琦。鬆風道長緩步來到炕前，對著炕上緊緊貼著老人的陳琦說道：“小友便是陳琦吧。貧道鬆風，本是奉清一師兄的邀請，來這裡助拳劉屠子。沒想在這月餘聽清一師兄說劉屠子去偷什麼靈芝根須，現在被玉芝山的道友圍堵在山裡出來不得。師兄現在已經去了玉芝山。而貧道便留在這裡等候小友你回來。隻是沒想到，前日裡在村口遇見魔道之人，雖拚的重傷逼他離去，卻不想仍給小友帶來了凶險。等候多日不見歸來，貧道本以為你已經糟了不測。看樣子，小友竟有番奇遇附體在這狐狸身上。可這終究不是辦法，待老道仔細斟酌一番怎麼解救與你。切莫著急。”

炕上，陳琦仍是一動不動若死了一般。鬆風歎口氣，說道：“小友，不必難過。這一世的完結未必不是一段新的開始呢？經過幾番死死生生，待小友看破生死，能灑脫的麵對時想必小友的心性修為必定提高不少。”

語畢，鬆風目視炕上的老狐狸，看著那雙耳朵似是動了動，不禁露出些許笑容。低聲念一聲道號，便走到一邊閉目打坐不再發一言。

不一會兒，齊天高幾人再次返回，不過身後跟著一大群人。有一些雇來的，也有些是好心來幫忙的。一幫人忙活半天。都快到下午才吃飯散夥，約好明天一早出殯。留下自願守靈的淩齊李三小，便紛紛散去。

半夜。

幾個少年呆在門口用黑布搭起的靈堂裡互相說著話壯膽，其實都挺害怕的。在微微搖曳的昏黃色燭火下。三個自願代為披麻戴孝守靈的少年，說著說著竟傷感起來。

齊天高整了整頭上的孝帽，回頭衝身邊的淩九霄笑道：“九霄兄弟，一直不知道你還認識鬆風道長這樣的得道高人，可瞞的真緊啊。”

淩九霄默念完一段每日必念的經文，淡淡說道：“不是我隱瞞，隻是不喜歡四處宣揚，吹噓罷了。”

“是麼。”齊天高笑了笑，轉而問道：“難得見到高人，在下一直對修道心生向往卻一直不得其門而入。多次求清一真人也均遭婉拒。不知有什麼辦法能求鬆風真人收下？”

淩九霄想了想，皺著眉頭說道：“我也與師叔不曾見過幾麵，不好說到什麼。不過聽說距離下一次無量山開山大典不遠，你明日可以去試試，看師叔願不願意帶你回去參加。”

聞言齊天高大喜，作禮笑道：“多謝指點。”

“彆，先彆謝我。”淩九霄擺手拒道，“隻是個機會罷了，能不能成還要看機緣。”

齊天高不以為意的笑道：“還是要謝的，沒有淩兄指點，在下怕是連個門路也不知。不過，淩兄為什麼不回山門修行，要呆在這偏野山村裡？”

淩九霄苦惱的搖著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一切有師傅安排。”

頗為了然的點點頭，齊天高不再言語。沉默一會兒，他再次出聲問道：“淩兄可知曉那小翠姑娘的事？”

不待淩九霄作答，旁邊一直顯得很沉悶的李阿牛哼聲說道：“不就是被前些日子找清一道長的那中年女人看中了麼，說是要帶回去做徒兒。聽說過幾日就動身。”

“是嗎，原來如此。”齊天高恍然的點點頭，一臉深意的對李阿牛笑道，“阿牛兄弟怎麼想的？如此難得的機會，常人便是想也沒有的。如今可就在眼前！不若和在下作伴，一起前去求鬆風道長去無量山？”

“不去！”李阿牛十分乾脆的拒絕，瞧一眼齊天高驚愕的臉，很不屑地說道，“本大囘爺才沒工夫去乾那些有的沒的。家裡還有爹娘要我給他們養老送終，娶媳婦傳香火。誰有那閒心去修什麼道！”

聞言，齊天高尷尬的笑笑，低聲說道：“阿牛兄弟難得一片孝心，在下慚愧。幸好家裡尚有兄弟姐妹五人，不用擔憂。”

三人一時間沒了說話的興致，默默的在那裡不知思量什麼。燈火照不到的角落裡陳琦趴在地上看著他們，眼睛閃著微微的光。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全亮。原本清淨的靈堂隨著人們的來到漸漸熱鬨起來。吃過早飯，一群人敲敲打打的奔大路出村。緩緩走向紫丘。

雖是走得看似慢些，但終是趕在正午前到了半山腰。由鬆風道長尋了處風水寶地，一群人忙活著下完了葬。燃香上供，忙忙呼呼半天人又一下子走個精光。

鬆風道長目送齊淩李三小和小翠離開，半響自顧自的說道：“方才的話你也聽見了，齊天高算是個好苗子。這回的開山大典八成能選上。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墳頭的墓碑前不知什麼時候跪著隻老狐狸，聞言身子一顫，再次俯下囘身子一拜。它叫了幾聲後，便頭也不回的走開。身後鬆風一臉笑容，邁步不緊不慢的跟著。

陳琦知道那道士一定跟的上，沒敢耽誤飛也似的奔行於林間，心裡十分想最後再見小狐狸一麵。看看能不能替它向鬆風求個仙緣。不是故事裡經常說仙家福地裡多靈獸麼，在陳琦看來那裡才是充滿靈性的小狐狸最適合生活的地方。

不一會兒，陳琦便到了狐狸洞口，滿懷欣喜的衝進去。他卻被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洞裡入目一片亂糟糟的。原本整齊的小窩現在枯枝碎葉散落一地。不遠處的自己肉囘身上也滿是抓痕。旁邊的青竹杖也不見了蹤影。有道長長的痕跡從洞裡一直延伸到洞外，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拖了出去。

滿腦子擔心，陳琦不顧一切的衝出洞外在周圍奔跑，大聲吼叫。直到他累的跑不動，吼得再也發不出聲音。那一抹火紅色的小小身影也沒有出現。

身後傳來腳步聲，陳琦無力的回頭看見鬆風一臉凝重，盯著四周小心地說道：“快些離開吧，看來也沒找到想找的。剛才我探知了下你去的地洞，裡麵有你的肉囘身，雖受些傷但保存完好。隻是沉睡著。幸好，本來貧道打算破戒去尋個產婦讓你奪舍轉生，這下不許如此。待把你肉囘身取出，貧道自囘由辦法然你回魂。這裡不宜多呆，隱隱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妖氣殘留，看這四周早已沒了生物。還是早些離開為好，免得再惹事端。”

聞言陳琦仍是趴在地上，看著頭上的天空一動不動。鬆風看他無神的樣子，搖搖頭隻得走上前把他抱在懷裡，急匆匆的快步離去。

就在不遠處的地方，突地一陣扭曲，憑空現出個白衣女子。她對懷裡的火紅色小狐狸笑道：“這下你該放心了吧。該走了，想來終是有一天會再見的。”

小狐狸眼睛眨啊眨，可憐兮兮的低叫幾聲。白衣女子聽了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身旁一隻巨大的虎軀臥在地上。它那顆猙獰的人頭好奇地看女子暢快的笑容，麵上一陣迷茫。旋即不再理會，低下腦袋認認真真的用虎爪把弄起一根青翠竹杖，玩的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