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夜噩夢

躺在寬大柔軟的床上，耿靜柔側著身子縮在角落裡，儘量遠離那個男人。

儘管背對著顏霆昊，她還是覺得背後一陣陣發涼。

結婚兩年，每一天晚上，這個男人都會讓她睡在他身邊，卻從來都不碰她。

七百二十個夜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閉上眼睛，蘇夢雪的影子仍然回蕩在她的眼前。

“去倒杯水過來！”

熟悉的聲音傳入耿靜柔的耳朵，讓她覺得耳膜生疼。

在這個豪華彆墅裡，她不過就是個女傭，隻要顏霆昊的一句話，無論她是否累了，是否睡著，她都要起身為他服務。

“顏總深夜喝水，不會是剛才運動太激烈了吧？”耿靜柔坐起身來，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

顏霆昊聞言，將冰冷而又嘲弄的目光轉向耿靜柔，“你隻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怎麼，難道你也期待自己被那樣寵幸？按耐不住了？”

冷峻的側臉，明明是那樣令人著迷的容顏，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刀子一樣，一字一句的紮入耿靜柔的心上。

耿靜柔不再說什麼，起身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向著客廳裡走去。

“噔、噔、蹬……”

寂靜的夜裡，耿靜靜踩在樓梯上發出的聲音格外的響亮。

她沒有開燈，隻是憑借著微弱的月光，來到了飲水機旁。

摸索著打開開關，忽然一陣涼風刮過，耿靜柔不由得抱住了臂膀。

抬眼望去，才發現是客廳裡的窗戶沒有關。

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無儘的夜色席卷而來，耿靜靜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生活在黑暗之中，永遠看不到光明一樣。

杯子裡的水早就滿了，淅淅瀝瀝的溢了出來，流淌在地板上，耿靜柔才反應過來。

急忙關了窗戶跑了過來。拿起杯子，低頭才發現地板上的水漬。

等到耿靜柔收拾乾淨端著水杯上去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

“讓你倒杯水，居然用了這麼長時間！”看到耿靜柔推門進來，顏霆昊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

耿靜柔沒有說話，低著頭將水杯放在顏霆昊夠的到的地方。

重新躺回床上，耿靜柔隻覺得一陣困意席卷而來。

有些瘦弱的身子縮成一團，儘量不影響身邊的男人，耿靜柔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顏霆昊看了一眼水杯，卻根本就沒喝，拿起放在床頭的雜誌看了起來。

聽到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顏霆昊轉頭看了耿靜柔一眼。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也是緊皺著的。

………

“不……不夢雪！”

“夢雪！”

忽然耿靜柔從睡夢中驚醒，大口的喘息著，冷汗浸透了睡衣，順著她的後背滴滴流淌而下。

本就不好看的麵色，此時更加蒼白的沒有一點兒顏色。

剛才在夢裡，她又回到了那次的車禍現場，她開車和蘇夢雪一起出去玩，喜歡飆車的她，在一個拐彎處加了速，最後刹車卻失靈了。

蘇夢雪那張驚恐的臉，似乎還在她的腦海之中。

都是她，因為她的疏忽，讓自己最好的朋友，蘇夢雪，從此成為了一個植物人！

這種自責，困擾了她很久，蘇夢雪剛剛出事的時候，她幾乎夜夜都會做噩夢！

後來，她再睡到這張本該屬於蘇夢雪的床上，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睡的不安穩……

今天晚上又做這樣的夢，也許是因為今天在醫院裡看見過蘇夢雪的緣故。

“怎麼？原來你還會覺得愧疚，原來還會被噩夢驚醒！”

絲毫沒有溫度的話從顏霆昊的薄唇裡傳了出來，耿靜柔回頭就看到了他眸子裡的諷刺。

顏霆昊緊盯著耿靜柔，顯然是絲毫不打算就此放過她，“耿靜柔！後悔嗎？自責嗎？”

“這些都是你應該承受的！”

顏霆昊更加湊近耿靜柔，呼出來的熱氣，似乎都儘數打到了她那蒼白的麵容上。

聞言，耿靜柔身子輕顫了一下，低頭掩住眸子裡的神色，被子下的手緊緊的握住。

耿靜柔隻能努力克製壓抑自己的情愫，好讓她看起來不是那麼的狼狽。

“怎麼，無話可說了？”顏霆昊依舊冷笑著看著她。

耿靜柔一句話都沒說，任由顏霆昊對著她冷嘲熱諷，這樣的話在兩年前，她夜夜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已經聽了無數遍了。

重新躺回到原來的地方，好不容易溫熱的位置，此刻又變得刺骨的冰冷。

背對著顏霆昊，隻要他每次提到蘇夢雪這三個字，耿靜柔就覺得自己仿佛喪失了語言能力。

顏霆昊許是沒有得到耿靜柔的回應有些無趣，關了床頭的燈，看了耿靜柔一眼才睡了。

這個女人果然絲毫沒有情感！顏霆昊嘲諷一笑，閉上了眼睛。

掛在牆上的鐘表，滴滴答答的走動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耿靜柔在黑夜之中，睜著眼睛，已經沒有了睡意。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她隻感覺到孤單，無助……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時候，耿靜柔就起了床。

像往常一樣，在不發生任何響動的情況下，準備好了早餐。

一夜未睡，讓她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眼底那濃濃的陰影，看起來十分明顯。

端著食物放在了餐桌上，耿靜柔忽然覺得很想笑。

那個男人是有多恨自己啊，連每天的早餐都強迫自己準備蘇夢雪最喜歡的！

顏霆昊從樓上走下來，坐在餐桌上，幾乎一眼就發現了耿靜柔的氣色。

嘴角勾起一抹冷嘲，隨後才看向了餐桌上的食物。

東西是一人份的，很顯然，耿靜柔不打算吃。

“昨夜沒睡好吧？”顏霆昊似笑非笑的看著門口換鞋的耿靜柔，端起牛奶抿了一口，“所以連早餐都吃不下去了？”

耿靜柔的動作一怔，稍後就恢複了正常，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我不吃，不是正好不浪費嗎？顏大總裁不會連這個都要管著吧？”耿靜柔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但是，沒有人會清楚，她心裡到底有多麼苦澀。

“原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顏霆昊將手中的牛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甚至杯子中的白色液體都濺了出來。

周圍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氣氛沉默的有些可怕。

許久，耿靜柔換好鞋子，傳來關門的聲音。

直到耿靜柔徹底的離開，顏霆昊才收回了剛才的氣勢。

斜倚在椅子上，似乎是有些疲卷的扶上了自己的額頭。

……

穿梭在忙碌的人群當中，耿靜柔來到了公交車站。

由於穿的是職業裝，大腿以下都暴露在空氣當中，在清晨的微分中有些寒冷。

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公交車，她立馬快速的擠了上去。

這個時間段，是上班的高峰期，公交車裡的人基本爆滿，擠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自從兩年前，她爸爸的公司破產，她嫁給了顏霆昊，這樣的生活每天都在上演。

誰能夠明白，她本是千金小姐站在卻過的連女傭都不如的無奈。

“城南站到了，下車的乘客請……”

耿靜柔從車上擠下來，本來整齊的衣服，已經變得淩亂不堪。

稍微整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那高聳入雲的公司大樓，耿靜柔才向著門口走去。

邁著不緩不急的步伐，耿靜柔像往常一樣，穿過一樓的大廳，像二樓的公關處走去。

今天不知是怎麼了，她總感覺，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和平常有些不一樣。

“……哎，她可真有本事，居然能在張總的手裡簽下合同……”

“那有什麼，沒見人家長的漂亮，張總可是出了名的好色啊，陪人家一晚，還能不簽麼…”

“你還彆說……”

耿靜柔站在拐角處，背靠在牆壁上，聽著那些人嘲諷的話語，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怪不得呢？

原來她去和張峰簽合同的事情，這麼快已經傳開了啊。

隻怕是以後自己在這些人心裡還指不定有多麼肮臟呢！

顏霆昊將最難纏的客戶都安排給自己，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努力壓製住心頭的苦澀，耿靜柔才向著辦公室走去。

一路上，所有遇到她的人，都對著她指指點點，或是竊竊私語，耿靜柔充耳不聞。

不過，她有些奇怪的是，自己不是第一次接待難纏的客戶了，為什麼唯獨這一次，公司裡都傳遍了。

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耿靜柔來到了公關部，這裡的人和外麵的一樣，都是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它。

耿靜柔低下頭，不想去理會，可是那些難堪入耳的話語，卻時不時的傳入她的耳朵當中。

“那個……”

聽到一個弱弱的聲音，耿靜柔抬起頭來，就看到小溫站在她的麵前，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

小溫是公司的新人，自然會被老人欺負，平日裡，就主要做些端茶倒水的活。

可是耿靜柔卻從來沒有為難過這個姑娘，她們都是可憐人罷了。

“怎麼了小溫？有事嗎？”耿靜柔強行扯出一抹笑容，語氣溫柔的問道。

也許是因為自己不使喚小溫的緣故，所以公司裡，她們的關係還算可以。

“那個……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