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後生辰（中）

太後是後宮身份最高貴的人，壽宴自然不能馬虎，必須一切謹慎小心。對吃食也很有講究，用餐有一整套必須遵循的程序，在用餐期間禁衛森嚴，不許閒人過往，菜品端上來後，先要用銀製品測試飯菜是否有毒，然後還要由專人“嘗膳”，確定沒有問題後，才能吃，在用餐前，先要查閱膳食清單，上麵寫明哪樣菜是誰做的，以備核查。

安如是個冰雪聰明、心思縝密的女子，自然不允許這件由她一手操辦的壽宴出了岔子，因此她在各項環節中都仔細觀察，派人嚴加防守，以免出了意外。

安如心知，在這個盛大的壽宴上，肯定會有一些人出來鬨場子。安如為了保證壽宴的完整進行、不出任何意外，也是費勁了心思。

安如派人去浣溪殿叫了沁蕊過來幫忙，在這麼久的接觸中，沁蕊知道安如不是個好惹的人，因此一切都聽安如的吩咐，努力不出岔子讓安如見縫插針的找麻煩。

安如和沁蕊這天在禦膳房商討太後壽宴時要準備的菜色和品類，太監小冬子從門外跑了進來：“奴才參見兩位娘娘，兩位娘娘，太後有請。”

安如和沁蕊相視一眼，平常除了每天早晨給太後請安，彆的時候太後幾乎都不會主動找她們兩個，今天小冬子這麼慌張，是出了什麼事嗎？

“太後可說了有什麼事？”安如定了定神，臉色平靜的問。

“太後沒細說，不過奴才覺得應該是找兩位娘娘說壽宴的事。”小冬子跪在地上，低著頭說。

聽了小東子的話，安如和沁蕊才放下心來。幸好不是什麼大事，還以為太後對她們有不滿的地方。本來還想和太後詢問一下這次壽宴的膳食是按照什麼規格準備，這次太後主動找兩人商量，也算省了一些麻煩。

“你起來吧。”安如對小東子說。說完走上前一步，把手腕上戴的翡翠白玉玉鐲褪了下來，塞在小冬子手裡：“麻煩公公了。”

“不麻煩，娘娘說笑了，為主子辦事是奴才應該做的。娘娘，奴才先走了。”小冬子恭敬的說，說完就後退著離開了禦膳房，走到門口是才轉過身子，徑直走了。

安如看著小冬子走了，轉過身來對沁蕊說：“我們也走吧。”沁蕊彎腰福了福身子，跟在安如身後，向坤寧宮走去。

來到坤寧宮，宮殿裡，不隻有太後，還有皇上在等著她們，安如心裡一“咯噔”，小冬子沒說皇上也在太後這啊，難不成是剛來的？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後，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安如和沁蕊心裡雖然存著疑問，但宮裡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不管太後娘娘有多寵愛安如，但這一番禮節是從先皇早期就定下來的，誰都不能違矩。

“都起來吧。”容恬端起被子喝了一口茶，開口說道。

安如和沁蕊起身後，覺得殿內氣氛也不是多麼沉重，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便放了下來，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不知太後找臣妾來所為何事？”安如首先開口問道。安如覺得，如果有事的畫，還是先發製人比較好。如果沒有比較嚴重的事對的話，自己先開口，也顯得自己尊敬長輩，符合宮廷禮儀。

在宮裡待了這麼長時間的安如對這些事情的了解自然多餘沁蕊，在宮裡要做的就是少說話多做事多觀察，才能保得小命一條。

“哀家想過了，壽宴每年都能辦，還是不要泰國大張旗鼓，也不要宴請各國使臣了，我們自己在宮裡小聚一下就行了。”太後說。

安如聽了之後，在心裡默默記下。太後不喜歡太過奢華和張揚，太後進宮前是民間一個窮苦山村的女子，和先皇在一起之前吃了不少苦，經曆過挨餓的日子，懂得生活的不易，知道“民以食為天”，所以才反對宮裡鋪張浪費隻為了給她辦一次宴席。

“母後，您的壽宴一年才一次，怎麼隻能小小的用點膳食就行了呢，還是遍請賓客的為好。”皇上把茶杯放下，對太後說。

安如隻是默默的聽著，並不發言，而一旁的沁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選擇了閉嘴。安如看在眼裡，心想沁蕊這個女人還不是太傻，知道什麼場合該說話，什麼場合該閉嘴。太後和皇上正在商量壽宴的事，一個認為要低調樸素，一個要張揚奢華，明顯對不上頭的兩個人萬一一言不合就鬨翻了，吵了起來，兩人身居高位，受苦的隻能是她們這些身在局裡，卻又沒有多大發言權的人。

安如久居深宮這麼久，對這些事看的也是太透徹了，她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安如是個聰明的女子，懂得討太後歡心，太後才會這麼喜歡她。

現在兩人各執己見，沒有個結果，最保險的方法就是等兩人給個結果，這樣最不容易惹火上身，是最安全的方法。

“皇兒，哀家以前並不是名門家養在深閨裡的小姐。哀家經曆過你們沒有經曆過的生活。京城現在雖然看著很繁華，但離京城遠的地方呢？皇兒你去過嗎？你見過吃不上飯的百姓隻能吃草、吃樹皮的日子嗎？他們每天都吃不飽，大魚大肉簡直是幻想，隻求有點吃的，能養活妻兒子女，就很滿足了。”太後看著容恬，意味深長地說。

容恬聽了之後一愣，他沒有經曆過吃不上飯的日子，他剛被生下來，就是皇太子的身份，在皇宮裡養尊處優的生活著，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他沒有離開過京城，看那些吃不上飯的百姓的可憐的模樣。他養尊處優的生活著，餓了就招招手，自然會有人給他跑前跑張羅吃的，而且每樣都是山珍海味。

“母後……”容恬長了張嘴，接不下去話。

“皇兒，要為百姓著想，才是個好皇帝。”太後娘娘意味深長的說。

安如聽了在心裡誇獎了太後一番，懂得百姓疾苦的皇帝才是好皇帝，知道為皇上分憂的太後才是好太後，太後娘娘已經充分的做到了這一點。如果皇帝是個明智的皇帝的話，天下百姓也用愁苦著吃不飽、穿不暖了。

“母後，您年輕時經曆了這麼多苦難，現在您是後宮最尊貴的人，應該把以前的遺憾都補償回來。孩兒會孝敬母後的。”容恬說。

看皇上這個意思，還是不打算放棄自己的想法。太後壽宴上，肯定會有外使和大臣獻上一件件全天下都罕見的物什，這對擴充皇宮國庫有著不可限量的好處。既然是壽宴，那麼就必須有歌舞伴奏，皇上容恬在百官之中是出了名的花心，怎麼會放過這麼一個采豔的好機會，他會讓大辦宴席也實屬意料之中。

容恬的花心確實是出了名的，這樣說並不誇張，我們有史實為證。

去年，丞相為迎接外國使臣來我國出訪，準備了幾名歌姬和幾名舞姬，在晚宴的時候，歌姬和舞姬在賣力的唱歌、跳舞的時候，其他大臣和外國使者都在談話，偶爾為舞姬鼓掌，隻有容恬，在整個宴席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最中心的一名舞姬，盯著她水蛇般的細腰，眼睛再也離不開。宴會結束後，容恬就下旨把那位舞姬納入了後宮，封了個嬪位。

皇宮裡的事情是瞞不住的，第二天朝內朝外的大臣就全部都傳開了，說皇上如何如何的花心、這件事也被太監宮女們當作飯後趣事講了許久。直到多久之後，才平定了下來。

安如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她對皇上的要求並不感到意外，她嫁給容恬當了皇後這麼久，自然知道容恬的為人，他就是專門叫一批舞姬來宮裡表演，晚上不讓他們離開，也實屬正常。但這些事隻能自己在私下說，是萬萬不可傳到皇上耳朵裡去的，在背後議論皇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