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是又如何
孤獨城看著已經破碎的娃娃,久久的,歎了一口氣。
這個娃娃,陪伴了自己這麼久,居然就這樣毀在了那個女人手裡!想到那個女人,獨孤塵是滿心的怒火,水晶娃娃,是當初他準備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隻是自從那次之後,他卻再也沒見過她,那個在人生中唯一帶給溫暖的人。
獨孤城把玩著其中一塊碎片,走到了落地窗前,冷冷的看著那個一動不動跪在地上的女人。她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那本來挺直的頸背已經承受不住長時間跪地的動作,整個人呈現一種無力的感覺。可就算這樣,那個名義上是自己夫人的女人卻也什麼話都沒有。即使他看見家裡最老的仆人之一梅姨偷偷來跟她說了幾次話,可是她也隻是微笑,搖頭。梅姨無奈的走了,卻擾亂了他的心情。
這個女人,和自己一樣的出生,還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怎麼就這麼一點骨氣都沒有?獨孤城無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碎片,甚至沒有感覺到鋒利的邊角已經有了刀的韌度,劃破了他手上的肌膚,鮮血一滴一滴的流下來,滴到了地毯上,沒有回聲。
“城。”譚棄扭開了門,雖然獨孤城剛才給了自己臉色,可是她一向自恃受寵,所以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自顧自的開了門。仆人們早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了,可是眼光都偷偷的關注著這邊的動向,獨孤城進去了已經有一段時間,她雖然不心疼外麵跪著的女人,可是她滿心都是獨孤城剛才扔開自己手的表情。那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占據了獨孤塵這樣的獨寵?竟然讓他這樣生氣?所以開門後沒聽到獨孤城的的聲音,她還是很洋洋得意的。雖然仆人們一些異樣的眼神讓她覺得十分不快。
這一聲呼喊似乎驚醒了沉思著的獨孤城,他轉過頭,看見楚楚可憐的譚棄看在自己門口,緊皺的眉頭鬆了鬆,聲音也沒有之前那麼緊繃繃。
“怎麼?”想起自己剛才的行為,他心裡好像有什麼地方軟化,不自覺的聲音也沒剛才那麼硬。
譚棄眼神帶著害怕,嘴角卻微笑。
“我擔心你,你剛才那麼生氣,是因為那個女人的緣故嗎?為了她生氣太不值得了!”
那個女人?孤獨城一挑眉,他為了那個女人生氣?怎麼可能?自己是為了……
“嘶~”看向手上的一瞬間,疼痛洶湧的提醒了自己剛才的失控。譚棄被他吃痛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走進來查看。這不看不要緊,獨孤城一手鮮紅的顏色瞬間嚇壞了嬌嫩的女人,譚棄尖叫起來,一陣暈眩,然後撲上來查看獨孤城的傷口:“城你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快鬆開手給我看看!”
獨孤城眉毛又擰緊了一點,女人的尖叫讓他本來更頭疼起來。手沒有鬆,眼神不自覺的流向了樓下,梅姨被譚棄的尖叫嚇的趕緊跑了上來,在門口稍有猶豫,問:“少爺?怎麼了?”
梅姨也確實心疼這個獨孤家唯一的孩子,儘管他的脾氣他的行為讓她又恨又怕。
“還不快叫醫生來!城的手破了!你們這些當下人的怎麼弄的!這些碎片還不快清理出去!”譚棄一邊跳腳一邊尖叫。
梅姨也看到獨孤城緊握的手血流不止,臉色瞬間白了很多,就要下樓。
“不用了,小傷口,拿醫藥箱上來包裹一下就行了。還有,這個房間裡的任何東西,沒有經過我的允許,誰都不許動。”獨孤城冷硬的聲音響起,譚棄咬咬唇,隻能把脾氣發泄到梅姨身上。
“還不快點!磨蹭什麼呢!沒看到血流的到處都是嗎?”
樓上似乎在鬨什麼,吵吵嚷嚷的。若蘭卻看不清了,她的腦袋像放了一個彈彈球一樣,有人在不停的把球扔到她的太陽穴上,暈眩一波一波的,讓她眼前空白模糊。怎麼了?昏迷之前,這是若蘭唯一的想法。
獨孤家的仆人很多,但是大家都在為少爺流血的手奔跑,沒人注意到暈倒的若蘭。
直到獨孤城大發慈悲,叫自己法定的夫人滾進來問話,梅姨急匆匆的出來才發現若蘭躺在冰冷的地麵上,連嘴唇也隻剩下灰白的顏色。
許久,若蘭再次醒來的時候,睜開眼,隻看到耀眼的吊燈。她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是哪兒?
“醒了?”
獨孤城看著自己被紗布包裹的手,頭都沒抬的問。
若蘭清醒了過來,一看對方的臉,想睡都睡不著。
若蘭沒回答,引起獨孤城不快。
“怎麼了?裝可憐呢?”
若蘭冷冷的,麵無表情。
“膽子不小?敢直接無視我?”最後一個聲調上揚,獨孤城用受傷的那隻手一把捏住了若蘭的下巴,竟然把她從沙發上提了起來。
若蘭吃痛,卻隻是張張嘴,硬是一點聲音沒發出來。
“哈!還是倔強了起來?之前倒是沒發現到啊?你這麼犟,卻不敢承認自己犯了錯?你打破我的東西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副心機臉?”看著若蘭不說話,獨孤城卻被挑起了好勝心,話也越說越難聽。
若蘭瞥了他一眼,想開口,確實在沒有力氣。這人怎麼這樣,明知道自己跪了這麼久,還非要說這樣的話寒磣她!不就一個水晶娃娃嘛,他這麼有錢再買一個不是很容易?一個男人這麼小氣巴拉,真是讓人反胃。想到那個娃娃,若蘭心裡莫名有點不舒服,卻不知道是為何。
獨孤城看到緊緊咬著牙的女人竟然當著自己的麵對自己撇嘴,這明顯是太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了!獨孤城一把掐住若蘭的脖子,冰冷的視線投向她因為原本白皙卻因為窒息而顯得漲紫的臉。
“說,娃娃是不是你打破的!是不是?快說啊!?”獨孤城的手猛地收緊,絲毫不給若蘭逃脫的機會,他知道娃娃就是若蘭打破了,可是心底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反駁,不,不是!不是她!他失去了理智,他想聽她親口承認,這樣他的心就不會這樣的亂,這樣的難受!說啊!快說啊!
若蘭隻是想從他禁錮的手下逃命,他握的那樣緊,快讓她無法呼吸。難道他是想要她的命嗎?怎麼這樣殘忍?難道今天她若蘭就要死在這個男人,自己的丈夫的手裡?
譚棄和一眾仆人圍在一邊,譚棄看自己的男人氣的臉上青筋暴起,連忙過去抱住獨孤城的胳膊軟聲細語的安慰:“城,彆這樣,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說著還嘲諷的瞄了一眼垂死掙紮的若蘭,嘴角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獨孤城眼睛緊緊地盯著若蘭,聽到譚棄的話,心頭閃過一絲不快。他不喜歡此時譚棄的攙和,但是沒有不快的理由。
若蘭的眼神依舊很冷,依舊是不發一語,默默忍受。梅姨在一邊看的心急,她害怕獨孤家這個傲氣的少爺,所以忍了又忍。可是眼看著若蘭的眼睛已經漸漸的失去焦點,試圖拉開獨孤城的手也在鬆開,獨孤城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她知道再不阻止今晚這宅裡真的要出人命了!連忙撲上去抓住獨孤城的手。
“少爺!快放開手!少……她再怎麼樣,也是一條人命啊!老爺他們不在,要是知道咱們宅裡因為出了人命而趕回來,那可是大不了的事啊!何況,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少爺你不喜歡她,嫌棄她,可她到底是你法律上被認可的妻子!少爺,少爺!如果你真不喜歡,梅姨我請你看在這麼多年服侍獨孤家的份上,求你和她離婚吧!”
驀地,獨孤城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但隻有一瞬間,很快就不見了。
離婚?哼,手下的人身體已經漸漸鬆軟,獨孤城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鬆手的同時看到那個女人就要倒回沙發上,下意識抱住了她。
“若蘭!若蘭!快醒醒!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有事啊……”梅姨看到人事不省的若蘭,忍不住心酸,抹著眼淚喊著她的名字。
獨孤城被喊得心煩意亂,甩開了被譚棄抱著的那隻手怒吼道:“快去拿藥來!在這裡呆站著都等死嗎?!都給我滾!”
仆人們被嚇了一跳,紛紛的走開了。譚棄諾諾的看了獨孤城幾眼,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安靜的回房間裡了。
梅姨匆匆從把才不久給用來給獨孤城包紮過的醫藥箱提了下來,看的獨孤城的手因為太用力傷口又開始崩開流血,一邊給若蘭上藥一邊輕聲勸著少爺換繃帶。獨孤城瞧著她給若蘭腫脹的脖子抹上那些白的黃的藥膏,也不出聲。
若蘭似乎又沉睡在自己的幻境裡麵了。她知道,那些肯定都是假的,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不然怎麼可能媽媽還在,爸爸也很健康,他們一家在休息的日子裡去郊遊。爸爸抱著自己,媽媽拿著野炊的工具,捏著自己的小手,望著自己和父親的眼神那樣的溫柔。爸爸逗著自己,她頑皮的在爸爸身上扭動,爸爸開心的哈哈大笑。看著他們一家人從自己麵前走過,她的嘴角從微笑的弧度越來越下垂,直到再度進入黑暗。
爸,媽,女兒好怕,真的好怕就這樣死了,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哪?快來救我!
噗通!若蘭掉進了水裡,水花濺進了她的眼中,她下意識的掙紮起來。可是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水,她怎麼會掉進水裡?怎麼會?她不是會遊泳的嗎?為什麼會在這裡完全無法著力,她隻能一直擺動著自己的雙臂,無力的看著水漫過她的下巴,她的嘴巴,她的鼻子,眼睛……
“若蘭”
是誰?
“若蘭,快醒醒!”
誰?誰在叫她?
“阿蘭,天亮了,該起床了!”
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小名?你叫我,究竟是乾什麼?我好困,好渴,彆吵我,我都快累死了,就讓我睡一會,一會就好……
獨孤城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看著床上正在高燒不退還亂動個不停的女人。額頭上是梅姨放上去的冰枕,可是她的汗仍舊大顆大顆的冒出來,滾下去,看的人心驚。
那女人嘴裡不停的呢喃著什麼,叫人聽不清,卻一直在說。獨孤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手表上的指針已經轉過了順時針的一圈,淩晨了。女人沒有醒來,還占用著自己的床,可是他完全沒有睡意。
“啊!”一聲尖叫,嚇了梅姨一跳,看到若蘭已經睜開了眼,瞪著天花板,喜道:“少奶奶,你醒了?好點沒?”
女人睜眼的一瞬間,獨孤城煩躁的心也平靜了下來,也沒計較梅姨喊錯稱呼的事。
若蘭麵無表情的的轉過頭看看梅姨,又轉頭看看門口對她冷哼的譚棄,最後看向繃著雙臂的那個男人。
下一秒,獨孤城臉色突變。
“是,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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