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嵐出生

天啟十三年，秋季，細雨飄飄，杭州知府府衙內一派繁忙的景象，丫鬟們忙進忙出，知府秦應波焦急地在走廊上來回徘徊，房內婦人的痛呼聲一陣高過一陣，秦應波的心也跟著跌宕起伏，這是他的一個孩子，他終於當爹了！

“夫人，用力啊，再加把勁。”

“夫人，看到孩子的頭了，用力。”

“老爺，啊......”一聲痛呼聲過後，緊接著傳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生了，生了，哈哈哈哈，老天待秦某不薄啊。”秦應波樂得胡子一翹一翹的，以往儒雅的樣子早就不見了。

“恭喜老爺，夫人誕下小姐，母女平安。”穩婆跑出來跪在秦應波麵前報喜到。

“哈哈哈哈，好好好，都下去領賞吧。”秦應波大手一揮，趕緊走進內室

“謝老爺。”眾人都是一臉喜色。

“夫人，辛苦了。”秦應波憐愛地輕撫著琅月被汗浸濕的發絲，心中有說不出的柔軟。

“老爺，快看看咱們的女兒。”軟軟糯糯的一小團，閉著眼睛，裹著小錦被，秦應波抱著愛女，仿佛抱著無價珍寶。

“老爺，給咱們的女兒取個名字吧。”秦應波看著窗外飄飛的雨絲，柔聲說道：“就叫秦嵐吧，秦嵐。”

“應波兄，恭喜恭喜啊。”慕維帶著三歲的小兒子慕斯辰前來賀喜。

“嗬嗬，多謝維兄，快進來，辰兒也來了。”秦應波趕緊把二人迎進來。

“秦伯伯好。”慕斯辰恭敬的向秦應波行禮。

“應波兄，快把秦嵐那小丫頭抱出來我瞧瞧。”

“好，來人，抱小姐出來。”不多時，奶娘抱著一個粉嫩嫩的小娃娃出來了。

“呦，快瞧瞧，這小模樣長得真俊，長大絕對比她娘還還好看。來，辰兒，瞧瞧你妹妹。”慕維抱著秦嵐給斯辰看，斯辰第一次看到比自己還小的小娃娃，粉嫩的一團，軟綿綿的。他試著伸出手摸摸秦嵐的小臉，滑滑的，還有淡淡的奶香味。秦嵐衝著斯辰咧開嘴笑了笑，妹妹笑了，妹妹對自己笑了，就這樣剛出生的秦嵐淡淡的一笑深深刻進了三歲的斯辰的腦海中，多少年過去，斯辰依然會想起秦嵐的這抹笑容。

“秦伯伯，辰兒一定會好好跟著爹爹，大哥學本事，將來長大保護妹妹，誰敢欺負妹妹辰兒就把他趕走。”斯辰一臉嚴肅的對秦應波和慕維說道。

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從兩人相見的第一眼開始，一種莫名的羈絆縈繞著他們，越來越緊，這到底是福還是禍，誰也說不準。年幼的斯辰在心裡立下誓言，從今以後絕不會讓秦嵐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秦嵐是他最疼愛的人。

一轉眼，兩個小家夥都慢慢長大了，秦嵐從當年粉嫩的一小團出落得越發精致了，烏黑的大眼睛，白嫩嫩的小臉，柔順的發絲綰成兩個小髻，再穿一身粉粉的衣衫，更像年畫裡的小人。秦應波特彆疼愛這個女兒，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人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秦應波可不這樣認為，他秦應波的女兒怎麼能跟那些小門小戶，成天隻知道做女紅的小丫頭們相比。所以秦嵐剛滿五歲，秦應波就讓她跟著慕斯辰一起去讀書。慕斯辰是真的把秦嵐放在心尖上疼，自己也還是個八歲的孩子，卻事事為秦嵐操心，去哪兒都不忘記帶著這個小丫頭。

“嵐兒，這裡有台階小心，來，斯辰哥哥牽著你，要是摔倒就不好了。”斯辰像以前一樣向秦嵐伸出手，示意她抓住自己，可是這小丫頭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乖乖把白嫩嫩的小手放到斯辰的手內，眨著烏黑的大眼睛，歪著腦袋看著斯辰說

“斯辰哥哥，嵐兒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走，不用哥哥牽了。”說著便邁著小短腿向前走，結果被台階絆了一下，整個身子向前傾去。

“嵐兒！”斯辰心中一驚，急忙伸出手去抱，結果還是晚了一步。“砰”的一聲，秦嵐整個人趴在了台階上，淡綠的衣衫上滿是灰塵和皺褶，如玉的小手蹭破了皮，鮮紅的血珠一串一串不停地往外滲。“哇，斯辰哥哥嵐兒流血了，好疼。”淚水不停地從秦嵐的黑眸中流出。

斯辰一把抱起秦嵐，看著懷中的人兒淚水漣漣的小臉，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吧吧的看著自己，斯辰心中一疼，輕輕拭去秦嵐臉龐的淚水，柔聲說：“秦嵐乖，不哭啊，摔疼了哥哥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說著牽起秦嵐的小手，掏出帕子，仔細的擦掉手上的沙子，放在嘴邊輕輕地吹氣。溫熱的氣息劃過秦嵐的手心，癢癢的，原來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秦嵐舒服的閉上了眼。

“以後嵐兒不要放開哥哥的手知道嗎，哥哥最疼的就是嵐兒了，不管發生什麼哥哥都會保護嵐兒，絕不會讓嵐兒在流淚了。”斯辰一臉嚴肅的緊緊注視著秦嵐的澄澈的雙眸，語氣中有說不出的嚴肅。

第一次看到斯辰如此嚴肅的神情，秦嵐稍稍一愣，繼而甜甜一笑，乖巧地點點頭“知道啦，嵐兒不會放開斯辰哥哥的手，那斯辰哥哥也不能放開嵐兒。”

“好，一輩子都牽著嵐兒。”斯辰寵溺的摸摸秦嵐的頭“好了，咱們走吧。”斯辰緊緊牽著秦嵐，慢慢向前走去。這是斯辰第一次對秦嵐許下諾言，

秦府院內，秦應波和慕維下著棋，淡淡的茶香飄滿整個屋子，令人心境平和了不少。少頃，慕維開口道：“秦老頭，你覺得我們家辰小子怎麼樣啊？”秦應波抬頭瞥了他一眼，這老頭莫不是吃錯藥了，懶懶的說道：“斯辰確實天資聰穎，隻要好好教導，將來必成大器。”

“那你覺得他對嵐兒怎麼樣啊？”慕維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嵐兒？嗯，這小子對我們嵐兒倒是不錯，你怎麼這麼問？”秦應波有些不解。

“嘿嘿，秦兄啊，我有個想法。”慕維狡黠一笑，剛開口卻被打斷。

“爹爹，我回來啦。”秦嵐糯糯的聲音傳來，不多時便看到兩個小人手牽手走了進來。“咦，慕伯伯也在啊，慕伯伯好。”秦嵐送上大大的笑臉。

“爹，秦伯伯好。”斯辰沉穩的向二人行禮。

“嗯嗯 ，好。”慕維樂嗬嗬的答應著，看到兩人牽著的手，心中笑得更歡了。好小子，這麼快就牽上手了，不愧是我的兒子，等著爹再幫你一把。慕維盯著這兩個孩子笑得一臉燦爛，還略微透著點狡詐。

秦應波看著慕維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再看看麵前緊緊牽著手的兩個孩子，突然明白了剛才慕維口中所謂的想法是什麼了。他吸了一口涼氣，這慕老家夥竟把主意打到他家秦嵐頭上了，雖說那慕斯辰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對秦嵐的好也看在眼裡，可是他的嵐兒才五歲啊，這老頭瞎想什麼。

“咳咳”秦應波微咳兩聲，喚回還在神遊的慕維，看著秦嵐和慕斯辰說：“嵐兒怎麼出去這麼久才回來，一個姑娘家的整天在外麵瘋玩像什麼樣子，還不趕緊回去，你娘找了你一天了。斯辰也跟著去吧，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你了，你伯母也想得緊。”

“知道了爹爹，嵐兒告退。”秦嵐悶悶的想今天到底怎麼了，爹爹火氣這麼大。突然感覺手被緊緊握了一下，扭頭就看到斯辰微揚的嘴角，漆黑眼睛裡全是自己的倒影。心裡一股暖流緩緩流過，一掃剛才的陰霾，秦嵐回給斯辰一個大大的笑臉，拉著斯辰向後院走去。

兩個人的互動秦應波和慕維看在眼裡，秦嵐和斯辰離開後，慕維樂嗬嗬地開口了：“我說秦兄啊，你也看到了，斯辰那小子對嵐兒可比對我這老頭子好多啦，什麼好的都想著她，處處護著她，看不得嵐兒受一點委屈，恨不得黏在嵐兒身上。”“夠了，你到底想說什麼。”秦應波皺著眉打斷他，這人話也太多了。

“嘿嘿，秦兄稍安勿躁，我是想著斯辰挺喜歡嵐兒的，至於嵐兒我也看得出她也挺喜歡斯辰的，所以我的意思是咱們先把他倆的事定下來，等到嵐兒及笄就讓他倆成婚，你覺得怎麼樣啊。”慕維眼中閃著光，一臉笑容的看著秦應波。

雖然早就猜到了慕維的意圖，但是真正聽到他說出來，心裡還是微微一顫。秦嵐是自己的寶，是天賜的禮物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秦嵐會離開自己，會穿上火紅的嫁衣挽著另一個男子，會衝著那個男子微笑，會甜甜的喚著夫君。秦應波不願意放開他的嵐兒，可是今天慕維的話敲醒了他，終有一天他會鬆開秦嵐的手，他會離開，他不能留秦嵐一人在這世上，他需要找到一個能讓他放心的人，把秦嵐交給他。

過了良久，秦應波長歎一氣緩緩說道：“慕兄說的有道理，斯辰的確能替我照顧好嵐兒，等嵐兒及笄後，如果這兩個孩子還如現在這般，就讓他們成婚吧。”

“秦兄，兒孫自有兒孫福，等咱們百年後，他們能過得幸福比什麼都強。”慕維拍著秦應波的肩膀安慰道。

秦夫人屋內，秦嵐和斯辰湊在秦夫人身邊說笑，斯辰看著依偎在秦夫人懷中的秦嵐，眼中溢出的寵溺幾乎能將秦嵐整個人裹起來，可是這份寵溺能有多久，五年，十年，還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