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選秀

大清三十二年 冬天 尹府

寒冷刺骨的風，吹進了一個瘦小的身影。

偌大的客廳裡，尹善若顫抖著身子跪在地上。

坐在堂上的是尹府的大夫人和她的姐姐。

一邊跪著的是她的母親，尹善若的身子瑟瑟發抖。

中年女子端起了桌子上麵的茶杯，輕輕地摩擦著茶身，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若兒，你知不知錯？”女子開了口，口氣不容置疑。

抬起了眸子，尹善若倔強的看著大夫人:“若兒不知所犯何錯。”

明明不是她的錯，尹善若自然不肯承認。

一個女子冷哼了一聲，緩緩開口:“明明就是你偷了我的珍珠鏈子，還敢狡辯。”

說話的正是尹善若的姐姐，尹善鴻。

尹善若說道:“我說了不是我，就不是我。”

這件事情關係到尹善若本身的名譽，她斷然不會承認。

尹善鴻說道:“把你往死裡打，看你承不承認。”

揮了揮手，尹善鴻身邊的一個下人就走了過來，拉了拉鞭子，還再地上揮了幾下。

見狀，二夫人抱住了自己的女兒:“鴻兒，她是你妹妹呀。”

雖然同父異母，好歹尹善若身上也流著尹誌國的血，她們娘兒倆不能太過分。

指著跪著的尹善若，尹善鴻說道:“就憑她也配我做的妹妹，打。”

一聲令下，小丫頭拿起了鞭子，一下一下的鞭打她們。

專門伺候尹善若的兩個小丫頭亦跪地求饒:“大小姐，手下留情啊，夫人和二小姐身體就弱，實在是經不起鞭打。”

“誰敢替她們求情，我就一塊兒打。”

卷了卷袖子，小勝子用力的將鞭子揮打在了她們幾個人的身上。

哭泣聲、求饒聲傳遍了整個客廳。

儘管身上撕裂般的疼，尹善若也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不屈服。

中途因為二夫人暈厥，她們才肯罷休。

夜深人靜之時，西香坊的人彼此互相依靠著。

看著兩個下人也因為自己而受牽連，尹善若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給二小姐請安。”管家從外麵走了進來。

四個人也知道管家是尹善鴻的人，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無視他們的眼光，管家說道:“我給二小姐和夫人送藥膏來了。”

春蘭才不管他是誰的人就說道:“你有這麼好心嗎？”

“至於用不用就隨你們去了。”管家轉身離開。

忍著痛，秋菊來到了桌子旁邊。

伸手拿起瓶子一看，還真是藥膏。

尹善若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何況我們現在需要這種東西，還是用吧。”

她們又沒有錢去找大夫，既然家送來了，就賭一賭。

說不定能夠派的上用場。

春蘭和秋菊就開始忙碌了起來，一個打水，一個抹藥。

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擔心，大夫人強忍著痛。

尹善若說道:“娘， 倘若你覺得難受，便喊出來吧。”

在自家女兒麵前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若兒，都是為娘連累了你。”大夫人握 住了尹善若的手，愧疚的說道。

每次看見自己的女兒，大夫人就會很心疼。

走到了客廳裡的時候，秋菊聽見了她們娘兒倆的對話，說是皇上要進行四年一度的大選秀。

這一次，對於他們家小姐來說也許是個機會。

把帕子遞給尹善若的時候，秋菊說道:“小姐、夫人，奴婢方才聽見大夫人說皇上要選秀了，今年剛好倫到咱們這裡。小姐，您可以去試試看。萬一選上了，就可以遠離 她們娘兒倆。”

聽見秋菊這麼說，尹善若手裡的動作頓了頓。參加選秀這種事情，她真的是想都沒想過。

大夫人說道:“若兒，你去試試吧，為娘的就靠你了。”

尹善若說道:“姐姐也會去參加選秀的，我本身便長的不如她，如今去參加選秀，就是打自己的臉。”

沒有被選上也就罷了，要是被這對母女倆給取笑，那就是丟臉。

“在我眼裡我的女兒便是最漂亮的。”尹夫人說道:“咱們要想法子讓善鴻參加不了這一次的選秀。”

若是尹善鴻去了，她的女兒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那對母女一定會想方設法入選。

翌日清晨

梳妝打扮好了的尹善鴻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櫻桃小嘴放在紅印子上麵一點，就變的通紅，頭上的流蘇步搖擺動著，身上穿著蘇州進貢的綢緞。

在兩個下人的攙扶之下，尹善若前往悅來客棧。

悅來客棧美女如雲，唯獨沒見自己的姐姐。

公公福吉一眼就挑中了尹善若，把她的名字寫了進去。

冬月一臉著急的看著自己家的小姐:“大小姐，您這到底是怎麼了？”

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拉肚子了就拉成了這樣兒。

大夫人更加著急:“鴻兒，你這病的可真不是時候。”

都已經把名字給報上去了，女兒出現了這種狀況。

聽見母親不關心自己，尹善鴻也來了氣了:“娘，我都已經病成這般模樣了，你還隻知道責備我。”

也不關心一下自己。

“快去請大夫。”大夫人說道。

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馬車，一路上尹善若心裡都是無比緊張。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順利的入選，聽說皇上會在今日親自賜予位分。

經過一天一夜的車程，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尹善若被幾個小太監給帶了進去。

春蘭說道:“你說咱們家小姐能成嗎？”

今日來的都是富貴人家，一個一個的長的也都挺清秀。

如果她們家小姐不能順利的被挑中，她們娘兒倆的日子便不會好過。

跟著隊伍走進了一條長長的走廊，一路上都沒人說話。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鏡頭。

領頭的太監說道:“奴才福吉給各位小姐請安，請各位小姐按照順序入內。”

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塊牌子，尹善若緊緊地捏著自己的牌子，心理開始緊張了起來。

第一批進去的，一個一個的都流著眼淚出來，想必是落選了。

輪到了尹善若了，她跟在隊伍中間，並不是很顯眼。

“民女給皇上、太後、皇後請安。”

按照教導的規矩，尹善若跟著大家齊刷刷的下跪。

皇上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前麵幾個他都無奈地搖了搖頭。

直到看到尹善若的時候，這才讓皇上眼前一亮。

指著尹善若，皇上說道:“你抬起頭來。”

沒想到皇上在說自己，尹善若過了好一會兒，才把頭抬起來。

皇後娘娘說道:“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怎麼這般不懂規矩？”

竟然連皇上的話都沒聽見。

“民女尹善若禦前失禮，還請皇上皇後恕罪。”尹善若很是惶恐的說道。

尹善若自己也沒想到這麼多秀女，皇上偏偏挑中了自己跟她說話。

皇上說道:“你是哪家的？”

尹善若說道:“民女父親尹治國。”

這個名字皇上倒是記得很清楚，尹治國是他的一個小官員。

雖然官位不大，但是為人正直，皇上對他還是要頗為信任的。

皇上說道:“尹善鴻是你什麼人？”

隻是聽說尹家有兩個女兒，個個都才貌雙全，隻是不知道她是大是小。

說起自己的姐姐，尹善若的臉色就黯淡了下來。

“她是我姐姐。”尹善若說道。

皇上在自己的麵前問解決的事情，不知道是何用意思。

皇上說道:“朕聽說一開始來參加選秀的是你姐姐，怎的如今倒變成了你？”

還好，是她，要不然尹善若的姐姐，也未必會讓自己滿意。

尹善若有點兒心虛:“本身是要姐姐來的，但是因為姐姐身體不舒服，就隻有民女來了。”

希望不要被皇上知道才好，要不然她這可以算是欺君之罪。

“既然一開始來，就是你姐姐，就應該讓她來參加選秀，內務府的名單上並沒有你的名字。”皇後娘娘說道。

早就對這個女人不滿了，總算是找到這個機會可以好好整蠱她。

尹善若說道:“還請皇上恕罪，家父並不是有意要隱瞞的。”

來都已經來了，就把責任推到父親的身上去。

就算是到時候真的出了事情，看在父女一場的份上，尹治國也不會說漏嘴。

太後給身邊的一個嬤嬤使了眼色，嬤嬤拿著一盆炭火，放在了她們幾個人的麵前。

身邊的幾個秀女都開始咳嗽了起來，還有手揮舞著，尹善若鎮定自若的跪在那裡。都生病的時候人比起來，她算是有規矩多了。

太後很滿意的說道:“尹治國教女有方，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

聽見太後娘娘這麼說，尹善若的心裡這才開始 好受了起來。真怕他們會追究下去。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就要頂著姐姐的名字。

到時候事情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尹善若跟著隊伍離開了養心殿，心裡一直都在亂跳。

“出來了，小姐她們出來了。”看見自己家裡的小姐出來了，春蘭興奮了起來。

兩個丫頭跑到了她們家小姐身邊。

秋菊說道:“小姐怎麼樣啊？”

要是她們家小姐真的被皇上看中了，從今以後就不用在府裡看人臉色過日子了。

尹善若說道:“恐怕不行。”

禦前失禮，皇後娘娘已經對自己很不滿意了，尹善若還真的擔心會白來一趟。

春蘭隻好說道:“小姐彆灰心，說不定能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們還是要安慰一下小姐。三個人上了馬車，準備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