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傲飛雪

希望，失望，人活著是為了希望，可卻總是在失望中度過。黑暗中的曙光則顯得特彆 珍貴，可當曙光泯滅，剩下的就隻能是無限的迷茫，和不知所向的未來，也許連來時路都忘得乾淨。

眾人看著那消失的火苗，就如同自己失去了靈魂，在黑夜中滾打，不知所措，臉上寫滿了失望。

看著眾人如此模樣，慕容非先是一愣，心中想到，不就是一個火球嘛，沒了就沒了啊，又有什麼好傷心難過的。又不是美女，可以賞心悅目，也不是美味佳肴，可以果腹充饑。雖然說這地牢是有點冷，可都是修煉過的人，大冬天裸奔都不是問題，何況這一點小小的寒冷呢。

“哎哎，你們用不著這樣的，這次熄滅了我們還可以想彆的辦法嘛，不就是一團火嘛。”

慕容非神神叨叨的叫喊著，他雖然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可當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也希望能夠有所回報，那不僅是對所有人的一個交代，更是自我價值的體現。也是融入集體的一種好方法。

“哎呀，我們不是還有一團火嘛。”

慕容非像是想到了什麼，大喊了起來，向著遠方指去。當他順著自己的手看過去的時候他驚呆了，哪裡還有什麼火啊，一團稻草才燒了不足寸許，隻留下了黑乎乎的一團，火苗早已不見蹤影。

眾人也都向著慕容非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當他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拔涼拔涼的。

“沒用的，極寒精鐵所鑄地牢，火是燒不起來的。”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眾人都沉默了，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極寒精鐵，受萬年冰雪滋養，本身對火的克製更是要遠勝於水對火的克製，一些不同尋常的火焰在水中是可以蔓延的，可是在這極寒精鐵所鑄的地牢中，所遍布的是罕見的冰屬性，更勝水屬性的輕柔，乃是陰寒，水中尚可活物，可冰卻是萬物不生。更不要說是這極寒之冰了。

“沒有火就沒有火嘛。又死不了人，大家都是修煉之人，何懼這小小的冰冷。”

慕容非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其實他也挺可憐這些人的，一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卻被自己所信任的人出賣，失去親人戰友，連自己都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無所盼望，隻能一天一天的苟活，期待著奇跡的出現。

“水克火，可偏偏火又能煮沸水，讓水變成水氣，從而消無。萬物相生相克，極寒精鐵堅硬無比，我們曾試過和眾人之力將其破碎，可所有的力量就似泥牛入海，鐵牢隻是微微顫抖一下就化解了所有的力量，所以寒之至極必須陽之致盛才能克製。那時我我們方才有出去的可能，重見天日的希望。”

傲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解開了慕容非心中的疑惑。當他看到火焰的那一瞬間，也以為看到了希望，他心想這或許就是江裕豐將慕容非送入地牢的原因。可是一切都太過樂觀，極寒之地的霸道超出了他的想象，當他看到火苗熄滅的瞬間，他的心似沉入了穀底，他比所有人都更想要出去，他要親手手刃傲雲，那個出賣他將他關入地牢，更是害死了自己十多萬兄弟的仇人，同時也是自己的親弟弟。

他一直不能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親弟弟會出賣自己，他不僅僅是自己血脈親情的弟弟，也是一同征戰沙場的兄弟，大家一同同生共死過。他還清楚的記得傲雲也曾經為了兄弟不顧生死的樣子。他無法想象為什麼這麼一個人會出賣自己，出賣兄弟。

他不怕死，可他不能死，他需要給兄弟們一個交代，更想要知道為什麼骨肉情親會變成骨肉相殘。他需要給兄弟一個交代，也需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原來是這樣啊。”

慕容非恍然頓悟，如果隻是為了一團火焰他不能夠理解，若是為了自由，為了希望，那他便是能夠理解了。

又經過了多次的試驗，可是結果還是失敗了，慕容非本是自信滿滿可到最後也隻能妥協。他是關進來時間最短的一個人，可他都無法忍受著這暗無天日的日子，可想而知這些人是忍受著怎樣的生不如死。起初他還對這些人圍毆他抱有成見，可當聽了他們的故事之後便對他們有所好感，畢竟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兄弟夢，都希望有人可以為了自己出生忘死，不顧一切。在他自己感受了這暗無天日沒有希望的日子之後，他便釋懷了，開始理解他們當時為什麼會這麼做了。那不過是漫長日子裡僅有的消遣，畢竟不知多少年不能見到一個外來人，而且此人還跟自己熟識的人有著一絲關聯。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都說快樂是短暫的，痛苦卻是漫長的。慕容非進入這地牢已有一月時間。可他卻仿佛過了數十年之久。日子越長，他對這些人他對這些人便越是佩服，身負血海深仇，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裡呆了十數年，依然抱有希望，那需要怎樣的毅力和勇氣，對生活的執著啊。如果是他自己，他不能想象自己能否在這堅持下去，或者早就瘋掉了吧。又或者一頭撞死在鐵欄上，了卻自己的生命，也不願承受這無邊無際的陰暗痛苦。

“父親，喝了吧。”

傲天的兒子端著那個稻草做的碗走到傲天的身邊，對著傲天恭敬行禮。

“給他喝吧”

傲天瞥了自己兒子一眼，指著慕容非說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如今雖然已經年近三十，可才十多歲便被關進了這地牢之中，加上自己家教嚴格，兒子也非常聽話，所以如今顯得有些木納呆滯。看著自己的兒子，傲天便覺得很是虧欠。

“可是......父親.......”

“沒什麼可是的，叫你給他就給他。”

“是”

對於自己的父親，他一向是言聽計從，從來都不曾有半點違逆，在他的心中父親是大英雄，是真正的男人。即使被關地牢十數年，他也不曾對父親有半點怨恨。

他端著碗走到慕容非的身邊，將碗遞給慕容非，臉色有點不好看。

“父親讓我把這個給你喝。”

看著中年男子的樣子，慕容非心中暗爽，讓你打我，讓你打我，你不是很快麼？如今還不是要乖乖的把地乳送給我喝？慕容非是感受過地乳的滋味的，上次喝了半碗地乳，到現在他都不曾有肚餓的感覺，地乳之霸道功效可見一斑。

慕容非笑嘻嘻的接過草碗，幻想著地乳的美味滋味，嘴角口水都快溢出來了。可當他看到碗裡那數滴地乳 ，才剛蓋過碗底的時候，笑容僵住了。地乳這種天材地寶般的東西，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有很多啊，一月能有這幾滴便已經是不少了。可想而知那半碗地乳是眾人積攢了多久的東西，竟然就那個給自己一個外人給喝了。如今還要將這僅有的數滴地乳也一並給自己，慕容非心生慚愧。

“兄弟給城主喝吧”

慕容非將碗退了回去，他實在不能接下著僅有的地乳。他受之有愧，他沒有幫上任何忙，已經喝乾了大家積攢下來的地乳，如今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再接下這幾滴地乳。

聽到慕容非這麼說，傲天之子臉色便好看了一些。心想這人也沒那麼可惡。

“父親送出去的東西，從來都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我也是。”

傲天之子淡淡的道。

慕容非先是一愣，轉接釋懷了，像他們這樣的人自有自己的傲氣，送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可即使這樣他依然沒有辦法接受這份好意。

“那這樣，兄弟我們來打個賭，誰贏了這地乳就歸誰，可好？”

慕容非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打什麼賭？我傲飛雪還從來沒有怕過誰，你說賭什麼。”

聽到慕容非說要打賭，傲飛雪性子一下上來了，他少年隨軍，軍隊中拚賭之事不在少數，隻要不是特彆過分，一般官長都不會阻止，也樂得當觀眾，這樣不單不會破壞兄弟感情，反而會增加情誼。

“原來兄弟叫傲飛雪，好名字。”

初次見麵慕容非曾覺得傲飛雪是一個心機深沉，高深莫測的人。現在接觸之後才發現竟是一個簡單單純之人。他自己本也是初出茅廬，對江湖險惡知之不深，不然也不會著了道，被關進這極寒地牢之中。如今看到傲飛雪便是倍感情切，當初那一點小小的恩怨也煙消雲散了。

“賭什麼？我也算一個。”

彪形大漢走了過來，舉手投足都有著一股泰山壓頂的氣息，十頭牛都未必有他的力氣大。

“我也算一個”

“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

一時間眾人都圍了上來，他們自從來到這地牢之中，每天都靠著回憶和幻想生活著，已經很久沒有過什麼樂子了，入今聽慕容非要跟傲飛雪拚賭，一時間眾人都表示自己也很久沒有活動了，想要參合一下。

“好，既然各位兄弟有興致，那我們便一起來比一比。小弟慕容非，在此提議比速度，誰的速度最快地乳便歸誰，可好？”

此言一出，眾人便懂得了慕容非的用意，單論速度而言，傲飛雪當屬眾人之中最快的一個，慕容非此舉便是想將地乳送給傲飛雪。

“好，就比速度，看你們誰能比我快。”

傲飛雪高興的喊道，所有人都明白慕容非此次拚賭是怎麼回事，隻有他一人不自知，反倒開心的很。

“哈哈哈哈，我屠天豹也不是浪得虛名的，小飛雪，我也與你爭上一爭。”

彪形大漢高聲道。

“還有我還有我”

一個腦袋從屠天豹身後探了出來，就是一月前給慕容非指出地乳的小夥子江彥。江彥是眾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比慕容非還小上幾分，跟隨眾人被關入地牢時不過是一個剛會走路的孩童，在哪場戰鬥中，他的父親戰死，而他在眾人的保護下逃了出來，雖然沒死，但也在這地牢中經曆了人生之中最美好的年紀。

比賽的結果顯而易見，傲飛雪很輕鬆的就戰勝了眾人，贏得了地乳。讓慕容非意外的是，屠天豹的速度也奇快，那碩大的身形，配合那快的速度，天豹這名字真是在適合他不過了。江彥的速度比屠天豹更快了幾分，小小年紀有如此速度，更是讓慕容非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