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無對證由你說了算

轉眼六月過半，正是梅雨時節。天空日日不做美，雨從早到晚下，沒有一點厭煩之意。今日中午一過，天空陰暗至極。雨淅淅瀝瀝的下，風都不甘寂寞，一陣一陣的刮。本是街道上人流量最多的時刻，除了幾個小貨郎還在堅持叫賣，就不見什麼人。

遠處林家宅府大門緊閉，看似是沒人的。可一聲一聲的叫喊聲從高牆內傳出來，預示著宅子裡正發生著什麼事！路上原本很少的行人開始聚集起來，圍在了林府大門前，“你聽，你聽……”

“哎喲，這叫聲……”

“發生什麼事了？”

“唉呀，你聽，好像是林家二小姐的聲音！”

“對，就是二小姐的聲音呀。”人們開始議論起來，門內的叫聲更加慘烈。

高牆內，林家奴仆一個個跪在祠堂門口，小丫鬟們個個痛哭可又不敢發出聲，隻能小聲哭泣。林家的婆子拿著鞭子，惡狠狠的照最前麵一個穿著淡綠色緞子衣服的婢女身上抽了一鞭子：“叫你哭！叫你哭！怎麼？看小姐受罪於心不忍了？哼，什麼樣的主子有什麼樣的奴才？！”

“你不能這樣說小姐，是你們陷害她的，小姐是無辜的。”婢女更大聲的哭喊起來。

“小姐無辜？看來你是不想活了！小姐害死老爺，這是事實！夫人，這小妮子竟然說小姐無辜？！”婆子罵完那婢女，轉過臉就向屋內女人告狀。

再看看屋內，大廳正中間跪著一女子，身影單薄，頭發淩亂不堪，素白的衣服上是一片一片的血記。不錯，這正是林家的二小姐――林婉。大廳上方，端坐著一個紅衣女子，一襲紅豔廣袖羅衫，一頭青絲盤成美人鬢。兩根金鬢雲簪正插盤發左側，錯落有致。發梢正中戴一金霞玉珠，熠熠生輝。那是林家的二夫人――覃氏。

“哼，一直看你不老實，現在竟然謀害老爺！”覃氏一拍桌子，厲聲嗬斥。

“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覃氏走下來，一巴掌打在林婉的小臉上。

林婉癡癡的笑著，轉過臉向覃氏“呸”了一口,“是誰害死我爹，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在我爹麵前一口一個老爺的叫，一轉身就勾搭起下人來，給我爹帶綠帽子。你們竟然還貪心想要林家的財產，和那該死的下人一起害死我爹。哈哈，現在竟然說是我做的？爹，爹！你看看呀，您心疼的二娘就是害死你的人啦。”林婉喊了兩聲爹，就痛哭起來。

覃氏又是一巴掌倫過去，“來人，給我拖下去打！打死這個小臭女人。”覃氏拿起桌上的茶杯擲到林婉身上，馬上管家婆子和一奴才打扮的男人帶著一幫下人進入廳內。

“彆打小姐，彆打小姐啊，你們這幫混蛋，要打就打我。”屋外綠衣女子大聲哭叫起來。可再怎麼哭喊也抵擋不住落在小姐身上的棍棒。

“好，真是忠心的下人，那就一起打吧，打死這兩個臭女人，哈哈……”覃氏二夫人發出尖銳的笑聲，不懈時機的向剛剛進來的男子使了個眼色。男子點點頭，操起身邊的棍子走出大廳，“砰！砰！砰！”對準綠衣女子一頓狠打。

“青兒！青兒……”林婉眼睜睜的看著青兒被打，全然已不顧及自己也在棍棒之下，無力的閉上雙眼，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爹，娘死了，婉兒是沒有娘的小孩了，我要娘，我要娘！嗚嗚嗚……”

“小婉兒彆哭啦，娘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小婉兒乖啊！”林老爺一把抱住小林婉，自己也不禁落淚。林老爺與正夫人相伴二十餘載，恩愛有加，無奈上天嫉妒，夫人一病不起，尋醫無數也不能根治。

“是呀，老爺說得對。小婉兒，娘不在了，還有二娘呀，二娘會疼你的。”一旁的二夫人應聲附和。小林婉忍住哭聲，“嗯”了一聲。

“混賬！你知不知道你說的什麼話？”貪玩的小林婉在院子裡放著風箏，風太大一下就刮走了風箏，一句追著風箏走來，來到這假山下，但似乎碰到什麼人的對話。

“姐，我下定決心了。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的。”咦？怎麼是覃一的聲音？！他們在說什麼？小林婉躲在假山後，偷聽假山前的兩個人的對話。喊姐的男子是覃一，覃氏的弟弟。不用說，那個“姐”就是覃氏啦。可他們在說什麼呢？小林婉搖搖頭，完全聽不懂。

“姐，我知道你辛苦，你有你想要的，可彆傷害她，算我求你了。”

“哼，她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樣？我醜話說在這兒，她要是安安分分的我定不計較。若擋著我的路，可彆怪我手下不留情！”覃氏惡狠狠的說道：“快走吧，等會兒有人來了就不好了。”

“嗯。”不等小林婉反應過來，假山那頭的兩個人就匆匆走了。

“老爺！老爺！”

“爹，爹……”過了些時日，林家風雲突變，原本身體很好的林家老爺突然之間病倒，還沒來得及醫治就這麼去了。

“唉，年年稅收不好，今年對外放債又多，老爺定是積勞成疾才這麼走的，唉，可憐的老爺呀。”

“是呀是呀，老爺是太勞累了……”下人們紛紛議論，林府上下的下輩人哭一團。

一旁的二夫人麵無表情跪立著，“夫人是太傷心了吧，唉，可憐呀，老爺就這樣離二夫人而去了。”旁人見了覃氏這副模樣也認定她是傷心過度了，可又有誰真的知道她內心的想法。或許，人本來就是難以琢磨的。

往事一幕幕，那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可即使是現在回憶起來也感覺那麼遙遠，縹緲。

“爹，爹，我來看你啦，婉兒來看你啦。”淚水劃過林婉的臉頰，實現越來越模糊，“我們一家人終於是可以團聚了。”眼前的一切越來越不清晰，周圍的聲音也漸漸的遠去，越來越安靜了。可林婉耳邊突然回蕩起一個聲音，“婉兒，活下去。婉兒，你要堅強！”

“你是誰？為什麼喊我？”林婉意識漸漸模糊，可那聲音卻聽的真真的。

“哼，看來還挺清醒的，還在胡言亂語？接著打，給我往死打。”站在前麵的二夫人看著地上的林婉，氣不打一出來，發起狠來。“砰！砰！”又是一頓亂棍，這下，林婉真是沒氣力了，一偏頭，閉上了雙眼。

“小姐……小姐……”

“啊……小姐她……死……了，小姐……”下人們一片哀嚎，再也不顧及那凶婆子，都跑過去撲倒在小姐身旁，哭聲，喊聲響徹了整個林府。

再說那青兒，早已在那惡打之下不醒人世，想必也不能醒了吧。

“哭什麼哭？全給我閉嘴！小姐害死老爺，如此不孝之女，本就不應活在這世上，二夫人本想拿她當親女兒優待她，可她呢？一再對二夫人以下犯上，實在不可寬恕。今日嚴懲小姐，本就要做為給過逝的老爺的交待。至於小姐過逝，大家也看見了，小姐一向嬌縱，身體過虛，隻應受不了這個才……但是，我們的二夫人……”

“啪……”覃氏甩手就給了一旁喊話的婆子一巴掌，“誰叫你在這兒說話了？我發話了嗎？彆給自己長臉，林婉已死，這是你們二小姐應得的。”見不得婆子現在自己麵前訓斥她的下人，現在整個林府都是她覃石蘭的，還有人敢在她的麵前喊話？婆子委屈的捂著臉退到了一邊。

“你們給我聽好了，今後這林府就是我也就是你們夫人說了算。老爺已被林婉害死，我辛苦保下林家，不至於毀在她的手上，今後這林府還姓林，你們還是林家的下人，之前老爺是怎麼對你的，我一樣優待。但是，主仆關係還是要分清楚，彆忘了自己姓甚名誰！”覃氏說著瞟了一眼婆子，“哼”一聲，轉身走來。

“二夫人，等等，二夫人。”覃氏有過長廊，後麵一男子趕了上來。

“你怎麼跟來了？什麼事？”覃氏左右看看，生怕有人看見，順手把男子拉倒一邊。

“蘭兒，你怎麼還讓林府姓林啊？這樣一來，我們還怎麼……唉！”男子一陣拍腿，不禁質問覃石蘭。

“你現在問我這些做甚麼？人多眼雜的。還不快去處理那小妮子的後事，晚上來我房裡，自會與你說明白。”覃石蘭厲聲說道。男子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全城都知道，林家二小姐去世了。真正的林家人隻剩覃石蘭一個人了。而林家二小姐今日就下葬。

林家墳地前聚集了算林府的人，正準備下葬林婉，二夫人厲聲喊停，“婉兒雖然犯錯，可她自我懲罰，一心要與老爺相見認錯，我雖為她二娘，可怎麼也擋不住。婉兒離開前曾說，‘生前不孝，未曾爹爹，鬼迷心竅，害爹爹過逝。婉兒死後自是無顏麵在地下認爹爹，不求全屍下葬，但求火化，了卻此生。’作為她二娘，深知這實在不和情理，可既已答應，也算了解婉兒心願，希望各位不要議論,給婉兒火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