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自食惡果

“唔，你一定要醒過來啊，醜女人……”

小小的身體卷縮在床上，囈語聲斷斷續續的從小念微啟的唇中吐出。白秦一靠坐在床頭，直到確定小念睡著，男人闔著的雙眼緩緩地睜開。

平日裡清朗的雙眸因為疲憊，氤氳著一股霧色。男人輕皺的眉宇下，眼圈泛著淡淡的青色。從國際機場轉車來到S市，白秦一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

靠著柔軟的枕頭，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慵懶的，四肢更是一度不受控製的起不來身。白秦一幽長的歎了口氣，麻木的起了身，離開了那片眷戀的柔軟溫暖。

現在還不到可以安心的時候。

他是小念的父親，在將小念拜托給易舒洛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要保護好她們兩人的安全。車站裡發生的事，在他沒有親耳聽到結果前，他不認同這百分百是個意外。

就算是一場意外，害她們受傷的人也要負起責任。

“白少，你臉色看上去很不好，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兒。”

“我沒事。”

白秦一來的時候是一個人，因為顧忌到小念的情緒才一直沒動身，親自去調查。幸好蘇老爺子派了個人過來，他才得以脫離這兩難的局麵中。

醫院裡不能抽煙，兩人出了醫院後在路邊點了根煙，邊談事。

“說正事吧。”

“我翻查過南動車站的錄像，和你之前說的差不多。小念和易小姐從二樓下一樓，在手扶電梯上被人故意推了下去。”

“能查得出來對方的身份嗎？”

“這還需要點時間。”

偌大的一個城市，想從這其中找出一個人，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男人咬著煙嘴，從褲袋裡掏出了手機，遞到了白秦一的麵前：“照片裡的男人就是故意推小念他們的人，我已經把照片發布出去，你耐心等上一兩天，就能收網。”

“這次的事麻煩你了，王隊。”

“光是嘴巴上說一些話來感謝我太沒誠意了吧。”

白秦一挑眉，似乎在說著：不然你要怎樣。

“夜市有家燒烤不錯。”

“一點了。”

“回家那婆娘也已經睡了，我搗鼓的也隻能吃泡麵，麻煩。”

白秦一掐滅煙，衝著王隊示意了個眼神，隨後向前走去。王隊嘿了聲，叼著煙嘴不緊不慢的追了上去。

在結束了沙漠的拍攝，《上邪》劇組在搭乘飛機，抵達到了最後一個城市。

青市——

酒店，某房內。

“你個飯桶，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還有臉打電話向我要錢，我就算把錢丟進海裡，也不會給你這廢物！”

徐曼麗坐在床上，戴著耳機：“你還有理了是吧，辦不好就是辦不好，不管什麼理由你們都是一群愚蠢的廢物。我沒讓你們把定金退回，就已經是大發慈悲了！想要拿到餘款，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掂量好分量再來吧！”

下午的拍攝並沒有徐曼麗的鏡頭，再加上突然造訪的生理期，引起的手腳無力和一些小毛病，讓她整張臉色都失了血色。

“徐小姐，先前說好的，我們把事情辦成你就把全款打過來。你可不能轉頭就不認人啊！我們兄弟幾個都等著這筆錢救命呢！”

“你們的賤命跟我有什麼關係。像你們這些活在社會上也是糟了空氣，不如統統跳海去死好了，這也算是你們為社會貢獻了！”

“賤婊（和諧）子！老子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就真當自己是公主了啊！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打個五十萬過來，老子死也拉著你當墊背！你他媽就是一隻發情的母狗，我草泥馬……”

男人粗鄙的辱罵聲，透過耳機傳入了腦海中。

徐曼麗低吼了一聲：“滾！”

下一秒，發泄般的，扯下耳機，將手機扔了出去。

菱角撞上牆壁咚得一聲墜落在地，徐曼麗瞪著眼睛，著實是被氣得不輕。

安靜的房間裡，男人的辱罵聲低低的響著。徐曼麗撐著手臂下了床，來到牆角，抬起腳就狠狠地踩上了手機屏幕，碾壓的回轉著腳踝。

‘扣扣扣……’

一陣焦急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

“曼麗，是我，你快開門！”

經紀人abby的話語聲，隔著一扇門，模糊的傳了進來。

徐曼麗皺著眉頭，走了過去。

拉開門，沒看外頭一眼，徐曼麗就往回走：“有什麼事不能等我睡醒再說啊，煩死了！”

“曼麗！”

“乾嘛啊，大呼小叫的！”

徐曼麗沉下臉，扭過了頭。

當她的視線落在門口，落在abby身後站著的兩個穿著製服的男人身上，一抹疑惑的神情在徐曼麗的眸中劃過。

好端端的，警察怎麼找上門來了？

難道是那群廢物真讓警方給找到了？

“abby，他們是？”

“我……”

abby餘光瞥著身後的兩尊大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為徐曼麗生理期來的突然，她從藥店買完藥回來，在酒店前台正好聽見了正在和前台交談，是否有個叫徐曼麗的人入住酒店的一係列事。

警方找上門，讓她立刻想起了，徐曼麗前幾天做下的一件事。

她立馬跑上樓來，本來是想趁著警察還沒上來，把徐曼麗帶走。哪曉得他們的動作那麼快，她都還沒進到房裡，就被堵了個正著。

“你就是徐曼麗吧。”

其中一名警察越過了abby，走進了房間。

“我是。”

“我是青市總局的肖隊長，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一件買凶故意傷人案。現在請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

“什麼買凶故意傷人案啊，我根本就不知道！”

不好的預感成了真，徐曼麗凝著臉，看似冷靜，心裡早就亂成一團亂麻。

那群廢物真沒用，沒辦成事竟然還把她拖下了水！該死！

“abby，你怎麼站在門口？”

回酒店拿東西的劇組工作人員，遠遠的衝著abby打招呼。

“你們怎麼回來了？”

“不止我們幾個啊，蘇遠忻他們也在呢。”

男人指了指，走在身後的蘇遠忻一行人。abby在看到其他幾個藝人也在，瞬間陷入了絕望中。

“誒，怎麼有警察在啊？還都站在徐曼麗的房裡，難道她……”

不知人群中誰說了聲，原本打算各回各房間的一群人，無不一默契的走到了徐曼麗房間的門口，觀望著情況。

小腹傳來的陣陣痛感侵襲著全身，滿頭大汗的徐曼麗看著門口的那群人，尤其是在看見蘇遠忻淡漠的眼神，痛意來得更加的洶湧。

她痛苦的嚶嚀了聲，雙眼一閉，昏倒了在地。

周導演率著幾名劇組人員來時，徐曼麗正躺在擔架上，被兩個似乎保安的人物抬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

屋內沒人出聲，氣氛沉默到詭異。

倒不是他們不願意說，而是他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一群人過來的時候隻看見了徐曼麗房裡來了兩個警察，話沒多說幾句，徐曼麗就昏了過去。周導演又是一個不喜歡斷章取義道聽途說的人，他們有心去解答周導演心中的疑惑，也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才好……

周導演的視線在分散站在一旁的人們臉上掃過，片刻後，鎖定在了蘇遠忻的身上。

“你跟我出來一趟。”

這話，是對著蘇遠忻說的。

“周導演，你——”

“Sunny。”

蘇遠忻輕啟薄唇，朝著Sunny示意了一個彆多事的眼神。

周導演指名叫他一人出去，他大概能想象得到原因……

“周導演，走吧。”

目送蘇遠忻和周導演相繼離開的身影，Sunny跺了跺腳，隨後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向外走去。

那徐曼麗竟牽扯上了警方，這事她必須調查清楚。

……

易舒洛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窗外天色如火燒雲般，紅的妖嬈。

她呆呆的看了好一會兒，視線才從渙散到凝聚。

儀器‘滴滴’有節奏的聲音在寂靜的房內響動著，還是那股她不喜歡的消毒藥水的氣味，熏得她腦袋有些發暈。她掀開薄被，在地上找了會兒，找到拖鞋穿好向門口踱去。

還沒摸上門柄，一股蠻力從外撞入。易舒洛身體本來就還有些虛弱，被門一撞，整個人往後跌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唔……”

鼻子痛的直湧酸水，易舒洛捂著臉，惡狠狠地抬頭瞪向了害她摔倒了始作俑者。

然而闖禍的小家夥，好像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犯的事。他睜著水靈的大眼睛，喊道：“醜八怪，你醒了啊！”

說著，小家夥撲在了她的身上。

易舒洛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被壓得歇菜……

最終還是小念的父親白秦一過來，才把小念從她身上拖走。易舒洛撐著質感一流的大理石地麵站起身，暈眩的揉著太陽穴，魂不附體般的回到床上坐下。

白秦一在詢問過易舒洛的身體情況後，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請了醫生過來為她檢查一遍身體。

病房外，小念坐在長椅上，搖晃著兩條小短腿。睜得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緊閉的房門。

而白秦一，在出了病房後就接到了電話，現在正站在一旁的窗口談事。

“醫生，我沒什麼事了吧？”

“大致上還好，再留院住上兩天。”

“我身體從小就倍兒棒，那點小事睡上一晚上就都複原。”

她就得了七天的假期，算一算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天。雖然眼下她是有打算辭職，可在名義上她還是星河的正式員工。倘若她辭職沒成，白白曠工幾天扣了工資，易舒洛想想都覺得肉疼。

“你看我現在都好了，去辦理離院手續什麼的，也應該沒問題的是吧，醫生。”

“嗬嗬，我身為醫生，自然是希望患者你完全康複後出院。易小姐你覺得自己身體沒問題了，當然是可以離院了。隻不過這事你得先詢問過你的監護人，再去總台辦理手續就可以了。”

“監護人？”

嬸子不是回了東市嗎，莫非白秦一不守信用，把嬸子請來了？

猜想到有這個可能性，易舒洛坐如針氈般的半靠在床頭，不安的攪動的手指頭。從小到大，嬸子最見不得就是她們兩姐妹被人欺負，那女人一旦瘋起來，誰也攔住呀……

“白先生。”

“檢查結果如何？”

沉思走神間，白秦一帶著小念進來了。

小念進到房裡後直線奔向易舒洛，白秦一和醫生交流著情況。

在得知易舒洛情況安全後，白秦一謝過醫生，片刻後，走到了床邊：“這次的事讓易小姐你受驚了，我已經向你的家人報備過你的情況。除去醫藥費之外的費用我一定會負上，請你們千萬彆推托。”

“你聯係我家人了？！”

“當然要聯係，你住院可不是小事，必須要讓他們知道才行。”

白秦一看著易舒洛緊張的模樣，好似聯想到了什麼，抿唇一笑：“你放心，我隻是告知了林慧一聲。”

“那就好……”

依林慧的性子，不會主動給自己找麻煩事的人。

“小念，你去樓下自動售賣機，買兩瓶牛奶回來。”

“不要，我不喜歡牛奶。”

小家夥抱著易舒洛的手臂不願撒手，白秦一俯身摸了摸他的腦袋，哄著他：“小念乖，你不喜歡就買一瓶來，易姐姐現在需要多喝牛奶。”

“那她喝得越多，是不是就能快點好，下床陪我玩了。”

“是呀。”

“我立刻下去買十瓶回來！”

小家夥眼裡閃著金光，他跳下床，一溜煙的就跑出了房間。

“白先生，你這麼忽悠你兒子真的好嗎……”

“我並沒有忽悠小念。”

白秦一坐上椅子，理了理襯衫：“醫生囑咐過，易小姐你常年不運動，導致骨質疏鬆。牛奶補鈣，是該多喝些。”

易舒洛：“……”

她竟無言以對。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由易舒洛先開了頭：“你支開小念，想跟我說什麼。”

“易小姐怎麼看待這次的事件。”

“是人為？”

如果隻是一件意外，白秦一不會停留那麼久，更不會故意支開小念和她單獨談話。易舒洛瞥著似笑非笑的白秦一，這個男人心思深沉，她完全看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易小姐是星河的員工吧。”

“目前……還是。”

“那便好。”

話題跳躍的太快，快的易舒洛思緒有點跟不上。

“你的行李已經收拾好，等會兒跟我一同去一趟青市。”

“哈？”

她呆呆的瞪大了眼睛，一縷發絲飄下遮住了雙目：“不是，我的假期時間快沒了，我恐怕是不能陪同白先生你一起去青市了。你若是覺得帶著小念去處理公事不方便，我可以代勞……”

“這是公乾。”

“嗯？”

“我已經向你們部門的主管報備過，你與我一同出差去青市。”

“你……”

易舒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白秦一他究竟是什麼人？

小念既能喊蘇老爺子爺爺，難不成他也是蘇家的孩子？

可是蘇老爺子不就隻有三個孫子嗎？而且白秦一姓白，和蘇家不同姓。

“我沒帶護照。”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你的行李已經收拾好。”

“所以？”

房門被推開，小念抱著兩瓶牛奶，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他的身後，是拖著兩個行李箱的林慧——

“林小慧！”

“彆叫的那麼大聲，很吵。”

林慧倚坐在箱包上，戴著一頂帽子的她，帽簷壓的極低。

“……”

易舒洛看看白秦一，再看看林慧，好半會兒才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敢情她是被人賣了，還不知道呀！

這沒義氣的女人，都瞞著她乾了些什麼事！易舒洛哀怨的盯著林慧，射出的刀眼，都能將林慧切成生魚片了！

白秦一起了身，牽住小念走過林慧的身旁時，說了句：“你幫我和她解釋一下，我在樓下等你。”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