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了

如今真相已然明了，桌上的族長怒不可遏的將茶杯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羅氏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算計嫡小姐，誣陷王氏清白，其罪當誅。”倒是王青箬這個小丫頭出乎他的意料，原以為這個丫頭什麼都好，隻是性格太過軟弱了一點，沒有心機，若是送到宮裡麵去怕是不長久。

卻未曾想，這個丫頭骨子裡居然這般的有勇氣。族長王亦之垂眸想道，如今朝中四大世家，王家漸漸退隱，齊家為尊，右相齊敏更是把握著朝中大局，皆是因為後宮中的皇後出自齊家，若是將這個丫頭送過去，那麼皇後之位，最終是誰還不一定呢。

當下，為了王青箬的名聲著想，這幾個人怕是留不得了，不過是個偏房而已，留與不留比起世家的利益算上什麼。隻是王顯對這偏房很是偏愛呢，“啟文，這件事情你如何看。”

啟文是王顯的字，王顯還在驚駭羅氏的心機，還沒有反應過來呢。那羅氏知道今日若是落在安翎毓手中非死不可，王顯是她活著唯一的希望，當下抱住了王顯的大腿說道：“大人，妾身隻是一時的糊塗啊，並非有意做出這等事情來，還請大人饒了妾身這一回吧。”

畢竟這些年的情誼在，王顯居然有些猶豫了。安翎毓心中一片的冰涼，越發的為白月不值得。

見著王顯的麵上有鬆動，王青雪也跪在地上求道：“求爹爹饒了娘親啊……”

此時，安翎毓被碧蕪扶著坐了下來，喝了口茶，“父親，我已經將母親的死訊送到了江陵去，父親是想在舅舅和哥哥回來之前將這所有的一切解決了，還是等白家的人和哥哥從西北來再解決呢？”那聲音恍若是從地獄裡傳來一般，縱然是王顯要護著他們，但是族中長老斷然不可能會為了她們母女得罪白家的。

“她畢竟是你姨娘，也是父親的摯愛，青箬，就不能饒了他們一回嗎？”王顯的語氣裡麵帶著哀求之意，可見對於羅氏母女用情至深。

安翎毓怒不可遏的將手中的杯子摔個粉碎，以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態度對王顯說道：“饒她們一回？她們設計我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過饒了我一回，她們將，母親逼死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饒過母親一回。今天，若不讓羅氏母女在我母親麵前陪葬，我王青箬發誓，從此和王家脫離關係，白家與王家將成世敵！”

那般盛氣淩人的樣子，那般的熟悉，若非是一張臉全然的不同，顧宸煙幾乎那邊就是安翎毓了……安翎毓，顧宸煙摸了摸胸口。

清脆的聲音帶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之意，王顯似乎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乖巧的女兒一般，想嗬斥她為何不將父親的威嚴放在眼中，卻見那一雙類似她母親的雙眼淚水倏忽間落了下來，說道：“父親，我也是你女兒，我母親也是你的妻子啊。她們處處加我們，你隻當從未看見；你偏寵著她們，母親也毫無怨言。可是如今她害的女兒差點失去清白，母親慘死，你居然還維護著她們，你這樣做，對我們公平嗎？”

這或許正是王青箬和白月最想問的話吧，隻是斯人已逝，隻能借著她的口問出來了。白月錯就錯在太過心善，性格雖然柔弱，從未在王顯麵前流露出來，一味的堅強，最後觸壁而死，是因為為了維護王青箬的清白，還是對王顯的漠然失望至極呢？

那軟軟的語氣和眼淚如同鞭子一般抽打著他的心，羅氏眼見著已經保不住了，直接的說道：“大人族長，此事全然的是妾身一個人的主意，與雪兒無關，請大家明鑒。”說著，不顧阻攔，也觸柱而死，王青雪淒厲的叫道：“娘。”

眾人見如此變故，一時偶讀沒說話，王顯嘴唇蠕動片刻，最終頹廢的說道：“將二夫人厚葬，將羅岩趕出府去，都散了吧。”眼中的悲傷之意不是沒有的，可見王顯對羅氏用情至深，隻是情用錯了人身上。

“將羅氏，以婢女身份，給我娘殉葬。”安翎毓冷冷的說道，眼中是絕不妥協。王青雪看著安翎毓說道：“王青箬，你敢？”

王顯搖頭，說道：“聽大小姐的吧。”

族中長老見事情如此，便都散了，王亦之溫和的對王青箬說道：“青箬，下個月你便要進宮了，你母親的事情不要太難過，族中會給她風光大葬葬在祖墳中，祠堂中會供奉著你母親的位分。”

葬在王氏一族的祖墳和靈位供在祠堂中是莫大的榮耀，王氏一族之所有經年不衰。正是因為除了顧宸寒之外，曆任的皇後娘娘都出自王氏一族，隻有皇後的生母才有資格將靈位供奉在祠堂中，族長這麼做的意思，不言而明。

安翎毓垂下了眼眸，溫柔的說道：“族長對母親大恩青箬不會忘記的。”王亦之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王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無奈的歎氣，自己這個子侄什麼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了。

王青雪抱著母親冰冷的屍首，心中無限的恨意。明明這一切都該是她的，僅僅是因為她是王氏嫡女，而她是庶女便就這般的不同，她入宮為妃，她的母親葬於祖墳中，而她的母親隻能為奴為婢嗎？她不甘心啊。

安翎毓卻對上了王青雪那一雙怨恨的眼，不過一眼讓王青雪如墜三九的寒冰之中，王青雪，你欠的債，還沒還呢。

王家上下換上了素縞一片，白月的死終究沒有瞞著白家和王淩霄了。

白月的屍首是被冰棺冰封起來的，雖然死狀極為淒慘，但是畢竟是王家正房，專門請了人整理了儀容。冰棺中的白月眉目溫婉，仿若是活的一般，她是個好母親，好妻子，卻遇人不淑，愛上了一個錯的人。

安翎毓看著白月說道：“母親，你的仇已經報了，那些欠你的人我都會一一的讓她們付出代價的。我也會好好的照顧自己，你在九泉之下，安心吧。”

或許是悲傷的情緒都能感同身受，安翎毓不由得垂下了眼淚，少了平日的堅強，梨花帶雨的模樣十分的動人。

“閣下看夠了便就出來吧。”安翎毓將眼淚抹去，冷冷的對著某一個角落說道。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的內力，感覺到本王藏身的地方，果然沒看錯你。”從窗外悠悠的飄出來一個人，正是顧宸煙，一身白衣勝雪，安翎毓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這王府的侍衛是乾什麼吃的，大晚上一個人穿著這麼顯眼的白衣居然都沒看見嗎？

“王爺又潛入到王府裡是要做什麼？”安翎毓冷著臉問道。

眼前的少女分明的是剛剛哭過，眼圈微紅鼻頭也紅紅的，本來生了一張嬌怯動人的臉，非要故意冷著臉擺出一副老成的模樣，非但沒有半分的威儀，反而動人無比。顧宸煙嘴角帶著輕挑的笑容，走到安翎毓的麵前用折扇挑起了安翎毓的下巴說道：“本王自從那日見了王小姐之後便就是一直日思夜想，今晚特意過來偷香的。”

這動作，要多輕浮就有多輕浮，要多紈絝就有多紈絝。但是安翎毓絕對不會被顧宸煙的外表所欺騙，畢竟的顧宸煙師承梅鶴知，就連梅鶴知都曾誇他有經天緯地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