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年後

肖曉沒有過去，一切都委托給川奇。她現在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就隻有川奇了。

事情談妥了，簽了合約，錢很快就入賬了。這筆錢，川奇沒有拿出去還債，而是讓她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她自己還沒有畢業，譚華又是現在這種情況，什麼時候恢複都說不定，這一切都得用錢。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肖曉卻不這麼想，欠彆人的，總歸是要還的。

除了留下媽媽醫藥費之外，所有的錢都給彆人了。

川奇雖然不太同意，但是尊重她的決定。 他父親也一直都在幫忙打聽肖勇的下落，但肖勇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音訊都沒有。

破產的風波鬨得沸沸揚揚，所有的責任全都落到了肖曉身上。有時候肖曉甚至都希望她們去起訴她。

總之是沒有能力償還，大不了自己進去坐牢。

但是每當想到這裡就開始擔心躺在病床上的媽媽。現在就隻有她們母女兩人相依為命了。

大學還沒畢業，剩下一年就是實習了。原本在那邊已經聯係好了實習單位，現在家裡除了這樣的事情，媽媽根本離不了人，所以隻能放棄了。

川奇幫忙找了一個護工，這樣最起碼她白天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今後你是怎麼打算的？”安頓好媽媽，川奇陪著她到外麵走走。長時間住在醫院裡，就算是沒病的人也快要變成患者了。

兩人邊走邊聊，說到這裡，肖曉無奈的苦笑一下。眼下這種情況，她能有什麼打算？

看她不說話，川奇接著說：“要不然我們在你學校那邊找個療養院，費用由我來出，就當是你借我的行不？”

“川奇哥，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我媽身體這樣讓彆人照看我也不放心。”學業隻剩下一年，就算是不去學校上課，她也有把握能過。

所以，她選擇留在這邊照顧母親，開始半工半讀。

由於大學沒畢業，所以沒辦法拿著文憑去找好的工作，隻能找地方打工。端茶倒水，洗碗拖地，隻要人家給錢，她什麼都做。

可就算是這樣，她賺的錢仍然是入不敷出。

醫院的夥食媽媽有些吃不慣，她就在餐館中利用下班時間親自給她做了帶過來。放在以前，她一個大小姐，是從來沒做過的。

唯一能讓她進廚房的事情就是去端個水果到客廳。

現在從一個大小姐淪落到服務生，川奇看了可是異常的心疼。“曉，你學習成績那麼好，為什麼不去大公司找個和專業對口的工作？”

“川奇哥，我現在沒文憑沒關係，還背了一身的債，怎麼找啊？”在本市的這個圈子，不大。所以認識她的人也不在少數。

說實話，她不是沒想過。隻是不想人家見到她的麵第一句話就說：“這不是肖家的大小姐嗎？出來找工作嗎？”那種奚落的語氣讓她聽了非常難受。

他想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算了，等過段時間再說吧。”起碼要等風頭過去。

川奇也不想勉強她，隻是她不接受他的幫助。問她在哪裡工作也不告訴他，沒辦法，隻能偷偷跟著她了。

他這才知道，原來她一天打三份工。

早晨去早餐店打工，上午和下午會去商場做收銀，下班之後會去另一家餐廳打工到十一點左右。

怪不得她每天都那麼晚才回醫院陪她媽媽。

譚華非常擔心她，可是身體這個樣子根本幫不上忙，反而還是累贅。她甚至想到了說服護工來幫助她死亡。

不巧，這話，正好被今天提前回來的肖曉和川奇給聽到了。

肖曉的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直接撲到她懷裡開始嚎啕大哭。

她一哭，譚華也跟著掉眼淚。

川奇在門外沒進來，隻是默默吸吸鼻子。他是和肖曉一起長大的，從沒有見她如此傷心。一年前家裡破產她也能夠淡然應對，今天，聽到譚華這麼說是真的傷心了。

或許她積壓在心裡的負麵信息太多，這隻是一個發泄口罷了！

川奇默默的歎了口氣，而後給她們娘倆出去買晚飯了。

明天，她得回學校去參加畢業考試。整整一年，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工作了，考試，會不會過，心裡沒把握。

他低頭走在這春意盎然的大街上，草木開始抽枝發芽，迎春花更是早早的暫放了鮮豔的花朵。

此時此刻，他卻一點都感受不到春意。

想要幫她扛起一切，但是他不敢說出口。害怕她會拒絕，家裡的長輩，恐怕也不會答應。畢竟肖勇欠下的債，不是個小數目。

他一直都在打聽效用的下落，但是音訊全無，就好像直接人間蒸發了一樣。

肖曉則不然，她忙的幾乎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她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夠順利畢業，然後找一份合適的工作。

母女兩人在病房裡談心，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說多了，也哭累了。肖曉站起來擦擦眼淚鼻涕，而後頂著兩個哭的紅腫的眼睛對著媽媽燦然一笑說：“媽，你要儘快好起來，等以後我賺了錢，還完了欠債，我就帶你去周遊世界。”

“嗯，媽媽等著那一天。”兩人會心的一笑，從此之後，絕不會類似的情況的發生。就算是以後就這麼活著，永遠隻能躺在病床上，她也得陪著她。

夜幕降臨，從病房的窗戶看出去，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燈光，星星點點連成一片。

這種優美的景象，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靜靜的站下來欣賞一下了。

這份短暫的美好，很快就被打斷了。

“豐盛的晚餐來嘍，阿姨，我買了肖曉最喜歡吃的蛋炒飯，希望您不要介意。”不知道譚華是否喜歡，所以也買了其他菜肴。

在旁邊的小桌子上一一擺開，的確是豐盛的晚餐。

“川奇，你爸爸他現在在哪裡做事？”以前是跟著肖勇的，依著他的性子，不見得會另尋明主。

肖曉每次都是先喂她吃，等她一點點吃完了，肖曉的蛋炒飯早就涼了。

事實上現在川奇的爸爸哪裡都沒去，這一年來一直都忙著尋找肖勇。可時間全都這麼打水漂了！

“等改天有時間，能請他來見我一麵嗎？”譚華有話要對他說。

現在唯一能夠幫助她們的，也就隻有他們爺倆了。彆人從聽說他們家破產的時候開始，就全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靠近了會沾上晦氣一般。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譚華劃算是看得開，隻是這樣以來委屈了肖曉。

在外麵要看人臉色不說，回來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還得伺候她。想到這裡，不禁微微歎了口氣。

“媽，我明天要回學校考試，大概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回來的，有什麼需要你就讓護工打給川奇。”

“不用，我這樣躺在床上還能需要什麼？小奇，阿姨能請你陪她跑這一趟嗎？”她隻有腦袋能動，儘力的轉頭想要和川奇對上視線。

川奇倒是也善解人意，微笑著說：“阿姨，其實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怕她不同意，所以……不過既然您說了，我就肯定照辦。”

一起吃完晚飯，時間不早了。

送他出門離開的時候，肖曉跟他說，不用陪她的。

“你就彆推辭了，這麼遠的路，如果你自己去的話，隻是在路上往返的時間就要耗掉幾個小時。”

看著他真誠關心的眼神，肖曉最終點頭答應，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和川奇之間，她覺得有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說不清是為什麼，隻是覺得不想麵對，隻想壓在心底。

一再的逃避是沒用的，總有一天傷疤會揭開，不過隻要不是現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