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黃月與兮兒

“月姐姐，你彆停啊，接著說接著說。”兮兒拉著黃月的手，左搖右擺的撒著嬌。

青州以南，漫花山下。

兩名女子順著山巒突起的輪廓，向著青州方向緩步走去。其中一個看上去隻有八九歲，穿著紅底的藍碎花連衣裙，前額梳著一個漂亮的三角劉海，舉手投足間，一股活潑可愛的姿態展露無遺，不過最吸引人的還要算她的那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眨巴眨巴，讓雄性物種看了都有忍不住想上去保護的衝動。不過這種衝動在望向她身旁的另一個女子時，就會急速消減。

那是一個一席白衣，樸素自然的年輕女子，三千青絲從後背低垂而下，隨著微風飄飄灑灑，一雙彎眉冷峻秀麗，氣質更是脫俗優雅。不管怎麼看，這女子的容貌姿態都是少有的世間絕代，然而不管是誰第一次看見她，都會有同樣的感覺：那就是冷。而她的一雙眼睛，卻真的好似有寒冷的冰點閃爍其中那個，靈動中帶著一絲駭人，明明麵帶微笑，卻又拒人千裡。

道路兩旁都是很大的農田，並著三三兩兩的矮小村莊。時不時有荊棘花香從山上飄下，不急不緩。

道路上不時有騎著馬匹或者幼牛獸的路人駛過，路過這兩個女子時都忍不住的看上一眼，腦袋慢慢轉成九十度，然後開始接近一百八十度的極限，然後……“彭”的一聲跌入小道兩旁的水溝中。

這時候兮兒就會哈哈大笑起來，而滿身濕透的路人爬起身來，本來惱怒的心情看到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女孩笑的如此天真可愛，自己也就跟著笑了起來，然後默默的將氣撒在身旁也是剛爬起來的馬匹或者幼牛獸上，腳下一蹬，可憐的坐騎又“啪”的一聲落入水溝中，幽怨的看著自己的主人。

馬匹和幼牛獸，是星洲地域上最常見的坐騎。雖然黃月和兮兒隻是緩步走著，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們的步子好像比坐騎更加輕靈，一股淡淡的微風好像一直飄蕩在她們身旁，托著她們的身子，向前方緩緩移去。

“月姐姐，你接著說嘛，你不能隻說你的習丹師父啊，我還要聽其他的，”兮兒此時嘟起了嘴，為了表示自己強烈的不滿，還狠狠的踢了路上的一顆小石頭一腳，小石頭“啪”的一聲飛入道路一旁的灌溉溝裡，濺起一小朵水花。兮兒恨恨的甩了甩手：”你要是不給我說了，等會見到壞蛋哥哥，我就要告你的狀，他一不在你就欺負我。“說完還誇張的揉了揉眼睛。

黃月淡淡一笑，敲了敲兮兒的小腦袋；“你就知道你的壞蛋哥哥。”

“不過，真要說如今星洲最強的存在，”黃月微微思索：“那......就勉強用兩帝三師四新秀來形容吧。“

“兩帝三師四新秀？快說快說，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兮兒的一雙大眼睛瞬間放出了光，一把抓住黃月的衣服角，眼帶威脅的盯了黃月一眼，好像黃月隻要不說，她就要用最大的力氣把這衣服給撕爛的樣子。

黃月無耐的低頭看了兮兒一眼，一把揪住她粉嫩的臉蛋，同樣以一個威脅的目光盯了回去。直到兮兒不甘心的放開抓住衣角的手，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再抬起頭時，黃月卻將目光望向了蒼茫的遠方，好像在思索，好像在回憶，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六百多年前，韓煙在蒼茫城稱帝。星洲在那個時候開始可以算是翻開了嶄新的一頁。義帝韓煙一生都致力於將牛人族統治下殘留的死板而惡劣的圖騰修煉體係打破，建立一個強大繁盛、圖騰鼎沸的帝國，而他也的確做到了。他本人胸懷寬廣，勵精圖治，而當時其他三州的封王也全力追隨，一生擁護。那個時候，在圖騰修煉天賦上有極高造詣的人，或者對圖騰修煉之法有一定見解的人才都紛紛來到帝都，再由韓煙安排到最迫切需要的地方發揮自己的才能。在翌帝國建立之前，除了韓煙達到了圖騰之力王啟級彆，其他各族除牛人族外，白啟段實力的圖騰師極少，就連金啟也是不多，但從韓煙上位到逝世之間近一百年的時間，達到白啟實力的強者可能是整個牛人族帝國時期的總和，不僅如此，還出現了一批相當優秀的圖騰造化師，他們中的很多人都以為自己是廢人而自暴自棄，但韓煙卻發現了他們的才能，給予了他們第二次生命。都說韓煙是星洲第一帝，雖然很多人不置可否，但他確實算得上是一個偉大的人，也確實做了一些的事情。“

“所以說，義帝韓煙就是兩帝中的一帝？可我問的是現在啊，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兮兒聽得很是認真，她也覺得韓煙這個大叔還是不錯的，不過這和自己問的好像關係不大吧？

黃月少有的用上了嚴肅的口氣：“兮兒，不管你來自哪裡，以後又取得了怎樣的成就，都要懂得飲水思泉。一個沒有感恩之心的人，即便站在了圖騰大陸的頂端，終究也會遭到世人遺棄。沒有韓煙，也就沒有如今的星洲，也就不會有你今天來問我的這個問題了。”

黃月一襲白衣，本就是個彎眉冷峻的冰霜女子，在嚴肅起來的時候，眼中那幾點如寒冰一樣的小點更是像閃爍起來了一般，甚是駭人，不要說兮兒，就是一般心性不堅實力較弱的圖騰師被這樣一盯，都會忍不住被氣勢所震懾住。不過......

“好啦，人家知道啦，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是你自己回答的不對嘛，你要是提前說一句，注意啦，前麵有個鋪墊，我肯定就不會疑惑啦嘻嘻。”兮兒相當豁達的揮了揮手，大眼睛眨巴眨巴，絲毫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黃月無耐的搖了搖頭，這個小家夥，一直以來都和葉天一樣，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真是可氣！

“月姐姐，其實你說的兩帝我還是知道的，應該就是現在龍蠻帝國的龍帝皇文和翌帝國的驁帝韓淼吧？”兮兒倒是不知道黃月心裡已經把自己的小臉蛋揪了個溜圓，拉上黃月的手繼續問道。

“恩。”黃月點點頭，“他們都是如今星洲達到王啟級彆的超級強者，”

“我聽說，龍帝皇文的圖騰屬性是少見的寒屬性，並且將圖騰精元注入於家族中上古天龍的魂魄之中，戰鬥時以圖騰之力召喚天之冰龍，可以刹那間凍結熱血，冰封大地，確實是很厲害的樣子！”兮兒說道高興的地方，又開始了慣常的手舞足蹈，好像如此厲害的人物就是她自己一般。

黃月嘴角浮現出一抹不易覺察的淡淡笑意，又很快恢複如常：“你知道的還挺多，那你對韓淼又了解多少呢？”

“驁帝韓淼麼……傳說他的圖騰屬性有兩種，不過具體是哪兩種我就不知道了，”兮兒揚起腦袋做思索狀，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思索出來，“不過我不得不說，他雖然比皇文年輕很多，但是他的圖騰之器真的好土，竟然會將圖騰精元注進一把扇子裡，這一點上，哪有皇文那樣霸氣！說不定打起來，天龍一口痰就把韓淼的破扇子給弄碎了”兮兒誇張的歎了口氣，撇了撇嘴，一副很是惋惜的樣子。

“這一點你倒是錯了，”黃月搖了搖頭，“圖騰之力是和圖騰精元是相互感應，共同提升的。雖然將圖騰精元注進一件實體比不上注進自然能量中強大，但有一些東西卻不是簡單的實體，而是天地間的奇物。韓淼的那把牛王扇就是如此，那是六百多年前牛人族和義帝韓煙求和時相送的牛人一族的世代之寶，其內凝聚了強大的圖騰能量。雖然當時韓煙放過牛人一族和這件寶物無關，但牛人族既然用它來換取全族的生還，它的價值也就不言而喻了。如果真是一把破扇子，實體承受不住圖騰精元的進化，就會影響相感應的圖騰之力的提升，韓淼也不會是達到王啟級彆的超級強者，成為如今星洲人口相傳的扇仙韓淼了。”

“為什麼現在星洲會有兩個帝王呢？”兮兒撓了撓頭，又找到了一個問題。

黃月一楞，隨之露出一絲苦笑。

“這倒又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啊！！快說快說，人家要聽！！”

“青州馬上就要到了。”

“你不說我就不去了！！我就要聽！！！啊啊啊啊！！！”

“……”黃月輕輕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還有後邊的三師四新秀你也沒說，你說話不算數！！我要給壞蛋哥哥告狀！！你欺負我！！”

“......”黃月抬頭遙望著漫花山巒。

“你說不說，你不說我脫了！！”

“你脫什麼？”黃月終於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脫衣服！！！！”兮兒狂舞著雙手，對著黃月大聲咆哮，儘管咆哮出來的聲音同樣顯得輕靈動聽。

“脫我的衣服？”黃月眯著眼睛瞟了兮兒一眼，如果隻是這個樣子，那這個威脅倒是不怎麼打動人，自己要是願意，兮兒可是連自己的衣角邊都摸不到。

“我脫自己的衣服!!”兮兒的雙手已經交錯著放到了連衣裙的下角，雙眼挑釁似的盯著黃月，就好像在說，我沒有開玩笑喔，一把脫光光那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黃月額頭上的一根青筋不自然的跳了跳，仿佛無法理解兮兒與常人不同的思維，“你用脫你的衣服，來威脅我？”

“脫的是我的衣服，丟的是你的人！”兮兒雙手向上一擺，連衣裙被雙手抓著向上移了一寸，露出了兮兒粉嫩雪白的大腿一大截。雖然隻有八九歲，然而這樣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做著這樣讓人遐想的動作，又露出一雙如此無暇均勻的大腿，路旁的行人已經開始看了過來，對著這邊指指點點，露出了很是期待的目光。

黃月額頭上的青筋跳動瞬間加快了頻率，手掌一揮，一股如微風一般的圖騰之力緩緩飄過，將兮兒抬著的雙手壓了下去。

歎了口氣，黃月望了望平靜的村莊，整了整自己的思緒，開始了緩緩的述說：“那一年，好像是翌帝國大始九十六年吧……”

兮兒也馬上停止了胡鬨，安安靜靜的聽著。

一路寧靜，兮兒先前輕靈歡快的聲音好像還在寬闊的平原飛旋飄灑。

微風細吹，順著大地的輪廓一直向前。

青州，已經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