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察言觀色

出乎意料的，簡明沒有像過去一樣，得到一點線索就迫不及待的行動，而是仍舊心安理得的窩在賈瞳的彆墅中蹭吃蹭喝。

彆說是給她禁足防止人逃跑，她甚至都懶得出房門一步，頗有一種“你把我召回來就要伺候好我”的架勢。

這讓賈瞳覺得自己準備的整衣櫃裝備都白費了。

可是現在除了簡明，沒有人能找到那彆墅裡麵藏著的東西。

一個月前，殷家的當家人，當年的殷少主，殷少來找她，說是梁漣病了，唯獨利用簡明才能將這病治好。至於其他細節，賈瞳一無所知。

殷少與簡明本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比起以食靈為生的簡明殷黶而言，他更喜歡自己的親妹妹殷椋。梁漣本是簡明的好友，可自從她知道簡明並非簡明而是殷黶，自己才是簡小爺她不過自己替身的時候，她們兩個的關係就變了。從一開始的友好到僵硬，最後淡漠成陌生人。

十年前，在簡明失去所有的庇護之後，梁漣夥同殷少把她封在了沙漠深處的一片綠洲之中，賈瞳不忍帶人將她救出來。可這一舉動觸怒了殷家，也讓梁漣覺得受到威脅。為了除去後顧之憂，殷少與梁漣決定先將賈瞳除去，再對簡明動手。

隻是一朝一夕之間，賈瞳便被逼得退無可退之境地，而簡明為了保全賈瞳，以命抵命用術法散了自己的魂魄，也將事情終結。

這一次逆天而行將簡明複活，賈瞳本也不肯的，但賈、簡、殷三家同為方術大家，她不做，定有其他人做。與其讓簡明落在他人手裡，倒不如她來做。

隻不過她不知道，她已經成熟，覺得簡明死了十年，仍舊是十年前的樣子。但是簡明卻變得比十年前更加小心，用更謹慎的目光看待這個變化了十年的世界。

一切都失去控製並且對一切都未知。

這是簡明最不擅長解決的情況之一。

麵對強大敵人自己孤身一人無力抵抗卻沒要戰勝他們。

這是簡明最不擅長解決的情況，沒有之一。

而現在簡明正處於這兩種情況的綜合條件之下。這是簡明解決不了的情況，不過不代表以後解決不了。她不想再被當成棋子利用，用完就被扔掉。

簡明躺在榻上翹著二郎腿，完全不在意自己一身旗袍是否會走光，反正已經光了那麼多次，節操早就已經掉光了。

“送那麼多點心進來，你倒不如多送幾瓶花進來。”簡明看著送糕點進來的人。

那人也有禮貌，一笑：“家主說，讓殷小姐一天少吃點，多吃點糕點克製一下。”

簡明哼唧兩聲不再出聲。這幾天她怎麼可能完全沒有出去過房間？隻不過她是在所有人都睡著之後才出去的。她不相信賈瞳隻是因為，不可能有人為了她的好奇心而逆天而行。所有事的發生，終究有一個原因。

這兩日賈瞳看她的時候，雖然不動聲色，但每次在這裡坐的時間都會很短，顯然有什麼事情在催促她，她再不走，就有事會被自己發現。

又是夜，在弄死一瓶花，吃過晚飯後，簡明就翻窗而出。房間的燈已經被她關了，房門也從裡麵鎖上，所有人都覺得她已經睡了。

正值夏季，所有的花都開得正豔。花園靜密。簡明不擔心蚊蟲侵擾，因為她的血邪氣太重，重到幾乎沒有東西再敢接近她。

“你這幾天已經催了那麼多次，難道還不明白，她已經變了嗎？”賈瞳坐在花壇邊上，十分淡然的看著殷少。當年長袍馬褂的少年現在也是西裝革履。一切都變了。

“死了十年了，十年時間，一個死人能改變什麼？”殷少不屑的哼了一聲，“不會是你告訴了她什麼吧？”

“殷少，你是腦子被門夾了還是發燒燒壞掉了？”賈瞳皺眉站起，“你忘了她是誰了？她是簡明，是殷黶，你們造出來又毀不掉的至陰之人，一個吃靈的怪物！她要是能用常理來思考的話，那她就不會是殷黶了。你要明白，現在你要的東西隻有她能找到，你應該去求，而不是居高臨下。你真是在高位坐得太久，連人情世俗都忘了。”

殷少不語，他知道賈瞳說得沒錯。但養尊處優的他怎麼可能低聲下四去求人？

“殷黶在哪？我親自去見她。”殷少說著，轉身打算去找人。

“大哥，打算往哪去啊？”賈瞳身後的花牆突然響起殷黶的聲音。交談中的兩人同時怔住，對視一眼，不等兩人去尋找，簡明已經從花牆上翻了過來，“夜晚出來偷吃，沒想恰巧碰到你們倆。不是我說，你脾氣怎麼這麼燥？更年期到了？big man？”

殷少一愣：“big man，大男人？”

“差不多差不多，”簡明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確切來說是大老爺們兒。”

“你！”殷少抬手就要去掐簡明的脖子。

簡明立刻誇張的叫了起來：“哎！哎！哎呦喂！你殺了我可就沒人去給你找東西了啊！”

“這麼說你答應了？”殷少收手。

簡明立刻又搖頭，表情正經：“我隻是一個可能，不是肯定結果。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似乎這世界上，隻有我能幫你了。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啦！”

話落，簡明還拋過去了一個燦爛刺眼的笑容。

“瘋癲丫頭！”

“至少不是個傻丫頭。”

簡明十分樂嗬的看著殷少快要被氣歪的鼻子。看著仇人恨自己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是簡明的樂趣之一。

終於，殷少還是走了。

殷少一走，賈瞳的尷尬症就犯了。她本就害怕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狀況，現在還是撞見了。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利用她。

“和梁漣有關？”賈瞳正要開口的時候，簡明突然問了一句。

賈瞳動了動嘴唇點頭。她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梁漣的情況越來越壞了？”簡明又問。

“是你做的？”賈瞳皺眉，可隨即又搖頭。

不可能是簡明做的，一個死了十年的人，又能做什麼？

簡明的手搭在了大花壇中的植物上，隨後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整麵花牆枯萎，百花調零，乾枯的花瓣葉子落了一地。

“梁漣在殷少心中的地位我知道，殷少向來冷靜，計謀比得上諸葛亮，能讓他失分寸的除去殷家家業，隻有那個女人。而且……我又不是傻子。”

想當初她做簡小爺的時候，也是受人萬般寵愛。對於得到又失去的東西，她敏感到一眼能看見。儘管在十年前，她也隻是個未成年的少女。

賈瞳再次無言。

冷風吹過庭院，哪怕是夏季，風伴著月光仍舊微涼。

忽而，簡明輕歎：“安排一下吧，我去見一見粱漣，也許用不著大費周章，人依舊能治好呢？”

“你的善良和多管閒事，還是和之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