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我為疾

不待侍者應門，大宅院子的門便被人從裡麵拉開。

裡麵的人見到侍者身後的簡明，雖然也是驚訝，卻沒有愣神，立刻讓開，請人進去。

這宅院很大，相當於賈家的整個大宅。不得不說，那麼多家族，最後終究還是殷家一家獨大。

“這是……之前的二小姐？”

“怎麼可能，她不是已經在結界裡被……”

“看來夫人是真的病得不輕。”

“賈家這次怕是用了禁術了，這下，兩家不合的傳聞肯定不攻自破。”

一邊走，簡明一邊將院中路人侍者的話收入耳中，隨後斜睨了賈瞳一眼。巧的是，賈瞳也有意無意的將眼睛往她身上瞟，那眼神有點心虛的成分。

看樣子她的確不是單純的關心自己。她讓自己這麼大張旗鼓，風風光光的出現，很大一部分還是為了賈家。就算殷少不會因此與她關係增進，可至少外麵的流言蜚語可以堵上。殷家為了麵子也會對賈有所庇護。

“算盤打得好。”簡明暗中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一行人繼續往裡麵走，終於是到了目的地。領路人剛剛推開房門，就聽見一聲淒厲的高呼。隨後就是一連串劈裡啪啦的動靜。

“她來了！她又來了……不要讓她進來！”

“夫人！夫人快彆鬨了！”

兩個女人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隨後就見西裝筆挺的殷少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一抬手，屏退門外下人，目光直直的盯著簡明，好像還對昨日夜裡她的無禮耿耿於懷。

“進去吧。”殷少一偏頭。

簡明抬步往裡麵走，剛撩開通往內屋的珠簾，就見一個瘋癲人影朝著自己撲來。

簡明心下一驚，閃身一躲，抬手，一掌落在那人的後頸處。就見那人身子歪，朝著地上栽去。

“夫人！”屋子裡的丫頭一聲驚呼。

簡明伸手，直接將人扶助。轉頭再看殷少，就見他滿臉緊張，對上簡明略帶戲謔的神色，就是一怒。

簡明一抬手，示意他不用生氣，隨後一笑直接將人從地上抱起，然後起身，和一旁的小丫頭將人一起安置回了chuang榻上。隨後，簡明才有時間去打量剛剛被自己打暈的人。

是個少婦，風韻十足，隻是蒼白的臉色看得駭人。

“粱漣……”簡明看著她，雖然她成長了很多，但是她仍舊是簡明印象中最美貌的人，也是當初她痛苦的根源，給了自己簡明身份的人。

“我依舊收到賈家的來信，你為什麼要見她？”殷少快步過來，一把將她從chuang邊推開，“陳家是世代名醫你不會不知道，陳當家都來看過來了，你又為什麼要來？”

這麼說，剛剛路上看到的陳璐，是看完病回去的？

簡明心頭想著，臉上卻是一笑：“大哥，既然你知道夫人沒救，又為什麼同意我來？”

他讓她來，也隻是因為她是個最不安定因素，抱著僥幸心理，想著有希望。但是就算是沒有希望，把她弄回來，自然也是有大用處。

不用殷少解釋，簡明自然心中有數。

隨後，她就在三雙眼睛的監視之下搭上了粱漣的脈。

粱漣既是殷家夫人，又是簡家最寵愛的，真正的簡小爺，簡日月唯一的孫女。不論是誰近她的身，都會被盯得死死的。

簡明隻會中醫的皮毛，若是連陳璐都診不出來，那她自然沒戲。但殷少和賈瞳仍舊任由她按部就班的來。

“體虛……這麼虛弱……”簡明皺眉，隨後轉頭去問殷少，“平時又什麼症狀？你們殷家難道不給人吃飯麼？”

簡明又看了一眼粱漣不妙的臉色，眉頭瞬間擰起。

“這就是允許你來的原因，”殷少冷聲一笑，“殷黶，你到底再搞什麼鬼？為什麼就算是你魂飛魄散麼，還是能每日折磨著她！”

十年前，簡明魂飛魄散，粱漣真正奪回了“簡明”的身份。但是好日子並沒有過來，自那日起，粱漣的心智開始趨於魔怔。一開始，簡家人隻以為自己的孫女是因為一下經曆太多，心理承受不住出了毛病，並沒有往自己的老本行上想。

後來，簡殷兩家聯姻，粱漣嫁過來，又過了兩年，殷少才真正發現了問題。

也許是因為到了殷家，更加接近簡明的出生地，所以她夜夜都能夢到簡明。即使簡明就是單單看著她，也不做什麼，也足夠讓粱漣難受。

久而久之，她的精神愈來愈差，直至後來，她就算是醒著，也能看到簡明的。

後來，殷少注意到粱漣的不對勁，想儘辦法，卻仍舊沒有製止住狀況。哪怕他再怎麼封靈，再怎麼辟邪，都沒辦法製止粱漣看到簡明。後來殷少 將事情簡單化，請來了最好的精神醫生，依舊是沒有效果。

待殷少 將這些都講出來，簡明就皺起了眉頭。

魂飛魄散之後，她是沒有任何記憶與知覺的。哪怕飛散的魂魄殘存於世，四處飄零，仍舊不能保存下任何的記憶或者能力。

況且，彆說是簡明，就算是個小仙，在魂飛魄散之後，也未必就能顯出幻象來擾亂活人。她自己得是怎樣強大到變 態的體製，才能將粱漣逼成現在的模樣？

“那這兩日呢？”簡明皺眉，“這兩日我被賈瞳召回魂魄複活之後，粱漣是什麼狀態？”

“她仍舊能看到你。而且，還能看到另外一個人。”殷少眉頭皺的更緊了些。

“誰？”簡明奇怪。

“不知道，但是，是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比你凶狠的多，”殷少說完，眉毛已經凝成了一團。

簡明和賈瞳沒有表示，依舊看著他等著下文。可隨即，殷少卻問了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殷黶，你從小就被丟棄，在外成長。所以我不是特彆清楚你的狀況，不知道……你的身上，有沒有什麼胎記？”

“你什麼意思？”簡明一笑，隨後用下巴一指賈瞳，“她把我招回來的，你去問問她不就清楚了？”

“那個女人，我也見到過一次。我記不住她的臉，但是我知道，她眼角處，有一朵梅花一樣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