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終於，請你帶我離開。

第二天終於到了，前一個夜晚是何其糾結的一個夜晚，隻有整夜都睡不著的弋辰才明白，小小的年紀也好像記掛著很多事，特彆是自己最親的媽媽在醫院裡這件事。

真真媽媽幾乎用儘了自己所有的招式哄小弋辰開心，哄他說說話也是好的，可是小弋辰最後說了那句“可是我明天要上學的”之後，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真真媽媽隻好送兩個孩子到學校，到了學校之後，看到熟悉的校園，小弋辰還是沒有一點開心的感覺，看得真真媽媽很是焦慮。

小弋辰走進教室，放下書包就看到真真媽媽把老師叫出了教室，在離教室門框有半角那麼多的地方秘密的交談，說著話還時不時的轉過頭看看教室裡的弋辰，這讓本就心事重重的弋辰更加不開心了，很多不好的情況和預感讓小小的身影在座位上顯得很是淒涼。

交談完後，真真媽媽走進教室，走向小弋辰，說：“小寶，魯阿姨先走了，放學在校門口等魯阿姨來接你好不好，和真真一起。”

小弋辰乖巧的點點頭，表示應承了真真媽媽囘的說法，真真媽媽於是放心的轉身，準備離開教室。

“魯阿姨。”真真媽媽背後響起了那個一晚上都沒開口說過話的小聲音，以至於她都有些高興的轉過頭去。

“請你以後能不能彆再叫我小寶？”

“為什麼啊？”

“因為我的名字叫劉弋辰，你叫我弋辰好了。”

真真媽媽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她知道小弋辰大概是知道了所發生的一切了，也知道他是想讓自己的名字隻屬於自己的媽媽。

“嗯，好。”真真媽媽明白過來以後幾乎是用成年人那樣篤定的語氣回答了小弋辰，可能覺得這樣是可以給這個小孩一些安全感的。

“要乖啊，阿姨走了！”最後叮囑了一遍就神情凝重的離開了教室。

真真媽媽並沒有馬上離開學校，而是去了校長辦公室。

“真真媽媽，你怎麼來了？”幼兒園校長總是和藹可親的，甚至都可以記住每一個孩子的母親，也慈愛得如每一個孩子的母親。

“校長。”

“來來，先坐下。坐下再說。”

“校長，你知道劉弋辰的爸爸媽媽出車禍的事情嗎？”

“我看報紙上說過，可我還沒來得及了解事情的詳細情況。”校長的神情也開始變得和真真媽媽一樣凝重，大概是所有人都在擔心小弋辰的可憐命運。

“早上上班的時候出的事，醫院打電話回家，是我接的。”

“你是給他們家？”

“是啊，我在他們家做鐘點工人，反正我時間很多，又沒有一個正經的工作，剛好我和弋辰媽媽很談得來，就當是多交個朋友了，再說帶孩子做飯這些，不都是我們女人的強項嗎？”

“說得也是，難怪現在弋辰隻好跟著你了。他還不知道吧？”

“猜是猜到了幾分，話少了好多，基本上都不主動開口。可能也感覺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就是年紀小，不懂得問。”

“真可憐啊，孩子才四歲，就這樣撒手走了。”

“就是啊，這孩子以後可什麼辦呢？”

“我們可以為他找個人家，收養他好了，也沒聽提起他們家的什麼親戚啊。”

“就聽說在大城市有一房舅舅，是弋辰的舅舅，但是我也聯係不上他們人啊！”

“唉，真是惱火，就怕孩子受什麼傷害啊！”

“校長，你看可不可以通過學校跟派出所說說，這情況這麼特殊，至少要通知到大城市的親戚啊！”

“這當然可以，可是就不知道有沒有希望了。”

“沒有希望也要試試啊！孩子得有個歸宿啊！”

這個談話之後的幾天裡，真真媽媽沒有聽見弋辰開口說一句話，倒是有陸續的人來問關於

可否為小弋辰辦理收養，真真媽媽也極力的想為弋辰找一個好人家，但是幾對夫婦都被弋辰冷漠的態度給嚇跑了，長得漂亮的孩子也得乖巧懂事才能有人喜歡，從那時候開始弋辰大概就在開始明白，所有的事都必須自己去爭取，因為除了死去的爸爸媽媽沒有人會真正為自己犯錯誤寬容。

在一個晴朗的天氣裡，也是如弋辰爸爸媽媽走時一樣的晴朗，魯阿姨告訴弋辰那天有客人會來家裡，那已經是他住進真真家第15天了，說起來也可以算得上是他暫時的家。

吃過早飯沒多久，弋辰的心裡早就在等待和期盼了。他應該有想過到時候會出現自己的爸爸媽媽，然後告訴他囘媽媽囘的病好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來的樣子，所以這天的弋辰看起來都有些高興，但還是不說話。

到快中午的時候，敲門聲終於在無數期盼和等待中響起來了。

真真媽媽出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是一個男人。

“你好。”這個男人扭動著腮幫子對真真媽媽問起好來，因為禮貌堆笑顯得有些慈祥的樣子，眼角眯起來好像自己的媽媽，所以弋辰就在這打招呼的兩個字脫口的時候，跟著傻笑了一下，笑得那麼可愛沒有煩惱一樣。

“你好，請問你是？”

“我打過電話給你的。”男人解釋到。

“哦，你好你好，你就是弋辰舅舅啊！請進。”

真真媽媽把來的那個男人讓進了屋，他提著包的手甩動起來，這個動作也剛好契合了弋辰的媽媽囘的樣子，弋辰又偷偷的笑了一下，他開始覺得這個人就是自己的親人，因為他有著和媽媽一樣的很多東西，但那都是他漸漸習慣了爸爸媽媽不在以後了。

男人走進了客廳，看見弋辰規矩的坐在沙發上，本來凝重的臉上頓時堆開了笑，是一種大人愛好小孩一樣的笑容。

“小寶，小寶。”男人邊喊著邊走近弋辰。

“我叫劉弋辰。”弋辰快速的回答畢竟還是讓這個男人感到了些不友好，所以本該有的擁抱親吻都省略了，男人開始同真真媽媽談起話來。

談話在廚房產生，卻大得客廳裡也聽得見。

“我今天就想把小寶接走。”

“以後彆叫他小寶了，小孩子很不開心，這段時間都不怎麼說話，我就怕生那什麼病。”

“你是說自閉症吧！”

“對，聽說受到了大的創傷都容易留下囘陰影。”

“也怪我，應該早一點來接他的。”

“你也有你的難處嘛，我知道你這些年都很少去弋辰家，我知道你的苦衷的。”

“我也是處理了各方麵的關係才能來接他，我也想給他創造一個好一點的成長環境，畢竟是我妹妹的孩子。”男人說起來開始哽咽了。

“彆這樣，讓孩子看到不好。”

“你說好好的兩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我看報紙才知道是意外。”

“彆這樣啊！是意外，但是也沒有辦法。”說到這裡真真媽媽也開始哽咽了。

但是她立刻恢複過來，可能是意識到在客廳的孩子都不能被影響。

“我的處境也很難啊！但是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丟下小寶的。”男人開始表達了決心，但是抬頭看見真真媽媽質疑的臉，立馬改口到：“哦，不，是弋辰，是弋辰，我會照顧他的，你放心吧！”

真真媽媽感概的點點頭，示意相信了男人的話。

就是吃了午飯的下午，不多一會的時間，弋辰的隨身物品就給收拾好成一個包了，隻見真真媽媽拿著包，牽著弋辰來到客廳。

“弋辰，來，叫舅舅，他是你的舅舅，是你囘媽媽囘的哥哥，以後就是舅舅照顧你了。”

“媽媽呢？”沒等魯阿姨繼續說些什麼，弋辰就發出了這樣一個疑問，就簡短的三個字，每一個字都可以擠出囘水來，每一個字都好像一個塑料袋裝著一袋子的水，馬上就快要撐破口袋，溢出來，變成眼淚噴湧而出。

真真媽媽蹲下來，保持和弋辰的視線水平，這個年輕的婦女早已經被小弋辰如水般的聲音和委屈的神情感染，也像要哭出來一樣。

“弋辰要乖啊，以後跟著舅舅好好生活，舅舅家很好的，房子很大，弋辰幾乎可以在裡麵跑步的，那裡的小孩子很多，都長得很漂亮，他們都可以和你一起玩的。要乖啊！”

還沒有說完就抑製不住眼淚答滴答滴的留下來，好朋友的離去讓真真媽媽囘的感傷心情日日升級，總是不能忍住眼淚，這樣分彆的場景更是讓人無法直視。

可能是情緒的渲染，真真媽媽囘的哭泣嚇到了弋辰，也勾起了弋辰無休無止的大哭，直至一直在旁的真真也止不住大哭起來，孩子的弱小總是可以激起大人的堅強，真真媽媽隻好擦乾了眼淚，忙讓屋子裡的這個男人帶弋辰走。

那樣的哭聲驚天動地，兩個孩子和一個母親，孩子是因為害怕哭泣，而媽媽是因為悲傷，悲傷那個要走掉的孩子的命運。

小弋辰走出門的那一刻，回頭看自己的夥伴和自己的阿姨，可是卻再沒有機會和他們在一起，也沒來得及對說再見，幼兒園老師都教過，分彆是時候要說再見，但是沒有教會一個四歲的孩子分彆的時候是很悲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