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敗絮校草

顧宏勝看著桌麵的所謂“證據”，眉頭微微皺緊，一切都按照徐宜年計劃的劇本上演著，自己就像其中被命運大手擺弄而無力反抗的粉墨小醜。

張小儀口中的被自己丟棄的選票被找了回來，紅果果的擺在眾人麵前，會議室內大家都沉默著，等著他厚顏承認或者更厚顏的對著證據否認。

他想想就鬱卒。

雖然徐宜年之前和他由於薑夏旋的事情出現過小摩擦，但是緊緊隻是事件發生當時的情緒，事後，他早就不理會徐宜年這號人物。隻是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咬著自己不放，明裡暗裡的總是找著機會給自己使點絆子。這次棄票事件，自己也是好心做了壞事，沒想到就讓他抓了個現成的把柄。現在所謂的認證無證都擺上了台麵，就算他是清白也一百張嘴說不清。畢竟裝著棄票的垃圾袋是自己拿去扔掉的。

現在會議室裡麵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等著他給一個合理的交代。

他抬眼看看坐在主位的韓陽秋，隻見他一如既往的嚴肅安靜，肅著一張臉，看著桌上的選票，眉間鬱著一絲淡淡的無可奈何。

在學生會裡，他和顧宏勝接觸最多，知道他性情溫和，平日工作也很有責任心的副會長，私底下兩人也是深交的朋友，這次鬨出棄票作弊事件，他心底對顧宏勝的了解是相信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隻是，這件事，明顯是那個人所主導，他隻能順著他應和。

想到這，他掃了一下會議室的眾人，又把目光投到顧宏勝身上，一臉嚴肅問道：“顧宏勝，你記得這些選票嗎？”

顧宏勝尚未來得及說話，坐在韓陽秋另一邊的高天瑞按捺不住了，咬咬牙，倏地站了起來，對著顧宏勝張口就質問。

“顧宏勝你老實告訴我，這是你丟掉的？”聲音由於氣憤不由的提高了三分。

顧宏勝看看桌上的選票，還有旁邊擱著的垃圾袋，平靜說：“這袋垃圾是我丟掉的，但是垃圾袋裡麵裝著選票，我並不知情。”他說得不卑不吭，語氣平和，一點都沒有做了壞事被戳穿的心虛和故意掩飾。

高天瑞是他好友，他這樣大聲質問就是不相信自己會做偷偷丟棄選票的舞弊事情。

無奈自己的好友會持相信自己的態度，旁邊的其它參賽選手就不是這麼認為了。

他話語一出，坐在對麵的參賽選手鄭言和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這樣的開脫借口不覺得很沒有可信度嗎！不知道裡麵裝的是選票，卻把選票丟掉了，你當大家都是小學生，隨便一句不知道就給忽悠過去了！”

他說完，坐在旁邊龐巴迪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現在都有女生親眼看著你把選票丟掉，你還想狡辯，簡直不要臉。”

“做男生，有種就要敢作敢當。”有一個參賽的選手憤憤不平。

“顧學長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做這種舞弊的事情。”席上同為學生會工作人員的金燕惜看不過去了，憤憤不平的看著眾人，繼續說道，“學長平日待人一直溫和，對我們這些學弟學妹都很是照顧，平易近人得很。而且顏值又高，脾氣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還有著一手好廚藝，常常給我嗎做好吃的。這樣男生，完全不用舞弊都是妥妥的校草人選。你沒見過情人節倒追他的學妹都能足夠排一條圖書館到學校正門的大長龍麼，這樣的行情，這樣的風靡度，哪裡還需要作弊！

“還有，有些人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顧學長已經說了不知道垃圾袋裡麵裝的是選票，你就死得要掰說忽悠你，你如果真這麼容易被忽悠就隻能說明你隻有小學生，還是低年級小學生的心智了。”

“你——”爭言和被金燕惜的話噎得漲紅了小白臉，卻張口一時說不出應對的話來。隻能乾收著反打式諷刺他隻有小學生的心智。

“金燕惜同學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現在雙方各執一詞，隻是事實……”

“韓會長！”徐宜年施施然打斷韓陽秋的說話。他當然知道韓陽秋內心是不相信顧宏勝會做出故意偷偷丟掉選票的事情，但是他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借這個時間打擊顧宏勝，剛剛金燕惜已經跳出來幫顧宏勝說了話，明顯是站在他那邊的。他不想再有人跳出來阻礙。

“這桌上的選票已經證明確實有人偷偷的將選票丟掉。而且上麵的選票都是我的名字，顯然都是同學們投給我的選票。乍一看像是針對我的做法。就現存的選票統計，我和顧宏勝的選票數量差距不大，若再算上這些被偷偷丟棄的選票，我的票數未必在他之下，細細想來，這明顯就是刻意針對我，不希望我獲得校草名銜的行為。我平日雖然不似顧宏勝的溫和平易近人，但是也沒特彆與人交惡。眾所周知，我與人摩擦最大的事情，就是顧宏勝在圖書館打我的事情。那件事我相信大家都有所耳聞。

“我是事件的當事人，我有絕對的理由相信在這件事上，顧宏勝是對我很生氣的。隻是他會不會因由這個生氣而不想讓我獲得校草選拔的冠軍，不想被我比下去，這個我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是我沒辦法保證彆人不會因此懷疑他在這件上的機心。”說完，徐宜年挑釁的看向的顧宏勝，狹長雙目微微眯起，幽深的瞳孔泛著深邃的冷光。

徐宜年的說話，看似是給自己的選票被丟棄努力尋找補償，但是細細聽下來，不難發現，他的矛頭直指顧宏勝。

他當眾坦然和顧宏勝曾經的摩擦爭執，還故意強調當時顧宏勝粗暴地出手打他，這不僅給顧宏勝平日的溫文形象添上了潛藏的暴力的敗筆，還先入為主的給聽的人灌輸，他和顧宏勝有過矛盾爭吵，還因此顧宏勝很生他的氣，因為這個生氣，他可能直接在這次校草選撥賽上進行舞弊的行為，報複徐宜年。

這樣的描述，就差沒有直接的往大家的腦子塞，就是因為顧宏勝對徐宜年很生氣，偷偷動手丟掉他的選票，讓他在校草選拔上拿不到好成績落敗。

薑夏旋在一邊聽得咬牙切齒。

確實是有人想要徐宜年在校草選撥賽上落敗，得不到校草的頭銜，而舞弊的行為就是偷偷丟掉屬於他的選票。隻是這個人不是無辜的顧宏勝，而是她薑夏旋。

她知道徐宜年對這次的選舉誌在必得，她就是不想看到他小人得誌，就是想要破壞的計劃。偷偷丟掉選票，也是她作為活動工作人員可以依靠職務之便進行的舞弊行為，隻是沒想到就結果選票比找了回來，本可以落在顧宏勝身上的校草頭銜也要拱手讓出去。她不憤極了。

而眼下剛剛徐宜年的一席話，又將顧宏勝往舞弊人的禁地又推送了一把。她隻能站在一邊乾著急。

“我曾經在圖書館和徐宜年發生過爭執，那時的事情他很清楚是他自己挑起的。我不否認當時很生氣，可是事後我就放下了。至於為何找回的選票都打著徐宜年的名字，這個除了本人和偷取選票的凶手估計就沒有人知道了。”顧宏勝悠悠開口。

這次選票被丟事件無論如何是要給參選和積極投票的同學們一個交代。雖然偷取選票和立意丟棄選票的凶手不是他，但是他作為被目睹親手將選票和垃圾丟掉的人，逃不掉這份責難。既然如此，不如儘快簡單解決這件事。

他沒有盜取選票，也沒有立壞心腸要丟棄選票，所以他不會承認丟掉選票的罪狀，但是這個校草頭銜，他不在意。

“我會退出這次的校草選舉，但是我不承認選票被棄的舞弊行為是我做的。”顧宏勝一臉平靜，黑亮的雙眸，折射著清澈平和。

對麵的鄭言和冷哼一聲，臉上的鄙夷更甚，“舞弊被揭發就匆匆忙忙退出比賽，彆以為這樣就能換來一身清。就算不退出，校草的第一名也不會是你。找回來的選票都是徐宜年的，加上之前統計的票數，他的票數足夠高出你一大截。你少在這裡裝乾淨。”

沒有參加校草選舉賽之前，鄭言和就很是看顧宏勝不順眼，這個高挑白皙的男生，外貌明明和自己是同一類，吸引的女孩子卻比自己多幾條街，連他喜歡的同專業的係花都一顆芳心撲倒在他身上。這讓曾近一度苦苦追求係花的他，很是被打臉。

再有參加校草選舉以來，他也努力的維係溫柔喜歡微笑的樣子，但是終究無法比得上顧宏勝。他每天總是一副笑眯眯的老好人樣子，對誰都一副好的，我可以的溫和友善，看著就刺眼。卻偏偏吸引一大堆學妹的愛慕。更甚，他一個大男生，竟然有著一手好廚藝，在學生會時，常常泡好喝的咖啡請學妹喝，也偶爾小露兩手，惹得一班圍著等著的女生驚豔得哇哇叫。

每每想到這些， 他就對顧宏勝尤為不順眼。

今天在宣告統計票數的舞台上，看到他眼見就要到手的校草第一名不翼而飛，他心裡一陣痛快，對徐宜年和出來指認的女生都心下拍手叫好。他們兩的出現真真是一陣及時雨。

到現在轉戰會議室，女生帶著找回的選票出來指認是顧宏勝偷偷的丟掉選票，他內心的高興快要掩蓋不住了。

隻是，顧宏勝還是一臉的平靜，泰然的說著並不知道垃圾袋裡麵裝的是選票，不卑不吭的態度一點都沒有露出做錯事被接發的窘況，他心下不快，忍不住的脫口打壓。這樣的好機會，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想濺他一身臟，況且這還認證物證俱全，他還不使勁的吐槽。

“有些人就是臉皮厚得東窗事發也臉不改色，我真是佩服！”

韓陽秋清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現在這找回來的選票，和張小儀同學的指證都說明顧宏勝同學的和選票被棄有關係，根據校草選舉的相關規則，涉及舞弊的同學都將被取消校草選舉的資格。剛剛顧宏勝同學也表態了，他自願退出校草選舉。我代表學生會這邊，決定撤銷顧宏勝同學在校草選舉上的參賽資格，他的選票將全數作廢。接下來的選舉排名，也將會在加入找回來的選票重新統計後公布。”

舞台上，韓陽秋作為學生會長宣告了這次校草選舉的票數排名，並且當眾公布顧宏勝被撤銷參賽資格選票全數作廢的通知。

他剛說完，觀眾席下一片嘩然，觀眾的議論聲飆升。

顧宏勝被撤消了參賽資格這件事，無疑是驗證了選票被棄的舞弊行為的真實性。

而犯人極有可能就是被當眾宣布撤銷參賽資格的人，顧宏勝一時成了眾矢之的，觀眾議論紛紛的對象。

前麵宣布的統計結果，顧宏勝的票數最高，排名第一，隻是尚來不及宣布頒布校草第一名頭銜，就把打斷了。明明就是就到手的校草名銜，結果溜溜的就沒有了。

各種原因，雖然學生會和校草選舉活動組織都沒有正麵詳細公布出來，但是一眾參與的同學們還是秉著“雪亮的”眼睛和恰到好處的聰明才智，將真個事件的來龍去通過強大的腦洞梳理了出來。

校草選撥比賽，算是在尷尬裡麵完結了。徐宜年得償所願拿到了校草的頭銜，可是顧宏勝不僅僅是被清除出比賽丟掉校草頭銜這麼簡單。

校草選撥結果公布第二天，學校論壇和貼吧被他的消息霸屏。

廣大圍觀了整場選舉活動的同學們，充分發揮了八卦實力和刨根問底的強大腦洞，開貼圖文並茂的貢獻出了一篇接一篇的校草選舉風波詳情。

然而內容都不約而同地直接指出，顧宏勝就是那個偷偷偷取選票想要丟掉的舞弊元凶，所以他在最終的校草排名頒獎上被公布撤銷參賽資格，並且所有選票作廢。

這個差一點就能成為校草第一名的高顏值男生，在網絡上得到一個被大家推舉的名銜，“敗絮校草”，取名來源一個俗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看著貼吧論壇上一篇接一篇貼著顧宏勝陽光帥氣正麵照搭配上“聲情並茂”詆毀的文字檔辱罵帖子，薑夏旋生氣地關上了電腦屏幕。

校草選舉活動已經過去一周了，結果顧宏勝仍陷在一片難聽的謾罵聲討中。

“敗絮校草”，如今已經成為他的代名詞。

走在校園內，無論是教學樓，飯堂，校道還是安靜的圖書館，都有人在見到他時，故意壓低聲音地對著旁邊的人說，“呐，看，那個高挑帥氣的男生就是‘敗絮校草’。”

指認完了，還要在後麵夾帶辱罵性的攻擊話語，“明明長得那麼好看，氣質又乾迷人，卻做出那樣卑劣的行為，真是人不可貌相，嘖嘖嘖……”

好幾次薑夏旋陪著顧宏勝走在校道上，都聽到旁邊不認識的同學在小聲的指認他，議論他，說儘一些讓人聽著難受的說話。

顧宏勝卻依舊保持著平日的溫和泰然，絲毫沒有被旁邊的議論影響。

薑夏旋想，這大概就是顧宏勝性格裡麵由骨子裡透出的優點吧，他的隱忍和溫和好像日久天長浸淫在他骨子裡的。

戲劇社準備排演新的劇目，薑夏旋作為編劇也開始規律的加入到戲劇社的討論會議。

戲劇社的活動場所安排在明輝樓的五樓，這裡算是學校的邊界樓，距離教學樓、飯堂、圖書館都比較遠。由教學樓走過來大概需要二十分鐘左右，所有學校將大部分的社團的活動集會場所都安排在明輝樓。平日每每到了放學後的社團活動時間，明輝樓這邊都很是熱鬨。

今天周二，是戲劇社固定周會的時間，今天的會議主題主要是確定新劇目的故事大綱，好讓薑夏旋快速開始著手劇本。

顧宏勝作為戲劇社的核心人，今天戲劇社的會議，他被高天瑞叮囑過不能遲到。隻是今天恰好輪到他課後值日，上完下午最後一堂課，他需要清潔完教室才能過去。

離開教學樓時，已經下午完結左後一節課半個小時了。教學樓上麵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走道上空蕩蕩的，顧宏勝一步步走下樓梯，周圍安靜得能聽到他自己一個人在走路的腳步聲，一下一下，不輕不重，但是很穩當。

一路朝著明輝樓的方向走過去，初冬的太陽落下去得比較早，西邊的天上隻能看到小片金色的雲朵，弱弱的蹭這剛落下去的夕陽的餘光。再上點的天空，雲朵都厚厚的染著灰沉的顏色。

天色快要暗下去了。

米黃色的明輝樓在薄暮的天色裡，丟掉了淡淡的黃，看起來隻有灰暗色的白。

顧宏勝剛一隻腳踏入明輝樓，結果頭上忽然啪嗒的兜頭淋下一大潑水，吧啦一聲水聲，他整個人被淋個正著。

他抬頭想要看下樓上的發生了什麼事情， 毫無預警的，又一大潑水恰到好處的倒了下來。

他當場淋個透濕。

初冬的寒風裡，他冷的哆嗦了好幾下。

這個鬨劇太過分了。

他疾步走進明輝樓。

心裡一團冒火。

身上卻因為被淋個透濕，不斷地傳來陣陣的寒意。

今天戲劇社的會議，看來他是參加不了，上去和大家說一聲，他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