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閣涵

秦越澤安靜地抱著她，蘇靈的呼吸逐漸由急促變得平緩，她靠在秦越澤懷裡，不久後推開他，“謝謝。”

秦越澤看著空蕩蕩的雙臂，內心感到無比地失落。可能，是他太過執著，以為還能夠擁有蘇靈……

仿佛是片刻之間就下定了決心，秦越澤看了眼蘇靈，然後彆開雙眼，“你幫我做一件事，然後……我還你自由。”

蘇靈以為像秦越澤這樣的人輕易是不會被說動的，卻不想他會答應自己的要求。心裡不由雀躍，她誇大了心中的雀躍，以此來忽略那一陣莫名而來的失落感。

夜色朦朧，蘇靈看著鏡中的自己，恍若隔世。

她穿著一件純白色的長裙，得體合身的剪裁，被襯托地越發妙曼的身材，長長的頭發挽成髻盤在腦後，耳垂飽滿圓潤如同兩顆明珠，臉上是淡淡的妝，除此以外再無其他，卻將蘇靈最美的地方全都展現出來。

在過去近一年的時間裡，蘇靈幾乎沒怎麼打扮自己，那件白色的長裙可以看出質地非常好，不過卻不像是新的。蘇靈從那衣服上麵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卻說不出這熟悉感從哪裡來。

穿戴整齊之後，她從鏡子裡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秦越澤，他穿著黑色燕尾服，臉色淡然，卻有種沉澱下來的穩重和成熟，加上帥氣英俊的眉目，很容易吸引彆人的眼球。

蘇靈對著他輕輕笑了下，秦越澤微微一愣。許久沒有看到她這樣開心的笑容了，他心頭悶悶的，是因為快得到自由的緣故嗎？

秦越澤帶蘇靈進了會場，那些人蘇靈大都不認識，有些比較知名的曾在電視或者報紙上看過，倒還有些印象。

一些年輕的看到秦越澤帶了個漂亮女伴，不由笑得促狹，“越澤，今天又有美人相伴，真是羨煞旁人。”也不知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秦越澤都隻淡淡笑著。

走了一圈，蘇靈總算明白今晚是個慈善拍賣晚會，晚會的主人是多年前平城商場上叱吒風雲的閣老，今晚他會將自己的部分私藏品拿出來拍賣，所得的錢全部捐贈給山區的失孤兒童。

秦越澤帶著蘇靈四處走動，蘇靈卻是有點奇怪，“怎麼，不介紹我給閣老認識。”在家裡的時候，秦越澤已經說過了，這次她要做的就是吸引住閣老的注意力。

秦越澤抿了口酒，神色飄忽不定，“時間未到。”

他說得玄乎，蘇靈也懶得再去想，趁著秦越澤與他人談話的時候，就自顧在旁邊樂得清閒。很快到了晚宴重頭戲時間，眾人入座噓聲，蘇靈也看到了今晚宴會的主人閣老。

秦越澤和她坐在比較靠後的位置，隻能遠遠看到是一個氣質極佳的中年男子，氣勢強悍，不怒而威，眉目間卻有股淡淡的慮色。蘇靈多看了他兩眼，心裡已經有了定數。

秦越澤靠在蘇靈耳邊，小聲囑咐著，蘇靈聽罷點點頭。拍賣會前麵都是些不重要的物品，一些人為了賣閣老麵子，也給了不菲的價錢買下。

到了最後麵，也是最重要的一件物品，秦越澤讓蘇靈今晚務必要拍下。拍賣會主持人拿出來之後，蘇靈不由有點失望，竟隻是個普通的千金撥浪鼓，從價格上而言，還沒有前麵的物品值錢。

但是蘇靈也明白，這麼一件普通的物品會被放到最後，一定有其特殊的意義。

蘇靈不由想到剛才她一瞥之下看到的閣老麵相，命中注定名利雙收，卻年老無子女常伴左右。一個小小撥浪鼓被他如此重視，蘇靈幾乎也猜到了七八分。

幾次舉牌之後，閣老果然注意到他們這邊，秦越澤雖然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但是誰都看出蘇靈是他的女伴，這其中的意思也就不言自明了。

最後，蘇靈以高價買下了那個撥浪鼓。沒想到閣老那麼按捺不住，拍賣會一結束就朝著他們過來，秦越澤起身相迎，“閣老。”

閣老點點頭，眼睛卻是看向蘇靈的，“這位小姐，緣何會想買下這撥浪鼓的。”

蘇靈一愣，可以看出秦越澤也有些緊張，賣人情這事做得好就是件好事，做不好反而會弄巧成拙，她想了下道，“其實什麼東西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也想為那些孤苦無依的孩子，甚至那些孤苦無依的父親母親送一些溫暖。”

她話音剛落，就明顯地從閣老眼中看到讚許的意味，秦越澤也長舒了一口氣。接下來閣老果然邀請他們共進晚餐，而秦越澤在介紹蘇靈的時候，也狀似無意地透露她言靈師的身份和能力。

閣老瞬間就表現出巨大的興趣，等到晚會會散場了，他竟要求和蘇靈私聊幾句。秦越澤自然是樂見其成表示同意，蘇靈跟著閣老上了二樓的會議室。

進去之後，閣老笑著打量蘇靈，“你可知道我找你為了何事？”

剛才，秦越澤透露出來的消息可是蘇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此刻閣老這麼問，也是抱著試探的態度，蘇靈心裡自然早就有了打算。

蘇靈點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閣老想問的，應該是家人的下落。”

見蘇靈如此說，閣老像是被震撼到了，不由有些激動地讓蘇靈坐下，“不錯，我早年喪妻，隻給我留下一個年幼的兒子。當年我傷心欲絕，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就一心撲到事業上，疏於對兒子的管教。家裡母親年邁，又對我十分擔憂，漸漸身體也大不如前。後麵……”說到這裡，一把年紀的閣老竟有點哽咽。

蘇靈點點頭，安靜地等他繼續說下去。

閣老緩了緩，收拾好情緒繼續道，“後麵家母年邁，有一次病中暈倒過去，那日家裡傭人剛好離家休息，等我回家的時候，家母已經死了，而我兒子，也不知去向。”

蘇靈忍不住噓噓，閣老一生富貴，錢財更是連秦越澤都要仰望的，可是眾叛親離，卻也過得並不如意。

閣老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什麼，而是看著蘇靈，蘇靈知道他的意思，不由看著他道，“閣老不如說個字，蘇靈幫您測一下。”

閣老想了想，“就閣字吧。”

蘇靈算了下，“閣字本屬一門下的人，卻天涯各自一方，閣老與兒子此生並無父子緣，這麼多年你必定也是花了許多力氣尋找的，但因少了這份緣分，所以始終找不到人。”

閣老聽到這些神色就有些激動了，原本疏離的態度也少了幾分，此刻真真切切是個失了孩子的中年男子，“小靈，那你可有辦法幫我找回小涵？”閣老的兒子叫閣涵，當年失蹤的時候隻有五歲。

蘇靈皺眉，“小涵？”她心突地跳了一下，“可是名閣涵？”

閣老點頭，神情也有點激動，“怎麼，小靈你認識小涵？”從他對蘇靈的改口來看，他已然信任了她。

蘇靈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悲涼，“閣老，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小涵……”

蘇靈和閣涵的相識，說來還是在三年之前。當時蘇靈還在上大學，在給一家教育機構做臨時英語培訓老師，就是在那裡認識的閣涵。

閣涵似乎很有錢，他說想考個雅思去國外。蘇靈對他十分感興趣，因為閣涵很神秘，而且他的麵相是罕見的大富大貴之相，可是眉心卻因一顆痣而破了平衡，少了十全十美，閣涵這一生怕是都無法有圓滿的家庭。

蘇靈見閣涵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年紀又不大，就偶爾和他聊起，後來才知道他從小被現在的家庭收養，原本是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後麵養父母出了車禍將死，給他留下一筆錢之外，還告訴他，他原名叫閣涵，但是關於他真實的身世還沒透露，就撒手人寰了。

閣涵經過多方打聽才得知，他親生父親或許在國外，所以才想著出國去尋一下。而他還有彆的打算，想考個英語，到時出去也好混一番事業。

蘇靈見他心意滿滿，也不好告訴他關於他麵相的事情。之後閣涵就一直跟著他學習英語，有一次他送蘇靈下班回家，遇到搶劫歹徒，為了救蘇靈他被砍了兩刀，一刀離心臟隻有一公分的距離，送到醫生的時候，醫生說再遲點再偏一點，他這條命就算是廢了。

蘇靈感慨閣涵待人真誠，她算是欠了他一條命，後麵就將她看出他的麵相的事告訴了他，可是閣涵偏是不信這些的，隻笑笑了之，蘇靈也不好再說什麼。

再後來，閣涵居然就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

說實在，蘇靈是很痛恨這種感覺的，當初秦越澤也是無緣無故就消失了的。所以，蘇靈找了閣涵很久，可是閣涵卻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麼都沒了蹤影。

而上次，蘇靈在酒吧之所以會被夾克男引誘到樓上，就是因為那塊盾牌。當初閣涵有兩個那樣定製的盾牌，一個他自己留著，一個送給了蘇靈。

閣老聽蘇靈這麼說，原本升騰起來的希望又被無情地澆滅，他像是瞬間衰老了好幾歲，“這麼說，小涵是找不到了？”這麼多年，他雖然已經習慣了，但是每次希望落空，都忍不住一陣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