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閣老的請求

她這話說得蘇靈無法反駁，因為此刻她也是很自責的。

曼青趕緊說道，“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我們還是好好等等，看醫生怎麼說吧。”說著，不著痕跡地將蘇靈護在自己身後。

蘇靈感覺半邊臉麻麻的，口腔裡還有一股血腥味，想是肯定已經腫了。但是她無意和蔣月如吵架，又安靜地在長凳上坐下。

蔣月如似乎還想發難，曼青趕緊先攔住她，“月如，咱們還是先坐下吧，你現在懷孕了，也不合適動氣。而且，裡麵在做手術，我們這麼鬨也不合適。”

蔣月如這才算了，跟筱小在蘇靈對麵的長凳上坐下。

到了淩晨，秦越澤總算被護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他整張臉煞白，左耳朵又厚重的紗布緊緊包裹著，身上也明顯有被燒傷的痕跡。

蘇靈心鈍鈍地疼著，那些傷太過觸目驚心，秦越澤雖然還在昏迷不醒中，但是從他緊皺的眉頭也能看出，他此刻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蘇靈就像上前近看一下，卻被人用力推開，她抬頭就看到筱小惡狠狠地盯著她，“這兒有你什麼事？蘇靈，我勸你趕緊走吧，不然晚點我可是要報警了！”

蘇靈眉心一跳，那邊蔣月如和筱小跟著護士推著秦越澤往加護病房去。曼青想了想，上前跟她說，“小靈，你還是趕緊走吧！我去病房裡幫你看情況，到時電話跟你說……”

蘇靈失魂落魄，但是也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抓了下曼青的手，“那麻煩你了。”

她看著他們離開，然後又在長凳上坐下，閣老還在手術室裡麵，她還要繼續守著。後半夜，蘇靈在冰冷的長凳上打了個盹，然後就被鐵門打開的聲音吵醒。

她見手術室門開了，一下子站了起來，醫生解開口罩，看那樣子是認識閣老的，語氣還算和善，“閣老傷得太重了……我們剛才全力搶救，他時醒時昏迷的，現在還發著高燒。外傷都處理好了，先送到加護病房，能不能熬過來，也就看今晚了……”

蘇靈瞳孔頓時一縮，她並不知道閣老身邊人的聯係方式，這個時候，也隻能守在他身邊乾著急。

和閣老進入加護病房後不久，閣老的管家就來了，蘇靈鬆了口氣，“管家，閣老情況並不是很好，你看下，趕緊聯係下閣老比較信任的人，萬一有個什麼，也好做打算。”

管家不想放假回家兩天就出了這大事，見多識廣臉色也不好看了，“我這就去聯係人。閣老一大片產業，集團裡麵的人本來就不和睦，現在少爺沒找回來，沒人主持公道，怕隻怕那些基業要全部毀於一旦了……”

管家顯然對閣老很忠心，說到這裡眼眶都紅了。蘇靈心裡更是愧疚，她正想說點什麼安慰他，就聽到身後傳來咳嗽聲。

蘇靈回頭，閣老竟已經張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蘇靈。蘇靈趕緊上前握住他的手，冰涼涼的，仿佛沒有一絲生氣，“閣老，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閣老緊緊抓住蘇靈，眼底是深切的期盼，剛想開口說話，就用力咳上了，蘇靈一邊為他順氣，一邊說道，“閣老，您不舒服還是先休息下，我去叫醫生過來。”

“不！”閣老卻叫了一聲，抓著蘇靈的手不肯放開，“小靈，你幫幫我好不好？我還沒見到小涵，如果就這樣死了，真的死不瞑目啊！”

蘇靈心頭一顫，看閣老氣勢又有頹敗下去的樣子，心下一驚，他這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蘇靈合了合眼睛，片刻後才顫聲說道，“閣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你已經比原本命格多活了這麼多年，不能再有其他的想法了。”

閣老老淚縱橫，“我知道以前是我錯了，現在死了也是應該。我這一生，繁華低穀都見識過了，也沒什麼可留戀的。可是我真的放不下小涵，哪怕隻能再見他一麵，跟他說聲我對不起他，我也滿足了。小靈，你幫幫我好不好？”

蘇靈頓了下，為難道，“我是真的沒辦法幫你。”

閣老眼底有失望劃過，蘇靈腦海裡卻像是電石火光般想起閣老曾給她的東西，那塊木樁子。雖然並沒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可是如果拿來做藥引，讓人多活一陣子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蘇靈畢竟有點猶豫，那東西雖然很珍貴，她不是愛財之人，但是對於言靈師而言，能用它來趨吉避難才是最重要的，也才是將它發揮了最大的作用。

閣老知道蘇靈在想什麼，眼底的期盼卻沒有減少，他找了兒子二十多年，就在快要找到的時候人卻不行了，這讓他怎麼肯服氣。

蘇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閣老，他身上有大麵積灼燒的痕跡，樣子狼狽而脆弱，早就沒了平日的儒雅和精乾，人仿佛也蒼老了許多。

他眼底有著熱切的期盼，可是又很絕望，畢竟那木樁子他作為交換條件送給了蘇靈，再讓她拿出來，是自己過分了。

蘇靈想了片刻，終於還是點點頭，“閣老，那木樁子拿出來入藥確實有強身健體的作用，但是能維持多久我也不是很確定，畢竟這些都是傳說，真正還沒有人試過，最後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我也不敢保證。如果你執意要試的話，那我也沒有意見。”

閣老見蘇靈答應了，驚訝之餘不禁也十分感謝她，“我這條命反正就是要死了的，你就試一試，如果能多活一段時間當然最好，如果實在不行，那也是我的命啊。”

蘇靈點頭，“那我等下就去拿過來，準備也需要點時間……如果你能行的話，管家已經去叫人了，你可以見見他們。”這是要閣老提前交代好後事的意思，畢竟此次確實禍福難料。

閣老哪裡會聽不出來，點頭應下了。

讓護士和後麵趕來的傭人守著閣老之後，蘇靈離開閣老的病房，走到走廊儘頭的時候腳步頓住，秦越澤就住在那裡。

蘇靈站在門口片刻，裡麵並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她這才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秦越澤躺在床上還沒有醒來，蔣月如守在床邊，應該是太累的緣故，趴在那裡睡著了。

即便已經睡著了，她的手還緊緊抓著秦越澤的。

那十指相扣的樣子，刺疼了蘇靈的雙眼。

蘇靈腳步很輕，她隻是想近距離看一下秦越澤。她雖然心心念念要離開他，可是當他出事之後，她卻無時無刻不再為他擔心。

蔣月如向來眠淺，聽到身後有人走動的聲音，一下子就回頭，看到躡手躡腳的蘇靈。

說實在的，看到蔣月如，蘇靈是有些不自在的，畢竟在她心裡，蔣月如才是秦越澤的未婚妻，他們兩人的關係才是被眾人所認可的。

而她，心裡一直是有負罪感的。

蔣月如沒了昨夜在手術室的怒火，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她反而有點柔弱，她對蘇靈笑笑，然後又抓住秦越澤的手，“你是來看他的吧。”

蘇靈一時竟無言以對。

蔣月如像是跟她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般，“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跟越澤的關係。可是我很愛越澤，所以不管他在外麵怎樣，我都能理解他，男人有時候也需要被人關愛，也有逢場作戲的時候。我想等我們結婚了，寶寶出生了，他應該就會收心了的。”

蘇靈站在那裡，感覺整個人像是墜入冰窖般難受。

蔣月如說的這些通情達理的話，反而更像一個個無情的巴掌打在她臉上，讓她火辣辣地疼著。

她輕輕咬住下唇，蔣月如笑得有點無奈，“我知道越澤心裡多少是有你的，可是我太愛他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他……當我知道我們有寶寶了，我差點都高興瘋了，這是上天給我們倆的禮物啊。”

蘇靈低垂下眼眸，緩了緩才說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然後幾乎是奪門而出的，蔣月如則望著還裡外晃動的門看了片刻，微微有點走神。

她再回頭，就看到秦越澤似乎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蔣月如嚇了一跳，不知道他是何時醒來的，也隻能佯裝鎮定，“越澤，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我讓醫生來給你看看。”

秦越澤聲音有點沙啞，“你在這裡守了一整晚？”

“嗯。”蔣月如點頭，適時地露出些疲態，“越澤，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如果你出了事，那我跟寶寶怎麼辦……”說著就趴在病床上哭了起來。

秦越澤伸手摸著她烏黑的長發，眼眸深處卻閃爍著奇怪的光芒，他心疼道，“傻丫頭，你現在怎麼能熬夜呢，等下乖乖聽話回去休息下好不好？”

蔣月如倔強地抬頭，“不要，我就要在這裡陪著你。”

秦越澤沒有說話，片刻之後，他公司那些高管都得到了消息趕到醫院，鄭麗娜是最愛開玩笑的，“哎呀，我們秦總這是大難不死，必有桃花運啊。”

其他一個個都變了臉色，這鄭麗娜真敢說，也不怕蔣月如這未來的準夫人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