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垂憐美麗的驚歎息

卻在這時候，寢殿窗外來了個拿著晚餐托盤的老侍女。這可奇怪了，看托盤上的東西，明明跟她的天族長專屬餐食一樣，但除了給她吃之外還會給誰吃？

武者小路佩索性翻出窗外一路跟蹤那老侍女，但在寢殿旁邊的假山處竟看見她消失了，還以為自己眼花，在附近細細觀察，後來又看見她走上來，這下可真確定，等她走遠，武者小路佩趕緊上前，看見假山後方地上有個跟哲藝宮一樣的隱密地下牢房入口──用皮草染綠成的假草皮，把草皮掀開果真看到一門把，仗著藝高人膽大，直接闖了進去。

卻見裡麵是一巨大石室，燈光微弱，室內物品一應俱全，裡麵有一纖弱人影。

“是誰？”女子驚愕聲，鐵鏈摩擦聲，她退到角落，相當害怕， “不要過來！”

武者小路佩怎麼有可能乖乖聽話，拿了燈火跨步向前，卻沒想到兩人相見竟然都互相嚇了對方一跳。

武者小路佩心跳好快，這世間上怎麼會有這麼美麗的女子？那一尺半流瀉的金發，在這燈光照耀之下輝光閃動如清晨朝霞，皮膚白皙滑膩，五官高挺輪廓深邃，一雙大眼長睫盈動波光，眉宇間的哀鬱神色更令人憐惜萬分。不要說男人了，連武者小路佩這女兒身見了都要憐惜她萬分。

那女子見到武者小路佩卻掩麵哭泣， “阿光！阿光！我怎麼還有顏麵麵對你！像我這樣肮臟的人……”

聽到這言語，武者小路佩更是心頭一震，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了！但是……該怎麼告訴她？不！是他！

“我來帶你走。”武者小路佩撿起他腳上鐵鏈，奮力一扯便把鐵圈扯大了。

“不行！我不能走，他會生氣的！他會殺了我們全家……”

“放心吧！他已經死了，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會欺負你。”

“真的……？”他卻依舊淚漣漣，但也讓武者小路佩扶了出去，沒想到見到天族長寢殿卻害怕抗拒起來，武者小路佩隻好再三保證一定沒事，才把嚇得腳軟發抖的他給抱進去。

但一入了寢殿，燈火通明，總算看清楚之下，他更加不安的問： “你…你不是阿光，阿光呢？你知道嗎？”

“她已經死了。”武者小路佩歎了口氣，還是該說，自己的母親琉璃光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經遇害身亡，眼前這位美麗女性，就是當時失蹤許久的阿耨多羅赭，是自己的父親。

阿耨多羅赭眼淚更是不止，嚎啕大哭： “我知道…我早該猜到…他說的都是騙我…都是騙我……”這些年來不斷委屈求全，為的還不就是猶毗羯再三要脅要取琉璃光的性命，卻沒想到那狼心狗肺的猶毗羯早已經殺害了她。

雖然這段故事武者小路佩並不清楚，但看阿耨多羅赭的樣子加上她聰慧過人的腦筋一轉也就知道了。她隻能抱住自己的‘父親’在懷中輕輕拍著背安慰， “彆哭了，彆哭，你還有我啊！”

“你…你是…？”

“我是你的女兒啊！母親雖然無法再陪你了，但她留了我陪你。”武者小路佩溫柔的說，就希望多安慰他一點，沒想到他卻哭得更凶。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緊緊抱著她不斷道歉哭喊，心中激動不已，就是因為他這懦弱無用的父親！如此肮臟汙穢的父親！才會讓女兒從小就沒了母親！才會讓家就這麼破碎分離！

武者小路佩知道他現在心中激動萬分，且正被殘酷的過往折磨，再這麼哭下去恐怕會危及身體，偷偷取了腰間迷香粉讓他不自覺的吸了進去，漸漸地，他的哭聲越來越細小，顫抖也越來越平緩，緊抱的雙手也鬆開了，總算最後，在她懷裡放鬆睡去。

她衣襟上卻濕了滿滿一片，都是他的眼淚。

武者小路佩交代妹心好好照顧他，妹心也很乖巧的沒有問任何問題，便服侍他上床睡了。武者小路佩此刻心中激動恐怕也不亞於自己父親，但比起迷香，她寧願跟妹心要幾瓶酒來麻痹自己。

一周後，睽違十六年的全族應試展開。

應試考場位於夢津皇城內，名為青樓，圓形建築且相當巨大。青樓樓下大廳此時約擠了千人左右，形形色色，有老有少，卻極為安靜的在那裡一個個等待分配。

大廳二樓則有一個宣告台，吹瑣留已經在那裡準備好了，他先拍手引起注意，才說： “各位！很抱歉！這次考試的人數實在太出乎意料之外，我們若有招待不周全的地方還請多多體諒。”他深深鞠躬後，又說： “有幸請到天族長來替大家說幾句話。”他帶頭拍手，眾位考生也抱以熱烈掌聲。

事實上他們會感念武者小路佩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畢竟按理來說每四年一次的應試在猶毗羯任內能拖則拖，已經拖到第十六年，若不是因為武者小路佩當了翰重宮長後便極力推行，應試還要拖到半年後才是依據慣例的應試時間。

武者小路佩走出宣告台跟台下揮手，隻說了句： “各位辛苦，願大家均能如願成為皇城的一分子。謝謝。”語罷要退走，卻在考生群中發現一位神似某人的男子，‘這……有可能嗎？’她忍不住多看他兩眼，這世界上能夠這麼神似於他的人，難道會是？

那男子與她對眼相望，她微微一笑，頓時男子周遭的人都醉了。

“為禦！你看到嗎？天族長對我笑耶！啊！她好漂亮。”藩天推著龍為禦說。

“嗯……”龍為禦完全沒聽見藩天說的話，他以為這位迷人的天族長應該是對著自己笑才對。

隨後，吹瑣留開始宣讀青樓房號。因為考試是接連三天，所以連住所也安排在裡麵了，隻是因為這次參加的人數眾多，原本一人一室改為兩人一室，是缺憾所在。

原以為這無聊的工作吹瑣留自己做就好了，沒想到剛才退下的天族長這時候居然又跑上來，硬是要幫自己拿名單， “我來吧！”她對自己眨眨眼。

明明不需要她幫忙，但礙於在考生麵前也不好說什麼，也就讓她去了。讓武者小路佩拿名單換頁，自己照上麵一列列讀，讀到的考生便先退下去找房間休息。

“藩天、龍為禦，西區甲醜零三五號。”吹瑣留讀完，武者小路佩立刻看到她所注意到的他正在動作。所以他不是叫藩天就是叫龍為禦！其中又以龍為禦的機率偏大，因為他比旁邊那位男子反應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