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秋天的早晨，冷風從車窗裡一直鑽進來，吹得徐怡晗都起了雞皮疙瘩。再加上祺爸一路上跟她們說的種種。有關於黎祺媽媽，有關於黎祺為什麼這麼怨恨祺爸，有關於祺爸跟剛才那個女人。更是讓徐怡晗忍不住打了寒顫。

“我和祺祺這樣的關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造成的，我知道我沒有儘到一個爸爸該做的，她的怨恨我能夠理解，隻是現在可能要麻煩你們先照顧好她，我的話她肯定聽不進去。”

祺爸說著就把車停了下來，徐怡晗往外看了看才發現是一個墓園。

“她一定在裡麵，你們進去找找吧。”祺爸微微準過頭對著坐在後座的陸雲和徐怡晗說道。

他們兩下車往裡麵走，往回看的時候，祺爸的車還停在那裡，看到他們回頭，祺爸才開走。

陸雲和徐怡晗在裡麵找了好一陣子才看到坐在某個墓碑前的黎祺，陸雲一個箭步衝上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黎祺~”看著麵容憔悴的黎祺，頭發也有點淩亂，眼睛應該是哭紅的，就那麼呆呆地坐在那裡。徐怡晗就忍不住帶著哭腔上前叫了她。

黎祺沒有應，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墓碑。照片上一個有著溫柔笑容的中年女子，那就是祺媽。

“黎祺，我們回去吧。”陸雲蹲下來勸黎祺，黎祺還是沒有回應。

“祺祺，你彆這樣，我們都很擔心。”徐怡晗也蹲在黎祺的身邊，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

黎祺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徐怡晗，徐怡晗的眼淚早就掛滿了臉。黎祺伸手替她擦去眼淚。

“當時你出事一個人在陽台上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跟你說的，大家都很擔心你。沒想到才多久，就換你來安慰我，是不是很搞笑。”

黎祺又轉過頭看了看陸雲，“是他帶你們過來的是吧？你們都知道了吧。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徐怡晗把頭挨著黎祺的頭，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掉。

“彆這樣，祺祺。”

已經找不到彆的話能安慰黎祺了，徐怡晗隻能陪著她一起掉眼淚，就像之前黎祺陪著她一樣。

“還是快點回家吧，都一晚上了。”在一旁再一次看著兩個女生抱頭痛哭，陸雲心裡也是各種滋味。

三個人打了車回到徐怡晗家。徐怡晗跟陸雲回學校上課，順便幫黎祺請假。

黎祺剛剛把手機插上充電器開機，就看到錢易澤的短信。

“看到短信就回一條給我吧。”盯著短短的幾個字，黎祺竟從裡麵讀出了擔心的情緒。這麼覺得黎祺又忍不住笑起來，自己也太幽默了吧，擔心？擔心就不會有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黎祺刪了短信，把手機扔在一邊，但是剛放下，電話就進來了。

陌生來電。

“是我。”

黎祺在聽到時錢易澤的聲音的第一瞬間就掛了電話。她不能麵對他，也不能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事情。

她可以接受自己的感情被無視，可是這樣處心積慮地把她帶到真相的麵前，黎祺沒有辦法承受。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無情地踐踏著，在錢易澤麵前抬不起頭來。

手機又亮了起來，是錢易澤的短信。

“出來吧，在上次醫院邊上的地方，我等你。”

黎祺再次看著手機屏幕，又哭又笑。

她笑是因為自己等錢易澤等了這麼久，終於換來他說“我等你”，哭是因為這句話居然在這樣的情形下被說出口的。

最後，黎祺還是決定出去見錢易澤。

黎祺到那裡的時候，錢易澤已經坐在靠窗的位子，看上去是等了很久的樣子。

桌子上點好了的黑咖啡，是黎祺的最愛。看著黑咖啡，黎祺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這樣的場景下再有這樣的細節難免更讓人覺得諷刺。

“我知道你喜歡這個。”錢易澤把咖啡往黎祺麵前推了推。

“我不喝冷掉的咖啡。”黎祺又把咖啡推到了邊上。“說吧，說完就走。”黎祺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在錢易澤的身上。

錢易澤臉上的表情尷尬著，更多的是愧疚。

“對不起，昨天那樣對你。”

黎祺這才對上錢易澤的眼睛，冷笑了一聲。

“真覺得對不起，就不會這樣對我。”

“我也是受害者，是因為你爸爸我媽才會做出對不起我爸的事情。”錢易澤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是委屈的小孩。說到底，他也是因為憤怒才這樣衝動。

“你是受害者就應該明白那種痛苦的心情，你知道我喜歡你，卻選擇用這樣殘忍的方式讓我知道真相，你有沒有想過我的痛要比你多上一千一萬倍，你有沒有想過我根本就承受不來。”

黎祺的眼淚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在這個自己深愛這又深深傷害著自己的男生麵前，她的眼淚像決了堤洪水。

“你恨我爸，討厭我，但是拜托你不要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我。”黎祺把頭埋在手掌裡，哭得不能自已。

錢易澤就這樣看著對麵的黎祺，他想告訴她，這些年，他對黎祺的情感和黎祺是一樣的。那個晚上他是真的打算跟黎祺表白的，但是在他進酒吧之前看到了祺爸和媽媽一起進酒店的畫麵。正是因為他明白黎祺的深情，所以才狠心下了那樣的決定。他要她放棄，哪怕是恨他的也好。

但是他不能說，之前是不敢說，現在和以後是不能說。

“所以，就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現在也隻能說這樣的話了吧，乾脆讓黎祺恨他好了，消磨掉對他的喜歡可能會不那麼難過。

黎祺突然地抬起頭來，苦笑不得。

“你就是要說這些的嗎？”

錢易澤沉默。

“嘩”

一整杯黑咖啡全倒在錢易澤的臉上。

“我會認認真真恨你的。”黎祺站起來，將這句話一字一字的丟給錢易澤，然後轉頭就走。

滿臉都是咖啡，錢易澤也沒有用手擦一下，這樣也好，咖啡擋著，就看不到他留下來的淚，好讓他有了痛哭的掩飾。

馬路上的黎祺哭著狂奔著。

讓她怎麼恨他？愛情讓人盲目不是嗎？即使他那麼殘忍讓她親眼目睹了真相，但是隻要他不說那樣的話，隻要他說對不起，隻要他說留下來，她還是可以拋開一切為他的。他也難受她知道。偏偏他說了絕情的話，他拒絕了她的深情，所以她隻能說狠心的話，說恨他。

那麼喜歡一個人，怎麼才能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