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待嫁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趙靈兒覺得自己已經忍無可忍了！

她做什麼都不對，走路的姿勢不對，微笑的弧度不對，說話的表情不對，吃飯的動作不對，總之，就是不對不對！這些否定讓趙靈兒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弱智一般，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

看著眼前這個壯碩的據說是從宮裡出來的教養嬤嬤，趙靈兒覺得很頭疼，她第一次體會到小燕子夏紫薇當年的苦楚，有了一個仿若容嬤嬤般的人在身邊兒，那日子過得可真是酸爽難耐呢！

“小姐，身為大家閨秀，要站有站樣，坐有坐樣，你怎麼能趴在桌子上呢？這可不是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行為，看來小姐還是沒有將老奴之前說的話放在心上，既然老爺夫人信任老奴，將小姐交到老奴手上，那老奴也隻好不客氣了！”

聽到這裡，趙靈兒真想大聲反駁一句，你啥時候客氣過呢！

“為了讓小姐長長記性，以後不要再犯，所以，接下來一個時辰，小姐還是要繼續練習站姿和坐姿吧！”

“嬤嬤，既然接下來要鍛煉，我現在是不是可以上個茅房？以免影響接下來的鍛煉？”

趙靈兒決定來個尿遁。

“小姐，若是老奴沒記錯的話，半個時辰之前，小姐已經上過一次了！”看著趙靈兒狡黠的眼神，教養嬤嬤很無情的拒絕了她，開玩笑，她可不希望這位小姐敗壞了自己的名聲，所以，還是儘心調教她為好。

更何況，之前王氏可是刻意交代過，一定要緊緊看住了她，若是讓人給跑了，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趙靈兒無奈，隻能選擇憋屈的繼續鍛煉，努力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標準的大家閨秀。

而在趙靈兒身處在水生火熱地獄生活的時候，王氏卻輕車簡行低調的出了城，馬車在城外行駛了許久，終於來到了一處田莊。

看著這處田莊，王氏舒心的笑了。

田莊深處，竹林之畔，一座莊園出現，王氏剛剛出現在門前，就被人迎了進去。

“母親，你怎麼過來了？”

一個十五六歲，模樣俏麗卻帶著一絲嬌蠻氣息的少女，看著王氏出現在這裡，很是驚喜。

這名女子，正是逃婚的趙曉月。

“月兒，娘來這裡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王氏拉著趙曉月的手，眼裡滿是笑意，“你爹爹總算是不追究你逃婚的事情了，這件事情，總算是過去了。”

“真的？”

趙曉月不敢置信，臉上湧出狂喜的表情出來，“娘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爹爹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不追究了？”

自從知道皇上賜婚的事情，趙曉月就哭鬨著不答應，讓趙破軍去找皇上退婚，可是趙破軍又怎麼會答應她這樣的要求，所以，趙曉月就從家裡逃離了出來，幸好有王氏私下裡安置的田莊，她才能不被發現蹤跡，但是，怎日裡也是提心吊膽的，畢竟，就算再怎麼無理取鬨，她也知道這件事情解決起來有多麼麻煩。

隻是，爹爹怎麼就妥協了呢？

“事情是這樣的......”

王氏將事情的緣由經過結果都說了一遍，摸著趙曉月的臉，心疼的說道，“這幾天都瘦了這麼多了，等那趙靈兒出嫁之後，你就可以回去了，那個時候，娘定要給你好好的補補。”

聽王氏說是趙靈兒將要替代自己嫁給皇太孫，趙曉月對這個代替自己跳入火坑的庶妹沒有一點兒同情，在她眼裡，庶子庶女都是奴仆，都是玷汙了嫡支的血脈，是一群低賤肮臟的東西，而且，對於趙靈兒頂替自己身份的事情，趙曉月覺得實在是太便宜了她，要不是因為自己逃婚，她趙靈兒什麼時候能有這個風光！

趙靈兒還是占了自己很大的便宜呢！讓她有機會享受嫡出小姐的生活，真是天大的造化啊！

至於她趙曉月，還是等事情平息之後，在找個如意郎君恩恩愛愛吧。

一天一天，時間悄悄的過，趙靈兒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麻木了，每天在這個教養嬤嬤慘無人道的調教下，自己居然已經有些習慣了，那樣端莊的樣子，一看就有良好的教養與出身，然而，趙靈兒的心裡卻是不屈的，她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更加知道了這個社會的規則。

在這樣一個封閉的小院兒裡，她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沒人看，沒人聽，沒人理解，那還折騰什麼，反正，在這裡，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還有什麼好值得留戀的、

莫不如直接假裝聽從他們的安排，隻要出了這個府邸，就能徐徐圖之了，至於出嫁之後的境地到底如何，趙靈兒本能的選擇忽略，生活已經這樣憋屈了，就不能讓她產生一點兒點兒希望，看到一點兒點兒光芒嘛！

“小姐，這嫁衣真好看！”

總算是到了這一天，趙靈兒不知道自己是緊張還是解脫，整個人都有些呆愣，一旁的萍兒拿著那件鮮紅的嫁衣，對著趙靈兒說道，“小姐，先換上嫁衣，梳妝打扮起來吧！”

趙靈兒瞥了一眼這紅的刺眼的嫁衣，輕輕點頭，事情已經發生了，既然阻止不了，那麼就要引導它向著好的方向去發展。

這段時間，趙破軍王氏夫婦可沒少往這個小破屋安置東西，是為了彌補也好，是為了堵嘴也罷，反正，不能讓名義上的將軍府嫡女出嫁時太過寒磣，他們丟不起這個臉。

對於這些東西，趙靈兒全部都接受了下來，她可沒有假裝清高的拒絕，這本就是屬於自己的東西，畢竟，自己可以說是他們雇傭下來頂替趙曉月的替身，這也不過是一些勞務費而已，更何況，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有了這些，以後也好做安排，不至於太過捉襟見肘。

一旁的喜婆等的有些著急，對著萍兒使了個眼色，萍兒點頭，不等趙靈兒回過神來，徑直為她打扮起來。

透過昏黃的銅鏡，看著自己的麵容一點點兒的變得精致好看，趙靈兒嘴角微微翹起，就算是一場戲，她也依然要做這場戲的主角，發揮出自己最出色的演技，迷惑住那些探究的眼神，掩藏自己的心思，讓自己能夠從這壓抑的環境中得到救贖。

“小姐，你真好看！”

看著趙靈兒此時的模樣，就連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萍兒，都有些震驚了，她從來都不知道趙靈兒會如此吸引人的目光，原本不過是將軍府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庶女罷了，但是現在，萍兒覺得，趙靈兒身上的光芒，甚至都要掩蓋府裡一向驕縱的趙曉月了！

是那樣的讓人移不開目光，那氣質，跟以前畏畏縮縮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極端，這個時候的趙靈兒，真的就是一個端莊的千金大小姐，渾身上下都顯露出讓人高不可攀的尊貴！

這讓一向看不起趙靈兒的萍兒心裡很是複雜，趙靈兒越是優秀，她就越是被襯托的卑微，原本在趙靈兒這個將軍府的庶女麵前，萍兒還是覺得很有優勢的，畢竟，一個不受寵的庶女，更何況這個庶女的性子還是那樣的膽怯畏縮，完全沒有前途，完全就是一堆爛泥。

那個時候，在萍兒的心裡，就算是趙靈兒是老爺的骨肉又如何，在府裡的地位甚至不如自己一個丫鬟呢，這讓萍兒心裡產生了扭曲的快感，似乎自己能踩在趙靈兒頭上是一件很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

然而現在，萍兒卻沮喪的發現，在趙靈兒的麵前，自己就隻是個丫鬟，也隻能是個丫鬟，這種感覺，讓萍兒這種心高氣傲的人實在是有些接受不能，畢竟，她也曾經是站在雲端俯瞰過趙靈兒的人，如今，卻讓她失去了這種機會這種感覺，這是一件多麼讓她痛苦的事情啊！

萍兒的表情，就像是一個飽受屈辱折磨的戰士在麵對著自己的敵人一般，那種怨恨的表情，讓她整張臉都變得極其的扭曲。

“萍兒，你什麼時候學會了變臉這種高深的技藝？”

看著萍兒一臉苦大仇深的看著自己一動不動，隻是眼神中的嫉妒與怨毒卻清晰粗暴的傳達了出來，趙靈兒心裡不由的搖頭，太直白了太直接了，難道就不能稍微玩點兒婉轉玩點兒高深玩點兒內涵麼？這樣簡單的讓人猜出內心的想法真的好麼？

哎，看來自己果然是不被重視的呢，就算是待嫁，也選個機靈點兒的陪嫁丫頭好麼？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且是跟皇室之人打交道，怎麼可以用如此單蠢的人呢！真不讓人省心。

若是知道趙靈兒心裡如何吐槽著自己，萍兒也許要吐血三升了。

“小姐，萍兒隻是舍不得你罷了，想到小姐就要出嫁了，萍兒就覺得心裡難受，所以麵上才會顯得不開心。”萍兒勉強辯解著。

“嗬嗬，萍兒，你實在是想多了，難道你忘了就算本小姐嫁人了，也不會和你分開的，你可是本小姐的陪嫁丫鬟呢，是要跟本小姐一起到皇太孫府裡去的。”

萍兒一窒，看著趙靈兒說不出話來。

嗬嗬，小丫頭！

趙靈兒覺得很無聊，萍兒的功力實在是太弱了，打敗她實在是沒有什麼成就感，她要的，可是天下無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