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孫女婿

宋逸靠在廚房的木門上，抿著嘴看著自家那委屈卻又故作堅強的小媳婦。

怎麼這麼小的孩子，這麼懂事？還知道不讓長輩擔心？

壞心情沒持續多久，林清霜就被鍋裡的雞湯香味給勾的魂都沒了。

“外婆，這雞湯肯定很好喝！”

林清霜用亮晶晶的黑眸，盯著鍋。

“小饞貓。”

飯前，許氏多擺了一雙碗筷。

林清霜好奇的問:“外婆，有客人嗎？”

“沒客人，都是自家人，這是為了祭奠已故的人呢。”許氏盛了一點點飯，放了些雞湯。

“哦……”林清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宋家二郎，可彆嫌棄我們林家家貧，以後霜兒可就托付給你了啊！”許氏小聲嘀咕……

林清霜好奇的望著她，隻聽見一句，二郎什麼的。

“一會可不能吃這碗裡的飯啊。”說完，許氏再轉身去給林清霜盛飯。

“老婆子，給我孫女婿倒點酒撒，怎麼能不給酒喝呢！一會吃完飯，天黑了就去給他燒衣服去！”林清江摸了一把林清霜的腦袋。

見他家霜兒精神奕奕，林清江對這個死鬼孫女婿越發滿意起來。

看來是真的能保清霜平安。

“要得呢，我這就給孫女婿倒上！哈哈。”許氏拿來杯子，到了三分之一的酒，放在碗旁。

這是林婆婆交代的，今天洞房前，在吃飯的時候要請他也來吃，這是，請回家的意思。

宋逸笑了笑，走到桌旁，享用了死後的第一次祭品，還喝了兩口小酒，白皙的臉頰變得緋紅。

“外婆，外公，孫女婿是誰啊？在哪裡？怎麼還不來啊。”林清霜茫然的望向門外，沒人呀？

宋逸看著她這傻乎乎的模樣，心頭一軟，勾起唇角，就這麼定定的站在她麵前。

可是，林清霜卻什麼都看不到。

“哈哈哈，沒事呢，霜兒快吃！以後你就知道了，等你再大些，外婆再告訴你。”許氏也不想再多解釋，這麼小的孩子，懂什麼呢。

“哦……好。”林清霜拿起筷子，香甜的吃起了雞腿，吃的滿嘴都是油，還沾了幾粒米。

宋逸伸手想給她拂去，可是卻觸不到她的臉，直接穿過她小巧的臉……

正在咀嚼雞肉的林清霜，突然覺得臉頰一涼，說:“外婆，我覺得臉有點冷啊……”

“嘿，你這丫頭，我聽過腳冷手冷，就沒聽過臉冷的，哈哈。”

林清江也笑了，說:“霜兒，快點吃飯，天黑了，一會帶你去燒紙衣！”

“好嘞。”

宋逸收到新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這……不是他以前穿的那種類型的衣服啊。

“忘記交代了……”

宋逸揚了揚手，覺得這身西裝倒也合身，行動也方便。

又換了幾套平常的衣服，宋逸瞬間就愛上了這些衣服，比他之前那青衫可要舒適多了。

“霜兒，今晚你得一個人睡，你也大了，也該自己睡了！”許氏將迷迷糊糊的林清霜抱上.床，掖好被子。

“哦！好。”林清霜到是沒關係，反正這裡的房間，就隔了一層木板而已， 想外婆了，敲敲木板，外婆就聽到了。

“那你好好睡！外婆去外麵睡。”許氏將她鞋按照林婆婆的交代，放好。

宋逸的臉早就紅成了猴屁股，他……他這可是要洞房花燭夜了啊。

可是丫頭太小了，他起不了旖旎心思，但是毫不影響他內心的激動！

這是他，活著沒完成的事情，也是活著的時候，渴望的事情。現在死了，反而還成婚了！

躺到林清霜身邊，宋逸靜靜的看著林清霜的睡顏。

還沒長開的小臉，小鼻子小眼睛，細膩的肌膚，都將宋逸的心，填的滿滿的。

他有妻子了……雖不是愛情 ，但是，他這個漂泊無依，客死他鄉的老鬼，總算有了情感的寄托，有個“家”了……

半夜，林清霜有些熱，一腳蹬開被子，露出小腿來。

宋逸無語，隻好再次給她掖好被子。

“乖，彆踢被子。”

可是，林清霜哪有這麼聽話，繼續踢！

宋逸無奈，隻好壓在一邊。

小媳婦一翻身，反而將他抱住，宋逸身上微涼，林清霜覺得舒適的很，不僅抱住，還用小臉蹭了蹭。

清幽的竹香鑽進鼻子裡，林清霜小聲的說了句。

“香……”

說完，還砸吧砸吧嘴。

宋逸哭笑不得，這是？夢到什麼好吃的了嗎？

……

沒過兩天，村裡出了件大事。

那就是瞎眼林婆婆，得了癡呆症！

還得從隔壁黃土村的洪家老奶帶著洪喜梅來找林婆婆說起。

黃土村的村醫一直勸洪家老奶要相信醫學，勸住了兩三天，可是洪喜梅依舊虛弱的臥床不起，時而反複提溫。

洪家老奶沒有耐心再等下去，抱著洪喜梅就往林家村趕。

誰知道趕到瞎眼林婆婆家的時候，發現老太太的忘性很大，才說了來意，林老太太又要問一遍。而且廳堂裡的神壇上，落了好幾天的香灰都沒打理，根本就不像彆人說的那樣，能給人問事，還能解決一些無法解釋的難事。

“林老婆子啊，求你幫幫我孫女啊，我孫女苦啊。”洪家老奶看著懷裡的孫女，傷心的流下了淚來。

她愛慘了他這個孫女，她兒是個有單位的，隻能生一胎，但是是個女娃她也不嫌棄，反而愛護有加，是她的掌上明珠。

“啊……我怎麼幫你啊，對了，你是誰啊？沒見過你呢。”林婆婆又忘了眼前的人是誰。

這樣的對話，已經重複了三四次了，可是洪家老奶還是不想走，孫女最近都瘦了一圈了，才幾天功夫，就虛弱成這模樣。

時不時夢囈幾句，全是，對不起，不要嚇我，對不起，不要嚇我……

洪老奶這心裡也難受，村裡的老人也說孩子這是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她這把老骨頭恨不得替孫女受苦。

“誒？林阿婆家這咋了？”有村民聽聞哭喊聲，走了進來。

洪老奶一時情難自禁，聲音難免大了些。

“阿樹啊，吃飯了嗎？”林婆婆還是認識村裡人的。

阿樹撓撓頭，這會不該問吃飯吧，才下午三點多呢，午飯太遲，晚飯太早。

“阿婆，這是怎麼了？”阿樹一臉警惕的看向老太太。

“我是隔壁村的，我來找林阿婆是來問事的。”洪家老奶一臉訕訕的說。

剛剛哭的大聲，還惹得老鄉來看笑話，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阿樹點點頭，來找林阿婆的人，倒是蠻多的。

“阿樹啊，吃早飯了嗎？阿婆那有粥來喝點嗎？”林阿婆的記憶，又不知道錯亂到哪了，邀林阿樹來吃飯。

“……”林阿樹撓撓頭，不解的問，“阿婆你在說啥呢？”

“你是誰啊，來乾嘛啊？”林阿婆又轉頭問洪家老奶。

洪家老奶被她問得絕望了，反反複複，好幾遍了，她突然噤聲，無助的抱著洪喜梅，準備回村。

看來林婆婆是沒辦法替她看事了……

“林阿婆是不是腦子……”林阿樹跟著洪家老奶一起走出屋，問她。

洪家老奶點點頭，開始往回走。

阿樹則是開始串門，去告訴大家這個消息，讓大家都多照顧一下林阿婆，平時她可沒少幫助村裡人。

在他走門串巷之際，林清霜正活蹦亂跳的到處亂耍。

“誒？洪喜梅？”林清霜見著一老人抱著洪喜梅，滿臉悲戚的走著，她恰好擋住了老太太回家的路。

“小朋友你好啊，是喜梅的朋友嗎？”見幾歲的小姑娘愣在她麵前，也不好嚷著讓人家讓開。

“奶奶，喜梅這是怎麼了？”就算心中再如何討厭那個張牙舞爪的洪喜梅，此刻見她虛弱的睡著，心中也有點不是滋味。

“反複發燒四五天天了，都不見好，唉。”

四五天了？那不就是那次去墳墓之後算起嗎……

林清霜想起自己之後也發燒了，還是林奶奶給看好的。

“老奶奶，林奶奶可以幫她的。”林清霜留了個心眼，可沒敢說她也發燒了，更不可能說她和洪喜梅一起去過墳地。

“你們村的林老太太這裡……”洪老太指了指腦子，搖了搖頭。

“嗯？”林清霜有些不理解。

“腦子不行了，健忘了。”洪老太歎了口氣。

繞開林清霜，想趕緊回去黃土村。

洪喜梅突然睜開眼，睜著眼驚恐的看著林清霜身後。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錯了……”洪喜梅帶著哭腔，嗚咽著往她奶奶懷裡躲。

林清霜扭頭一看，什麼都沒有啊……

洪老太太隻好拍著孫女的背，以為她又做噩夢了。

“她不會有事的……”林清霜耳背一涼，傳來清幽的男聲。

見老太太臉上並沒有異色，林清霜環顧四周，哪裡有什麼男人？對麵門口一條狗，門口有個小孩，根本沒有彆人，林清霜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奶奶，喜梅肯定沒事的，再見啊……”林清霜扭頭就跑，覺得這事太邪乎，心裡毛毛的，直奔家門。

宋逸搖搖頭，鑽進玉佩內，不再跟著林清霜，進入玉佩之前，臉上掛著溫和的笑顏。

林清霜衝進許氏的屋內，一把抱住正在納鞋底的許氏。

“霜兒，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