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細香撒潑

“大妞姐怎麼就病沒了呢？大妞姐以前可是個好姐姐，不像你兒子這麼不聽話，還撒謊。”林豐收也忍不住刺了兩句林細香，還表示了對大妞死去的惋惜。

“你們這些死崽子，對長輩沒有一點禮貌。”一說到大妞，林細香的臉色有些微變。

林清霜看的清清楚楚，心中的不屑，越發的多了起來。

“細香姨，你要是個令人尊敬的長輩，我肯定尊敬你，可惜你不是。你忘了大妞姐，是怎麼走的嗎？”林清霜可不怕就這麼赤果果的戳到她的痛處。

“不……不就是……病死的嗎！”林細香盯著林清霜，眼神不善。

她回想著那天的事情，心裡敢肯定，那天溪邊應該沒有彆人啊，有人的話，不早就來救大妞了嗎。

不早就將這件事抖落出來了嗎，村裡就這麼一點大，一旦有什麼八卦都滿天飛的。

“不是病死咧，可是被淹死的呢。”林清霜冷冷的眼神，瞪的林細香渾身一抖。

“怎麼……怎麼可能……不可能的，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大妞是淹死的，不可能的……”林細香本來就怕，被林清霜指出來，一下子亂了方寸。

大妞死後，那絕望的眼神總是在夜裡折磨她。

經常夢見大妞來索命，導致她至今都不敢去那段溪邊，洗衣服都換了另外的地方，去更遠的井邊了。

“細香姨，你就在旁邊看著吧，你自己的女兒呢，你都不救她。”林清霜噗嗤一笑，這笑聲在大夥耳朵裡聽著，尤為可笑。

“不會吧，自己的女兒都不救？”林虎不敢置信的看著林細香，但是看她不否認，又十分害怕的模樣，便肯定了這消息的正確性。

又得到了一條勁爆的八卦消息，林虎這個大喇叭想在全村馬上宣傳一遍。

林豐收也是錯愕的看著林細香，他和林細香隔的不遠，大妞姐有時候還會幫他一些小忙。

他覺得那個姐姐除了腦瓜子有些笨拙，是個特彆好，特彆好的大姐姐，曾經還因為她的去世，難過過好一陣子。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我又不會水，我哪裡能救的起大妞，含血噴人啊你這是。”林細香抱緊了二娃，勒著二娃了也全然不知。

還是二娃大哭起來，她才鬆開了他。

許氏搖搖頭，說了句作孽呀，便對著孩子們說:“你們先回去吧，去村裡頭玩哈，霜兒回家換件衣服，外婆和外公再乾會活，你和豐收他們玩去。”

“不存在的……哈哈哈，不存在的，不可能不救她呀。”

“嘿嘿，傻子，死了好，死了好，哈哈。”林細香又哭又笑的，二娃被嚇著了，轉身就往家跑。

許氏也沒管林細香如何發瘋撒潑，她作的孽，沒立場管她，回去繼續和老伴乾活。

最後還是林細香那上門的女婿跑來，給了林細香一巴掌，才給打醒的。

許氏不置一詞，繼續乾活，倒也全了林細香家的麵子。

隻是，林細香看著親閨女淹死沒救的消息不脛而走，沒幾天，全村都知道了。

有人理解，但有人也不理解，可畢竟孩子是自己掉進水裡的，大家也就當做是林細香不會水，才看著孩子淹死的。

隻是，大家心裡頭都知道，林細香怕是覺得傻閨女耽誤了她家二娃了，以後是個累贅。

“哎喲，怪不得二丫會在那出事喲，大妞怕是怨氣大的咧。”

“可不是麼，唉，村裡有細伢子的，一定要看好了咯。”

“忙起來哪裡有時間看著哦，大了就丟學校去吧，這樣也鬆快些了。”

“要是能出個大學生，就好咯，跟栓娃子一樣，吃國家糧了……”

茶餘飯後的休閒談論，眾人越發覺得孩子還是早點送進學堂的好。

這年新學期的開學之時，因為這兩件事，林家村的孩子，有的五歲都送一年級了，成了這周邊村裡送學最早的村子，不過這是後話了。

……

就這麼安安穩穩的入了盛夏，林清霜總喜歡去村裡的大樹下納涼，總覺得每次去大樹下的時候，涼快的不得了，像是身邊靠了塊大冰坨子似的。

“林清霜，你看我這衣服怎麼樣？”林招娣拉著寬肩帶的連衣裙，在林清霜麵前轉了一圈。

自從那次一塊玩了一次後，林招娣和林琳對林清霜倒是友好了不少，其中少不得林豐收的周旋，同樣的，兩人也以為那次是林清霜主動示好。

麵子裡子都有了，兩姑娘裝起了大度來，接納了林清霜。

“好看！”林清霜實話實說，林招娣的母親是村裡的裁縫師傅，做的衣服自然是頂好看的。

而且新衣服也多，從沒見她穿過幾次補丁衣裳。

“算你有眼光，唉，真熱。”林招娣主動靠近林清霜，總覺得林清霜身邊涼涼的，舒服極了。

宋逸冷著臉，見她靠近，便換了一邊坐。心想，她還真會打擾他陪小媳婦納涼。

“熱死了，熱死了，去溪裡玩不？”林虎嚷著從小道上過來，對著林清霜他們喊道。

“可以啊，叫上林豐收和林琳咯。”林招娣早就熱的受不住，早想去水裡泡泡了。

等他們叫齊了人後，浩浩蕩蕩的往溪上段奔去，那裡也有個小水潭，隻是沒淹死二丫的那個水潭深而已。

“林琳，你這長褲怎麼下水？”林招娣撩了撩裙子，又去扯扯林琳的褲子。

“還不會脫掉啊，裡頭有四角短褲呢，就算濕了也沒事，太陽那麼大。”

“哥哥姐姐，你們去哪裡玩？”突然，在路旁耍泥巴的二娃，跟了上來。

林豐收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林虎呸了一口，也沒搭理他。

林琳和林招娣早已聽過那天的事情，冷淡的說:“不去哪啊，就去溪邊耍啊。”

“我也要去。”二娃仿佛從來沒和林清霜他們發生過口角似的，興高采烈的跟在一旁。

沒人搭理二娃的話，明顯，不願意帶他這個小尾巴。

“林虎，你彆老呸呸呸，跟你奶學的點好的吧，彆撿些壞習慣學儘了。”林清霜偷笑，她不喜歡林家二娃，但是，她也不會和一個小她兩三歲的孩子爭一時之氣。

“就是，就是，好的不學，學一些壞習慣！”

由於林清霜的插科打諢，眾人不再管厚臉皮的二娃，一起去了溪邊。

“這水清涼！”林招娣第一個提起裙擺，紮成短褲形狀，先下水。

這裡深處才隻到林招娣的腰上，自然是膽大的很，在水裡又踢又鬨的。

“林清霜，下來啊，他們都去脫衣服去了，你反正不遊水，就彆去了唄。”林招娣笑了笑。

林琳和林豐收他們三要脫掉外衣褲，剩個四角短褲來遊水，不，應該說是泡水……

“我就在邊上，我不熱。”林清霜覺得這個夏天格外涼爽，太陽雖然熾熱如火，但是她好像還身處春日一樣，沒有那種悶熱之感。

“厲害了，我可熱的受不住了。”林招娣撲棱了幾腳，可腳下卻像是絆到了什麼一樣，竟然往後摔去。

“阿……”

林清霜被這一尖叫，嚇得一愣，水花濺到了她身上，涼的徹骨，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看著林招娣在淺水處使勁撲騰，怎麼也站不起來，才意識到不對勁，想跑過去拉她。

宋逸正在一旁呢，看到水底的陰影，大叫不好，趕緊飄到林清霜身邊，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靠近。

河漂子在水裡一旦拉住人，幾乎是無敵，他生前又不是學道術的，趕不走這東西啊。

“霜兒，大妞來了，趕緊拿石頭丟水裡，罵她，越凶越好。”宋逸站在林清霜身後，用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聲音對她說。

林清霜穩住心神，撿起水裡的石頭往林招娣身邊砸。

“滾開，你這個蠢東西，死了就彆來害人了，快滾……”林清霜故作凶狠的罵了幾句，發現林招娣還是掙紮著，根本翻不了身。

林清霜有些沒轍，看向身後，夥伴們也沒來，隻好撿了水裡的一根竹棍，不顧宋逸剛剛的提醒，拿著竹棍往水裡戳。

“大妞滾，你他娘的蠢貨，誰把你弄死的，找誰去，彆來害人。”

“大妞快滾……大妞快滾……”林清霜猛地戳周圍，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林清霜瘋了呢。

她此刻正像個小瘋子，好在她這樣有點用，叫著名字戳，一戳一個準，大妞不得不鬆開了林招娣。

林招娣感受到腳上的束縛沒了，立馬翻轉了身子，站了起來。

嗆了一分多鐘的水，將她嚇得不輕。

站起來後，使勁的捏著林清霜的手臂，猛烈咳嗽，眼淚嘩啦嘩啦的流。

剛剛她真實的感受到了，有隻冰涼的手，抓著她的腳，狠狠往一邊拽。

“霜兒……咳咳……霜……”林招娣想感謝林清霜，但是這一通掙紮，她此刻力氣仿佛都被這冷水給吸走了。

“彆說了，回溪邊，跟我走。”林清霜扶著林招娣，見她這可憐模樣，心中煩悶不已。

都是林細香惹出的事情，她記得大哥哥說過，怨鬼不容易形成，若不是將人逼急了，誰會含恨而死，死後也不安生的留在這天地之間，孤獨寂寞，不知哪天就這麼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