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納妾

林軒沉默，然後注意到了顧如歌腫起來的眼睛。

剛開始是因為他的緊張，還有昏暗的燈光，這才沒有看到。

而這看到了，林軒隻覺得心疼，這樣子，一看就是哭的，所以他聲音都帶了幾分怒火：“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林軒的怒火是顧如歌沒有想到的，但是不可否認，她的心中很溫暖。

所以她笑了：“沒事，隻是得知了一個消息罷了。”

“什麼消息？”林軒直覺問題就出現在這裡。

“消息就是，我宮寒，不易有孕。”

顧如歌說的很淡然，其實注意力在林軒身上。

不出她的預料，林軒很意外。

但是出乎她的預料的，林軒很快恢複了平靜：“不孕又如何。”

好一句不孕又如何！

顧如歌不知怎麼，忽然想笑，她又輕飄飄的丟出一句：“所以我今天和我婆婆說了，我會給江源納妾。”

納妾！

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林軒現在的表情，那就是——懵逼。

怎怎怎……怎麼會這樣？

居然自己提出來納妾，不管怎麼樣，顧如歌心中一定不好受吧！

那麼這樣說來，顧如歌為什麼雙眼通紅也就可以解釋了。

可是越是如此，林軒心中越是心疼。

他看著顧如歌，語氣溫柔，帶著安撫：“沒關係，就算沒有孩子，也不是你的錯。”

顧如歌本來就是在看林軒的表情變化，而林軒之前的表現都在她意料之中，隻是在最後，林軒的溫柔安撫，卻是讓他驚訝。

當然，更驚訝的是林軒說的話。

這樣的話在顧如歌看來，是很正常的，可是不要忽視，這是古代，女子地位低下的古代，在這裡，沒有孩子，一定是女人的錯，男人三妻四妾，就連今天她和李氏坦白，也隻是博得李氏的點點憐憫之心罷了。

而林軒，他說的話，顧如歌可以看出是真心的，也就是說林軒並不是因為對她有好感而假意這樣說，反而，他在最初的震驚之後，是真的不在乎。

不，或者說，顧如歌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以忽視這些東西。

其實顧如歌又哪裡不知道，這是怎樣的愛！

於是，沒有意外的，顧如歌感覺到了心臟急促的跳動，那種感覺讓她知道，原主也聽到了這些話。

甚至，原主為這些話而感動。

但是顧如歌並沒有因為這些話而放鬆，反而，有一個問題是她不能忽視，卻又想不通的。

所以她抬頭，直直的看著林軒，不錯過他的一絲絲表情。

“可是，林軒啊，你也知道，這個世界對女子總有著種種束縛，你說不是我色錯，我相信你確實是這樣覺得的，可是彆人並不會這樣覺得啊，這就是我的錯。就像休書中，隻需要一條無子，就能輕而易舉的把我給休了，你說是嗎？”

林軒的表情……該怎麼說呢，就像是忽然之間受到了打擊，發現世界總不會和他想象的一樣，就比如，他愛著顧如歌，愛到比自己的生命重要，於是他不在意顧如歌是不是真的無法生育。

但是忽然之間，他發現，原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珍惜顧如歌，更多的人是會忽視她，愛著自己甚過於愛她。

一瞬間，林軒眼中滿滿的都是心疼。

然而看到這心疼的顧如歌卻笑了，笑的殘酷而又諷刺：“你是在心疼我嗎？可是……”顧如歌收起笑容，小臉上遍布寒冰：“你又有什麼資格呢！”

一句話，就想一個炸彈一般，在林軒心中炸開，炸的他體無完膚。

而就算如此，顧如歌似乎還不想放過他，偏頭又笑的天真無邪：“所以，我現在受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累，甚至在我哭的時候，你都沒有資格來找我，來安慰我，不是嗎？”

顧如歌毫不留情的話語讓林軒麵色頹敗，甚至連連後退。

這樣頹廢的男人，說實話，顧如歌根本不能把他和朝臣口中，那流言中，那個冷漠無情的人聯係在一起。

可是就算是，她感覺心中出現了心疼的感覺，她知道是原主在心疼，可是她還是毫不留情：“林軒，我知道，你愛我，可是我看不起你，你就是一個懦夫！我成親，不，甚至定親之前，你就已經在高位了，然而你根本沒有過來提親，沒有想要娶我的意思，甚至都沒有出現在我的麵前，那麼，你現在出現了又怎麼樣，你想要我感激嗎？”

有人說，能傷害一個人的莫過於親近之人的行為。

而在林軒心中，最重要的恰恰是顧如歌，然而顧如歌此時卻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自己的厭惡！

一瞬間，林軒甚至感覺自己的世界沒有了光明。

而顧如歌的指責，也讓他明白了自己做錯了多少事情！

這種意識到自己錯誤的感覺，才是讓他最痛苦的。林軒有些迷茫的問道：“可是，明明你喜歡江源，那我不應該讓你去追逐你喜歡的人，看著你幸福就好嘛？”

說著，林軒似乎又有些自卑：“更何況，我又怎麼能配得上你呢？”

這樣的話從林軒口中說出來，讓顧如歌驚訝，然而仔細想想，她又釋然了。

每個先愛上的人都是卑微的，更何況看林軒這個樣子，顧如歌覺得林軒不僅僅是愛著她，反而像是……她是他的救贖。

這種感覺很奇怪，甚至顧如歌人都不能理解，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莫名其妙。

可是知道這個，不代表她能理解。

說白了，她就是看不上林軒這樣磨磨唧唧的樣子。

更何況……

顧如歌眼色深了深，看著林軒：“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你會過來找我，但是我想說，就算是你過來找我了，但是就衝著你這懦夫的樣子，我就看不起你！我顧如歌，哪怕是為了我的丈夫受了很多的苦，或者是最後，我和離了，我寧願永遠一個人，也！看！不！上！你！這！樣！的！懦！夫！”

顧如歌冷笑著，一點兒都不在意自己又在林軒心上插了幾刀。

但是事實上顧如歌說的也沒有錯，甚至她說的都是她所想的。

她一直認為，愛一個人，從來不是默默付出的事情，當然，你不能一直糾纏不休，不能就這樣的使出卑鄙手段，可是最基本的追求和說出自己的心意還是要的吧！

如果隻是因為莫名其妙的自卑，或者是什麼原因，就不去表白，不去追求自己的愛人，那麼，顧如歌隻能說這是一個傻逼，心中隻會有唾棄。

但是這樣又如何，還是改變不了林軒，就是這樣一個，顧如歌不喜歡的人。

其實林軒的這種表白，或者是付出，在原主看來，已經很好了。

至少，顧如歌可以感受到原主砰砰亂跳的心臟。

可是這對顧如歌來說，還不夠。

她憐惜原主，那麼，不說多調教林軒，至少，要讓林軒在她麵前自然一些，否則，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有什麼意義？就是林軒把原主供著嗎？

當然不行，這樣的話，原主還是不會有多幸福，隻是一世無憂罷了。

但是這不是顧如歌想要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顧如歌偏要下幾劑狠藥，要讓林軒的情感爆發出來，要讓林軒把兩人的地位擺到同一高度。

更要讓林軒，真的不在意原主嫁過人。

這裡麵的事情，不是林軒對顧如歌輕微的感激就能做到的。

所以，此時的顧如歌，要讓林軒直麵自己的內心。

所以，她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好，我也不知道，你對我的好，是會有多久。但是，如果你一直是這樣，那我也就明擺著說，如果你覺得我和江源在一起不快樂，不會幸福，那麼你就幫幫我。而等我和江源和離之後，我就會離開這裡，很有可能去江南，然後如果遇見喜歡我，而我也喜歡，不在意我嫁過人的人，我也就會在那裡安定下來，不再成親。如果沒有遇到喜歡的人，我會繼續走，走遍整個國家，美好的地方。”

顧如歌的表情很柔和，不複之前的尖銳和冷漠，語氣也是帶笑的，輕輕的，然而莫名的，林軒就是明白，顧如歌說的是真的，她是真的想要離開。

一時間，林軒隻覺得慌亂，腦海中就隻有顧如歌要離開這個消息。

而顧如歌看著他的麵色變化，很淡定。

因為就在剛才，最開始的時候顧如歌確實隻是想要刺激林軒，可是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沒有錯。

甚至原主說要一個孩子，也不一定要嫁人。

最開始選擇林軒做為目標，也是因為顧如歌想要在離開後給原主一個安穩的家，可是現在，她覺得，就算是一個人，好好給原主安排一下，就好了，也不是過不下去，而且原主也是有智慧的女子，她相信原主可以過得很好。

至於孩子，就在這一路上，如果看到基因好，而且合胃口的人，不如就在一起一段時間，等到有孩子了，再離開就是。

反正最多就是找一個江湖人士，反正這樣的人也很瀟灑。

這樣想著，顧如歌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而也就是這樣，顧如歌臉上越來越放鬆，而相對的，林軒臉上就越來越不好了。

這是什麼事情啊！

他是隻要默默的看著顧如歌，在一旁守護著她就好了，可是這也不代表著，他可以忍受見不到顧如歌。

一下子，他很慌亂。

然而此時的顧如歌，心思也不在林軒身上了。

她看著天色已經很晚了，自己的事情也有了著落，直接對著林軒揮揮手，打了一個哈欠：“林大人，夜深了，你可以回去了，我困了，要睡覺了。”

哪裡知道，聽到這話的林軒瞬間變了表情，他似乎有些猶豫，又有些害怕，而在最後，他看著已經坐在床上，隻等著他離開，然後脫衣睡覺的顧如歌，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直接道：“如歌，我喜歡你，我不在乎你現在嫁給了江源，我之前隻是想要守護你，但是如果你要和離，我想要娶你。”

這樣的話，倒是讓顧如歌意外，因為她看出來了，林軒就是那種，打死了都不會說出自己心意的人。

所以她挑眉，看著林軒：“林大人，你莫非腦子被門給擠了，我是一個棄婦，還可能不能生育，你說喜歡我？據我所知，多少位高權重的人想要把自己女兒嫁給你吧！而不說那些人，就說很多千金小姐也都愛慕你吧！雖然我不怎麼出去，可是某些事情還是知道的。”

而說出那樣的話之後，林軒仿佛拋下了心中的枷鎖，反而鎮定了下來，他看著顧如歌，眼中滿是真摯：“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不是嫁過人，也不會因為你嫁過人而少一分喜歡。我喜歡你，僅僅是因為你是顧如歌，隻是因為是你。可能你已經忘記了，你對我的幫助，可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在我心中，從來都是善良而美好的人，我沒有去提親，除了知道你和江源兩情相悅之外，也是因為我自己的自卑。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不應該因為自卑，就一步都不踏出去。”

說著，林軒看著顧如歌，忽然走上前，“所以，請你給我一個守護你的機會，我沒有信心，看到你第二次嫁人，我還能忍住，我也不想，讓你離開。如果你喜歡江南，我辭官和你一起，你想去更多地方，我也願意陪你去。我們沒有孩子，我也不介意，反正我就是一個孤兒，有你就好，如果你喜歡孩子，我們可以去收養一個。”

不得不說，顧如歌震撼了，這樣的話從一個古人口中說出來，是多麼的難得！

然而，也正是如此的震撼，更讓顧如歌覺得不可思議。

然後就是不信。

彆說顧如歌在這古代，在現代，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都沒有。

辭官，無子，嫁過人的女子，不是顧如歌要貶低自己，實在是，能做到這麼犧牲的男的太少了。

也許她很幸運，可以遇到，但是顧如歌並不想拿自己的後半生去賭，更何況，這是原主該準備的事情。

所以，顧如歌還是沒有答應或者不答應，她隻是抬頭，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是一個純白無暇的人，至於你說的善良，美好，我也當不上。”

看著林軒要反駁，顧如歌卻隻是搖頭，製止了他要說的話：“林軒，不要和我說，你是不是真心的，我已經錯了一次，並不想再錯第二次。正如我剛才說的，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但是這喜歡有多少的分量，相信你也不知道。不要現在和我保證，時間雖然不能證明所有，但是也可以證明很多東西，所以，我想說，你還是先回去，好好想想，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再來和我說。”

說道這裡，顧如歌忽然挑眉：“啊，差點忘了重要的事情，你之前不敢來我家提親，現在又說要去，希望你不是因為覺得我嫁過人，所以身價低了，所以才有勇氣來和我說這種話才好啊！”

說完，沒有等林軒再狡辯，顧如歌隻是一笑，送客：“林大人，你應該走了。”

林軒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深深的看了顧如歌人一眼，然後真的離開了。

而顧如歌，就哼著小調，脫了外衣睡覺。

一夜無眠。

第二天顧如歌照常去給李氏請安，當然，她好好化妝，掩蓋自己紅腫的眼睛，可是無論怎樣，還是能夠看到一絲絲的痕跡。

顧如歌也不覺得不好，甚至非常淡定的給李氏請安，然後離開。

回到房裡，就看見秋菊給她抱來一堆的畫卷：“小姐，畫卷全部在這裡了。”

秋菊放下了畫卷，卻還是有些為難的道：“小姐，你真的想好了嗎？真的要這樣？給姑爺納妾？”

顧如歌渾然不在意，反而笑的很淡定：“怎麼，這是我的責任不是嗎？你不是知道嗎，我可能不會有孕。”

“可是大夫也隻是說有可能啊，小姐您還有機會啊，”說著，秋菊臉上帶了一些恍然：“我就說小姐怎麼不著急呢，原來你早就打著這樣的主意。”

看著秋菊難過的小臉，顧如歌真是又是好笑又是感動，然而到了這時候，她偏偏來了一點惡趣味，看著秋菊，逗她：“怎麼了，這樣不好嗎？就算我不能懷孕，可是納妾，妾生了孩子，我是有權力抱過來養的，這樣不是很好嗎？更何況，生孩子就是從鬼門關走一趟，不用生還更好呢！”

顧如歌是真的不在意，她也是真的不喜歡江源，奈何這樣的行為和說法在秋菊看來就是掩飾，她還是很愛江源的，隻是她願意付出。

話說道這裡，秋菊還要誤會，顧如歌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不過誤會就誤會吧，解釋不清楚的事情時間會證明的。

也是帶著這樣的想法，顧如歌就隨秋菊自己想去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給江源納妾。

這人選很重要，要官不大的嫡女，或者是官大的人的庶女，反正就是要配得上江源，但是身份又不能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