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笑笑跟見則08

笑笑從夢裡一下子驚醒了。

看了一下旁邊的鬨鐘，半夜兩點。明明夜風很涼，額頭上卻布了一層汗，眼睛也濕潤潤的。

她起身，拉好睡衣的係帶，打著手電筒到廚房喝了一大杯水，這才覺得身體沒有那麼乾渴。

季見則在在“笑笑”二字即將出口的瞬間醒了過來。

他猛地坐起來，等意識到這不是那個山洞，也不是那關押他的屋子，笑笑不見了，說不定以後再也回不來了，絕望漸漸溢滿了心室，一下子放任自己摔回了床鋪上。

他伸手遮著眼睛，喃喃道：“我一定是魔怔了。”

不是魔怔了是什麼？

高三的下半學期本就緊張，笑笑更是緊趕慢趕，幸虧她肯努力，也幸虧老師們體諒她，願意給她一些額外的指導，隻是笑笑媽媽比起閨女的成績跟前程，還是最擔心她的身體，怕她吃不消高考複習的辛苦，也怕她再昏睡不醒。

端午節學校放假，笑笑從前的好朋友晶晶過來找她，見她辛苦，就勸她道：“再複讀一年也比你現在這樣要考的好啊。”

笑笑搖了搖頭：“我想念個技校，學個一技之長就行。”

晶晶：“那也太可惜了。咱們初中的班主任你還記得嗎，她說你的成績要是保持初中的水平，最好的那幾所高校肯定也能上的。”

笑笑臉上露出笑容：“我怎麼不記得，我是睡了很久，又不是失憶。”她說完這句話，突然住了嘴，仿佛有哪裡不對勁，但她又說不上來，眉頭輕皺了一下，到底又重新散開了。

她跟晶晶說了幾句話，眼神不自覺的就瞥向課本，晶晶怎麼不懂她的意思，便站起來道：“那我先走了，咱們等高考結束再一起玩。”

笑笑還有些不好意思，也跟著站起來拉她的手：“我落下的功課太多，心裡總是惦記。”

晶晶看她單薄的像被風一刮就能跑的身體，心裡湧上一陣心酸，卻實在無法多說什麼，輕輕的捏了捏好朋友的手走了。

過了端午節，老師發了申報誌願的單頁，笑笑算著自己幾次的模擬成績，沒敢往大了報，就報了他們縣城裡頭的一所技校，想著離家近，將來畢業可以在附近找一找工作，正好陪著父母。老師跟她也談過未來，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想到她家庭的重擔，還是沉默了。

誰知變故來的突然，兩周後的某一日她被班主任急匆匆的叫到了辦公室。

“你的高考誌願被人改了。”班主任抖著唇道，她手裡拿著是打印出來的全班的誌願表，上頭清楚的寫著笑笑的三個誌願是華大華大華大，不接受其他調劑。

這幾乎就是個“作死”的誌願。

笑笑一下子懵了，華大不是不好，是最好，她要是沒有睡過三年，說不定真的如晶晶所說的，會做一做華大的夢，但現在她根本連想都沒有想過。

“老師，是誰，這是惡作劇，我……，還能改嗎？”她問完這句話眼中充滿了淚水，填報誌願的時候老師就說了，一旦申報成功就不能更改……

班主任的胸口也在不停的起伏，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突然咬牙道：“現在不是追究這個時候，你這次好好考，就當多一回參加高考的機會，明年的學費我替你出了。”直接點出明年的學費，可見她也是不相信笑笑能考上的華大。

笑笑的心跟著沉了沉，她對技校還沒有死心，“如果誌願都沒有達到，那麼落榜後還能重新申報一次嗎？”

班主任搖了搖頭：“今年剛改了規矩，恐怕不行。”

事已至此，再追究誰的責任也無法改變結果，笑笑的心裡充滿了絕望，渾渾噩噩的走到教室，渾渾噩噩的跟著讀書，回到家還要強顏歡笑，不敢露出端倪讓父母擔心。

這種抑鬱的情緒無處紓解，漸漸累積終於將她壓垮了，她放學後跑到小河邊放聲大哭。

沒有人安慰，也不必人安慰，等哭完了心中的眼淚，她從河邊站起來，沿著小河走到橋上，回到家。

從這一天開始，笑笑房間裡頭的燈常常亮到清晨。有時候她根本沒有上 床去睡，就坐著題目趴在寫字台上睡了過去。

班主任看著她進步明顯的周考成績，心裡默默祈禱讓高考來的更慢一些。

洗禮是基督教的一個很重要的儀式，表示洗淨原有的罪惡，接受耶穌基督為救主，來更新自己的生命。笑笑也在經受一場場洗禮，知識的高速碰撞，讓她極少的有時間考慮其他，她甚至連那個惡作劇的人都不恨了，沒有時間來恨。

班主任會問她：“累不累？”

她笑著道：“學習新知識使我快樂。”

高爾基說：“我撲在書上，就像饑餓的人撲在麵包上。”笑笑就是如此。

古代有個人嫌禾苗長得慢，費心勞力的將禾苗拔高了，結果大多數禾苗都死了。可有一株禾苗不想死，她知道自己被人動了根基，但她還有濃濃的求生欲，她拚命的往下紮根，儘可能的吸收水分跟營養來促使自己強大些，再強大些，強大到不受侵害就好了。

“你弱的時候，壞人最多。強大起來，不能說一點委屈不受，但許多人就欺負不到你了。”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在心裡對那個軟弱的自己說。

說完這句，又補了一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心，增益其所不能……”

安慰自己的同時還能複習一下功課，嗯，雙贏。

她這樣努力，很有回報，當然，也得多虧了少年人的精力旺盛。

等到最後一次模擬考試的時候，她班主任將她叫了過去，“這次成績我不在班上公布了，來，咱們分析分析你的成績，看看哪裡還能提高些。”

班主任雖然隻是教語文，但其他門科統籌起來還不算太弱的，尤其是分析能力那是強過笑笑多少倍，她偶爾的指點，對笑笑來說，便是茅塞頓開。

“你看看你這裡，用了五個公式，其實是走了彎路，雖然算對了答案，可計算過程也花費了相當多的時間，你再看看咱們這裡標準答案使用的這個公式，是不是一步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