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油畫作品

冒牌貨回到家裡，帶眼鏡的醫生來給他上繪圖的課（這是為了正確畫出人體結構而學習的），他無意中見到那張素描，覺得有趣，便叫沃特斯把這素描用油畫的方式畫出來。

在帶眼鏡的醫生的指導下，五日後“好奇的螳螂”成了冒牌貨第一件被公開的油畫作品。凡見到此畫的人，不論大人小童都會停下來凝視畫中那隻好奇的螳螂。

維拉妮卡夫人對於兒子擁有繪畫的天份感到意外又喜悅。 希貝兒失去與音樂家的合奏機會，卻獲得另一場表演的機會。她感到十分高興，而且，這一次是在皇室的音樂廳裡舉行，大有機會重返上流社會。

若能打開為貴族商賈演奏的大門，將來就能賺取更多的錢，不怕獅子頭追債。

其次，冒牌貨每日傍晚從帝國醫學院回家的途中，都會特意繞道來找她，每次都會給她一些錢。

雖然不足以買下大宅，但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春季，天天下著惱人的毛毛細雨，但她彈奏的樂曲輕快悅耳，令人心情愉快。酒館裡的客人聽得高興，讚美和打賞也多；連租客都期待聽她每晚的練習。

日子飛快地過去。

進皇宮的早上，依然下著看毛毛細雨。

陰沉的天氣，並沒影響希貝兒的好心情。穿著上次去羅曼騎士學院的音樂廳表演時穿過的禮服，老媽媽幫她把長發盤起，打扮得有如一位名門淑女。

希貝兒記得第一次，也是上一次進皇宮表演，是五歲的事。

那時候，她跟隨身為著名音樂家的母親一起在國王和皇後，及一眾貴族大臣的麵前表演，獲得大家的讚賞。

今天，她再有機會在皇後麵前表演，心情雀躍極了。

中午過後，一輛馬車來接她進皇宮，老媽媽預祝她表演成功，目送她離開。

沃特斯完成早上的醫學課程，與另一位名叫亞曆克斯的同學一起被校長叫去商討他倆完成基學習後的專修科。

由於他倆都是以優異成績考入帝國醫學院，學習成績同樣出眾，而且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最深奧艱難的腦科，因此校長與他們商談，以確定他倆的決心。

如此一談，令沃特斯和亞曆克斯出席皇室音樂會的時間遲了。

亞曆克斯一向沉默少言，無論任何時候見到他都是書不離手，在學院裡他倆幾乎沒交談過，但今天他一反常態，主動要求沃特斯載他一程。

兩人坐在車廂裡，仆人馬上打開埃米莉的記事本，找尋亞曆克斯的資料。

“不必查看我的背景資料，我不是來測試你扮得有多似，我是來問你為什麼要選腦科？”亞曆克斯嚴肅的問。

“我剛才己經在校長的麵前說過，我想研究人腦如何影響一個人的行為……”

“不是為了打敗我嗎？”

“怎會呢？學習是為了追求知識，增長智慧，並不是用於對決。”

“馬裡恩是不會跟我來這一套。”亞曆克斯盯著沃特斯的目光，沒一點友善。

沃特斯心裡一沉，不知要如何反應才對。

“為什麼要選擇腦科？”

因為他想知道為何維拉妮卡夫人死了一個兒子就發瘋，自己受了那麼多苦，也見過在泊來塔裡受酷刑的老大，為何還沒發瘋？他好想知道原因。

“維拉妮卡夫人令我選擇了腦科。”

亞曆克斯“哼”了一聲，說：“剛才校長己經講過，現時醫學界對大腦的結構和運作所知幾乎是零，也許窮一生的時間和精力都搞不明白，也就是說鑽研腦科，可能會浪費一輩子的時間。以你的能力，選擇其他科目絕對可以成為名醫，將來可以賺很多錢，擁有不錯的社會地位。沒必要彆浪費時間做無意義的事。”

“沒所謂，反正己選擇了。”

亞曆克斯直望他，然後說：“你跟馬裡恩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

之後再沒說什麼，沃特斯總算有一點時間可以閉目休息。

亞曆克斯望向窗外，心裡想起與沃特斯一起做剖解屍體的實習時，看見他脫下手套，露出十隻手指之間的傷痕。

當時導師也被那傷痕嚇了一跳，問他遇上什麼事？

沃特斯淡然回答，那些傷痕是為了令手指張得更開，方便彈琴而割開的。

亞曆克斯感到十分驚訝，但不認同他的行為，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的是，沃特斯為了討好維拉妮卡夫人，會不惜一切代價，這份超人的意誌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沃特斯的馬車去到希貝兒的大宅接她時，老媽媽瞪大眼睛，驚惶的說：“剛才不是你派人來接走小姐嗎？”

沃特斯和仆人都不知情，他們打算回家問埃米莉是否另派馬車接載希貝兒去皇宮，老媽媽心感不祥，想跟著上馬車，但沃特斯和仆人安撫她說一定會找到希貝兒。

亞曆克斯聽到他們的對話，皺眉問他們去皇宮做什麼？

沃特斯便說今天是皇後點名要希貝兒和他在皇宮表演，但不知是誰接走了她？

“到底是誰要破壞皇後的音樂會？”仆人不禁問道。

亞曆克斯心中想到一個人──愛爾莎。

亞曆克斯要求馬車直接去皇宮。

“你知道她的下落？”

“我隻是猜。”

他對於不是百分百肯定的事，從來不肯講。

馬車去到皇宮大門，亞曆克斯馬上問守衛愛爾莎來了沒有，對方回應未到。

又問太子妃到達沒有，守衛回應己經到達。他立即求見太子妃。

沃特斯也想跟去見太子妃，他擔心希貝兒若有不測，那麼能幫他找高材生的人就沒有了。

亞曆克斯並不認識太子妃，不過太子妃聽過沃特斯這個冒牌貨的名字，所以在化妝間接見他們。

太子妃己換好華麗的禮服，帶上名貴的頭飾和項鏈，淡妝也化好了，正在鏡前檢視今天的打扮。

亞曆克斯一見太子妃，急不及待開口便說希貝兒失蹤，並懷疑被愛爾莎擄走了。

“今日的音樂會，是皇後親自點名希貝兒和馬裡恩一起表演，誰敢亂來？”太子妃不相信。

“殿下應該知道，愛爾莎恨希貝兒入骨，為了報複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這一點，太子妃當然知道。

她知道那對同日出生，自小親如姐妹的好朋友的點滴往事，所以才會緃容愛爾莎的任性，任由她為難希貝兒，但她不認為愛爾莎會做出過份的事。因此，敷衍亞曆克斯說等下見到愛爾莎會訓誡她，然後問沃特斯在皇後麵前表演鋼琴，心情如何？

“殿下，”亞曆克斯插口：“請勿低估愛爾莎和雷思麗之間的感情，她為了雷思麗什麼都做得出來。”

太子妃見亞曆克斯如此堅持，便派人請愛爾莎來見。

在等待期間，太子妃早就聽聞假扮維拉妮卡元帥的兒子的人，是個多才多藝的醫學天才。

因此，她出了幾道迷語考他，他都答對。

接著要他背誦古代詩人的詩篇，他一字不差地朗誦詩文，音調高低快慢令近萬字的詩文如故事一樣演說出來。

太子妃和女仆們聽得入迷，然而亞曆克斯心裡焦急。

不久，愛爾莎被請進太子妃的化妝間。

亞曆克斯一見愛爾莎，即上前問她把希貝兒收藏在那裡？

“我不知。”

“今天是皇後的音樂會，不同一般的音樂會，不可以亂來，否則激怒皇後陛下，你一定會受罰！”亞曆克斯說。

“她要失場，關我什麼事？要罰也是罰她。”

“你以為皇後身邊的仆人不會去查問？”

“就算她說出來又如何？皇後陛下就會相信她？”

“一旦被查出你欺騙皇後陛下，你以為太子妃殿下還能保你嗎？”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那個女人有機會翻身，我要她永遠永遠後悔她所做過的事！”

太子妃說：“愛爾莎，你不能太過份，觸怒了皇後，受罰的是你。”

“我不管！今天，她沒可能出席音樂會，不可以再出風頭！”

愛爾莎麵孔繃得緊緊，一副視死如歸的決心。

亞曆克斯問：“我知道你為了雷思麗，什麼都敢做。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毀了皇後的雅興，一旦怪罪下來，把你趕出萊德城，最開心的人是誰？是她。但是，你走了之後，雷思麗怎麼好呢？沒有人再會去探望她，跟她聊天。她將會孤獨老死。你希望如此嗎？”

愛爾莎沒想過。

“告訴我們，希貝兒在那裡？”

“……”

“還是，你希望永遠被趕出萊德城？”

愛爾莎當然不希望如此。

亞曆克斯問愛爾莎：“告訴我，你把她收藏在那裡？”

“我叫人送她去小桃園。”

“小桃園在那裡？”沃特斯問。

小桃園是愛爾莎在萊德城外的一間彆院，太子妃命人帶去找希貝兒。

但他們在皇宮大門口見到希貝兒。 希貝兒登上馬車不久，就發覺走的路不對，她在車廂裡問同行的兩名女仆，但對方騙她說走的是折徑。

希貝兒裝傻相信她們的說話，主動與她們聊天，說說笑笑放鬆她們的警戒心。

女仆見她上當受騙，沒強行用繩索綁起她，給了她逃脫的機會。

去到較少人出入的萊德城西閘城門時，女仆們原本要拿出利刀指嚇她，叫不準她出聲，不過見希貝兒看見短身的尖刀，假意說：“真好，我發現袖口有線頭，正苦惱怎麼弄掉它。可以幫我割掉嗎？”

女仆不疑有炸，靠近希貝兒，幫她割掉袖口的線頭。

她接著說，另裙子的蕾絲也有線頭，請她幫忙割掉。女仆在搖晃的車裡找不到，不久，馬車等下來等前方的貨車檢查出城證件。希貝兒趁此機會，一腳踢向找線頭的女仆，在另一名女仆知道發生什麼事之前，推開車門跳下去，拚命跑向西閘的守衛，大呼“救命”。

女仆事敗被守衛捉住。

春季的微雨沒法熄滅希貝兒心中的怒火。

她一身濕漉漉，拖著沾滿泥濘的裙擺，走進皇宮的音樂廳，引起全場的驚訝和鄙視。她不疏理一下自己，逕自走上台彈奏鋼琴；彈出的每一個音符充斥著強烈的憤怒，在音樂廳的每一個人都被攝住，直到皇後和太子妃等人一齊進場，她才停下來。

她見不到可恨的愛爾莎，但皇後、太子妃及一群貴婦都看見希貝兒的淩亂模樣，皇後的女侍問她為何衣衫不整，在皇後及眾人麵前做出如此失禮的行為？

她握緊權頭，壓下怒火，扮成楚楚可憐的模樣，硬咽的回答：“因為有人不想我出席今天的音樂會，她用卑劣的手法，企圖把我騙出城外。幸得西閘城門的守衛幫忙，才能逃脫，趕及出席今晚的音樂會。但我沒有另一件能登大雅之堂的禮服可替換，請皇後陛下，大子妃殿下，各位來賓恕罪。”

“作惡者是誰？”

“我，我沒見到那人。我隻知道她們要送我去一個叫做“小桃園”的地方。”

皇後不悅地說：“一定要嚴懲想破壞音樂會的人！”

全場竊竊私語。

不少人己猜出那人是誰，皇後身邊的女侍在皇後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皇後隨即說表演延遲一個小時，接著招太子妃進偏廳問話。

在等候的一個小時內，維拉妮卡夫人和翠絲特夫人等人幫希貝兒找來新的禮服，打扮成高貴的淑女。期間，大家都議論紛紛，猜皇後一定會嚴懲愛爾莎，太子妃也無法保她。

一個小時之後，皇後和太子妃都沒缺席音樂會，不過音樂會再次上演她與馬裡恩的鋼琴比賽，並大獲好評。

希貝兒滿心歡喜地回到大宅。

她期望皇後會把愛爾莎趕出首都萊德城，那麼她的好日子就會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