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情告白

那天王悠然的主動離去，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是她打算甩手不乾了，況且連銘辰之前也明確的要求她離開，現在她恐怕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在家躺了兩天，她幾乎滴水未進。

等到第三天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她才打電話隨便叫了份外賣。

東西很快就送到了，但當她勉強打起精神揭開塑料碗蓋的時候，撲麵而來的油膩味讓她立即捂住了嘴。

惡心。

她麵色本來就不好，這一下更是白得嚇人。

她以為隻是自己太久沒吃東西的緣故，想強忍著那份不適吃一點，但才勉強吃了兩口，一股更強烈的惡心感便直衝而來，讓她忍不住放下碗捂著嘴巴往廁所跑去。

乾嘔了半天，那種感覺才好了些。

王悠然扶著馬桶，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她知道那晚意外和連銘辰發生關係實際上是因為自己被下了藥，恐怕在當時的情況下他也沒想到要去做什麼安全措施了。而現在已經離那件事過去了將近一個半月，如果真的有了什麼，恐怕……

這幾天因為心煩意亂她根本就沒想到這麼多，何況她的例假一向不太準時，她根本就沒往那方麵想，不過依現在她的反應，隻怕真的靠不住了。

王悠然的心裡瞬間湧上一種複雜的情緒。

她與連銘辰是彼此的初戀，當時兩人都非常珍惜這份感情。他們從初二就在一起，然後考入同一所高中，卻在高三下學期因為那件事而分手。曾經的他們一直都堅信沒有任何事情會將他們分開，當時的他們很單純，很天真，卻不想愛情原來是經不起考驗的。高三時他們初嘗禁果，在那時的他們心裡，他們將會是彼此永遠的唯一，所以那份在同齡人看來隻是放縱與紓解熱血的行為其實已經是他們一種對愛的誓言。他們一邊小心翼翼的愛著對方，一邊在危險與快樂中遊蕩。那時他們雖擔心這種行為也許會造成某種難以輕易承受的後果，但同時卻已經開始期待他們的未來，期待將來他們的家庭是一種什麼樣子。

而在三年後的現在，在他們已經分開了三年之後，她卻有可能懷了他的孩子。

她真不知該對此報以何種表情。

在附近的藥店買了驗孕棒，她懷著激動又不安的心情按照說明進行測試，直到上麵漸漸出現兩條紅色的線，她才終於確定自己中獎了。

懷孕了，然後呢？

她知道，如果她將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連銘辰，她將有很大的可能重回他身邊，但是，利用孩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真的好麼？

還是，將這個孩子流掉？

但她又覺得舍不得。

她認識了他多久就愛了他多久，從很多年前起，她的夢想就是永遠與他在一起，直到現在，這個夢想依舊沒有變。而她也一直在努力，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努力向他靠近，努力讓他愛自己。而現在，在她瀕臨絕望的時候，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她卻突然懷了他的孩子，她不知道這預示著什麼，難道，老天是在告訴她不要放棄嗎？還是說，他將是她永遠的羈絆？

思索再三，她決定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

打電話給連銘辰，從語氣上不難聽出他的意外，卻還是痛快的答應了她的邀約。

見麵的地點在一家很小的茶餐廳，時間是晚上九點。

不得不說王悠然真的已經為他卑微得不能再卑微了，她甚至想好了要等他將趙鳳兒先送回去再來見她，其實即使她說六點與他見麵，他隻怕也是不會拒絕她的，但她沒有。

這個時候茶餐廳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畢竟早已過了喝茶的點，而一般有閒情去喝茶喝咖啡的人也不會來這麼小的地方，所以，當連銘辰頂著微微的寒露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自己靜坐於窗邊的女人。

“抱歉，我來晚了。”話雖是這麼說，但語氣卻是淡淡的聽不出一點歉意。

“沒關係。”王悠然轉過頭看著他，聲音同樣沒有起伏。

“找我有什麼事嗎？”連銘辰問了一句，隨手將外套脫下來放到旁邊，然後對走過來的服務生說道，“一杯咖啡，謝謝。”

王悠然抿抿唇，看到服務生點頭離開，才淡淡的說：“晚上還是少喝咖啡為好。”

連銘辰詫異的挑挑眉，他並不是意外她說這樣的話，而是對她的態度感到奇怪。她今天的樣子給他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他更覺得她現在像是一個明明已經到了絕路卻還要孤注一擲的人。

她要乾什麼？他的心裡泛起一絲奇怪的感覺。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她衝他笑笑，很平淡的樣子：“沒什麼，隻是聊聊天而已。”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可以嗎？”

他能說不嗎？連銘辰依舊還是覺得她很奇怪，卻偏偏找不出自己會有這種感覺的理由。

“哦？聊什麼？”連銘辰看著她，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

王悠然低頭喝了一口茶，翹起嘴角笑了笑，淡淡的說：“我累了，辰。”她抬起頭，定定的看著他，眼神亮得嚇人。

他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她的雙手放在腿上，腰板挺得直直的，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說：“我知道你怪我當初放了手，我也不想為此辯解什麼，但是有些莫須有的事情我還是想說清楚，當初我說我拿了你爸給的一千萬，其實是騙你的。”她看著因她的話而震驚不已的連銘辰，繼續說道，“不管你信不信，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拿你們家的一分錢。”

她轉過頭不再看他，聲音變得有些低沉：“當初是我離開了你，我知道自己該為此付出代價，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加倍努力向你靠近，以求有一天能再次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邊。可是，也許是我真的太高估自己了吧，或者又是我對你的感情太篤定，以為隻要我不變你就也不會變，嗬嗬，我也真是太傻了……但現在，我累了，真的不是我堅持不下去，而是我現在才看清，原來你已經不是我以為的那個樣子了，我曾一直以為，你與我一樣，都認為我們會是彼此的唯一，也會為了這份堅持而努力。但原來隻是我多想了，你早已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你的生命裡，早就沒了我的位置……”

連銘辰的眼神晦暗莫名，他從她說的第一句話就聽出了她是什麼意思，他承認在那瞬間他真的有種狠狠打斷她的話然後大聲否認的衝動，但最終，他還是生生的將所有情緒都忍了下去，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不管從前的真相是什麼，不管他是否真的誤會了她，一切早都過去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很久，久到，他們已再無可能了。

但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痛，痛得他連呼吸都沒有力氣了。

服務生端來了咖啡，他輕輕的對其點點頭，嘴唇卻失了血色。

王悠然低下頭，聲音沉得似乎溶進了黑暗裡：“曾經的我，很傻，也許現在我依舊還是如此，但直到今天，我才終於下定決心，我該麵對現實了。雖然從前直到現在我的夢想都是能夠與你共度一生，能夠與你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能夠有一個可愛的孩子……但是……嗬嗬……”她揚起的嘴角在他的眼中看起來分外刺眼。

“辰。”她抬起頭看他，眼中帶著絲真實的歉意，“抱歉，我還是習慣這麼叫你，你不會介意吧！但沒關係，我想，即使你介意，也隻要再忍受這一次就好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真的隻是最後一次。”她的眼睛因為情緒而泛起紅色，卻還是生生將那份情緒憋在了心裡。

她揚起下巴，臉上帶著憧憬：“我愛你，愛你的一切，所以，不管今後你的人生中是否有我，我都會深深的記著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她的眼神帶著懇切。

連銘辰的心緒早就翻起了驚天的波濤，此刻聽到她這麼說，也是費了好大的精力才能讓自己看起來依舊是麵色沉靜的點點頭。

她笑了起來，彎起的眼睛帶著幸福的弧度：“我肯定是已經沒有可能與你再在一起的，更遑論生下你的孩子了……所以，你能不能，在以後有了孩子的時候告訴我，我想看看，這麼優秀的你，生下的孩子又是多麼的優秀！”她的話語裡帶著深深的渴望，那是一種近乎蒼涼的渴望。

連銘辰握緊的手泛出青白色。他狠狠的抿著唇，幾乎要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也許這一次之後，他們將連見麵的可能都沒有了。

但是，要答應她嗎？不，他不願意，他甚至都無法想象自己與彆人生出的孩子會是一副什麼樣子。雖然現在他的確和趙鳳兒訂了婚，但倘若將來他的孩子不是她王悠然所生，那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

一瞬間，他幾乎想咆哮著對她說：不，我不答應你，除了你，我不要彆的女人給我生孩子！

但想到他的公司，想到他答應趙鳳兒的話，他的思緒又冷了下來。

他真是一個懦弱的男人，但他真的賭不起。

難道，真的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