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城隍廟我當家
倆人在押款車附近一頓找,等同伴下來了也幫忙檢查,甚至連下水井都翻遍了,可惜,一根毛都沒有,權當是倆人一起眼花,不過還好,車內的四百多萬現金沒出事就行。
城隍廟內,早晨三點鐘就有人溜達,環衛工老王昨夜喝多了點,早晨起來發現休息室地上鋪的都是紙片子,自己的鞋墊也在門口邊,心說昨晚刮妖風了不成,撿起來塞進鞋裡,這才發現趙剛不見了。
他肚子疼,心想估計是趙剛也吃了不乾淨的毛血旺在廁所吧,披上衣服咬著一根哈德門走向廁所,經過大殿門口,見這麼早就有人跪在神像城隍老爺前麵,心裡呸了一聲,心說跪著有個屁用,人還得有手腕,你學著我點啊,跟領導喝幾回酒,就混上了,現在夜半不用上隻是睡覺就行,白班也抓著掃帚糊弄兩下,彆人說……彆人說好使麼,領導給開錢就行。
他得意的咬著煙進了公廁,留下黑漆漆的大殿內跪著的唐龍,跪著跪著,猛地,唐龍身體一抖醒過來。
他吃驚左右看看,再抬頭看看俯瞰自己的城隍老爺神像,當即咣咣磕頭:“城隍爺救命啊,鬼呀,我見了鬼。”
他算是找到了門路,除了閻王老爺和鐘馗大爺,也就是城隍爺專門管著這些冤鬼惡鬼,不過,這次好像例外。
唐龍本人家住東北,祖上也都是南蠻過來的,太奶奶在他小時候經常擺弄一些掃天的勾當,就是在連雨天將用了十幾年的掃帚朝上掛在旗杆上,彆說,包括他家在內半個村都不落雨,那時候他幼小的心靈就受了創傷,也偷偷學過一下,就是那奇門遁甲的蘭花指。
在大殿裡對著城隍爺神像一頓磕頭,唐龍咬的腮幫子都青了,心說自己咬著還有感覺,不會是已經死了,但沒死的話,為何這麼見鬼?
“咳咳。”
“誰?”
聽到咳嗽聲,他猛的翻身,吃驚下坐在蒲團上盯住身邊一人,一身夾克灰色的布鞋,看著年紀不大略小自己。
“誰?你誰?”
劉飛撓撓下巴,笑道:“你願意跟我混,今後我就是你老板,你不願意,就更不用問我是誰了,想想,想清楚就說一下,天快亮了,關卡收費站那邊也都該上班了,你要是打算走,我就像剛才那樣送你出市區,考慮一下。”
“剛才?”唐龍心裡咯噔一下,剛才自己被小雞仔一樣拎著來到這,那種力量根本就不是人能有的,加上前頭的鬼打牆……
他咣當跪下,極其嚴肅的喊道:“我願意,給我一條命,我跟你了。”
“噓,小點聲,我名義上已經被這裡管事的給除名了,被聽見,咱倆肯定被趕出去。”
唐龍怒,“誰敢動你,我捅了他。”
劉飛耷拉頭,胖子壞老段腐朽,這個是個虎頭,他捉摸一下,這才重新笑:“這樣,我知道你會兩下子,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保你人身安全吃喝不儘,但儘量不要回家給你家人惹麻煩,你想女兒,我放你回去,明後天再叫你過來。”
劉飛說著,走到唐龍身前抬起胳膊,趁著他還在琢磨自己的話,伸手輕輕一推,唐龍猛不丁掙紮著醒來,聽到床板嘎吱一響迅速坐起,嗅嗅鼻子再看看小屋裡的一切,眼淚嘩嘩流淌下來,無法忍住。
身處在小屋裡,他趟在女兒的木板床上,身邊騎著被子睡的正是十一歲的女兒朵朵,這還是還是這麼喜歡騎著被子睡,除非半夜凍怕了,才起來抓了蓋在身上,可是用不了多久還是會騎著。
黎明的曙光下,窗簾映射進來的光照耀在女兒臉上,那種家的溫馨讓唐龍好陶醉,就這樣,他下了地輕輕躺在地上,挨著女兒的床就這麼緩緩閉上眼睛,但是唐龍沒睡,他隻是要仔仔細細感受一下家的溫馨,前路未知,擁有奇怪力量的人在等著他去效力,也許一去就再也不複返,也許和女兒分離,再次歸來女兒已經出嫁有了自己的家,那一刻會讓人心酸,珍惜眼前這一刹,才是最明智的。
A市城西大廟中,早上四點環衛工已經開始工作,將大院內遊客和香客扔下的垃圾清理乾淨,垃圾箱裡麵腐臭的瓜果蔬菜都運走,保證大廟內的莊嚴和肅穆。
大門外,早起的攤床也開始陸續擺滿,一些不喜歡貪睡的外地人在周圍民房改建的旅館裡醒來,早早的過來買了紙香,爭取第一波進去給城隍老爺送禮,都說晨起一炷香……咳咳,那個與這裡不搭邊。
香客早,一波幾十人不分男女老少,來到城隍大殿前老遠一看,都疑惑起來,不是仗著人多,肯定有人認為自己見鬼了,但儘管如此,感覺還是心臟突突的跳。
“嚇我一跳,你們快看城隍爺怎麼變姿勢了。”
一個沒看到的近視眼回應:“換姿勢不正常?我昨晚住的哪家賓館和隔壁就隔著一塊板,估計那邊是個雞,這昨晚叫喚的,換姿勢不正常?”
“哎呀媽,嚇死我了,還進去不?”
“不可能見鬼了,肯定是昨晚這邊施工,給城隍老爺神像改動了,一定是。”
“有可能,神像明明是端坐的,現在怎麼伸著一隻手,怪嚇人的。”
“要不,咱們就彆進去了。”
某男手握紙香,一拍大腿興奮非常:“顯靈了,顯靈了,你們彆跟我搶,死活我都要進去燒香。”
他不顧媳婦和彆人,近乎瘋狂的笑著朝裡麵跑去,身後,有人忽然反應過來,立刻跟上還一邊叫著:“快呀,沒看見收門票的,抓緊。”
人群呼啦湧入,讓遠處鍛煉跑步的外來香客也看到了這一幕,好奇下都跟著湧入……
城隍廟的大院子足有四千平方,清晨人滿為患,手機響寵物叫,好不熱鬨,周圍民家百姓也都在大門口收費處外麵擠著往裡看。
趙剛已經來了,是賴在老宋的車上來的,老遠見到城隍爺姿勢變了,當即一把抓了方向盤就要和老宋哭訴,現在他有了證據不信老宋不信,倆人的車差點撞進垃圾箱裡,還好老宋一巴掌扇開趙剛的臉,這才免了給保險公司打電話。
車頭撞上一些西瓜瓤,老宋驚出一身冷汗,對副駕駛趙剛大怒:“你有病啊。”
“你有藥啊,不是不是,宋哥你聽我說,我看見這大門就心裡突突,昨晚我見鬼了。”
這家夥不像是開玩笑,早晨也沒喝酒,老宋皺眉:“什麼玩意?”
“我昨晚見鬼了,你先把車停好,我跟你細說。”
老宋重新啟動,倒車後開了窗子對環衛工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後這才找個位置停好車,倆人沒下車,一邊曬太陽一邊細聊。
感覺陽光曬在身上真特麼好,有了安全感,趙剛這才眼淚汪汪說:“昨晚我見鬼了,你看看我後腰。”
他撅起屁股露出後腰上的青黑色手印,看的老宋也是嚇一跳,往後挪挪趕緊擺手:“彆讓我看……鬼掐青啊,你沒乾啥好事,惹了那玩意吧。”
“不是,真不是,我昨晚和老王就在休息室睡覺……哎呀完了,老王肯定出事了。”
趙剛這才想起來老王,心說我都給弄成這樣,估計這家夥死透了,他使勁拍大腿,開了車門就要下車,見老宋在車裡透過玻璃傻愣愣的看著自己,有些打怵重新坐回來。
“咋辦啊?”
“你精神是不是不正常,跟我細說說,我先打電話給老王。”
一個電話過去,老王叼著煙吊兒郎當來到,看他一副剛睡醒的樣,被弄的沒心情的老宋當即就指著罵:“你特麼不想乾了是不是,煙給我吐了,你看看你什麼熊色,就一個環衛工收拾垃圾的,你當你是鎮長啊,趙剛,給我開了他。”
老王趕忙吐了煙頭,心說大領導心情不好,他趕緊賠笑,“領導領導,宋哥,這是跟誰呀,我錯了我錯了,我一定改。”
他說著給自己扇了一巴掌,裝模作樣點頭哈腰,老宋看他就上火,不過既然沒事,就要好好和趙剛說一下了。
打發老宋離遠點,趙剛這才重新哭:“真的,昨晚我和老王喝了點,十點多才睡,也不知道幾點,忽然被人拎起來了,你都不知道那感覺,掐的我估計都翻白眼了,然後從天花板上給我扔地上,我特麼現在都在懷疑老王,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我那麼叫喚他卻聽不到。”
老遠的,有人朝著這邊跑過來,手裡抓著電話對著老宋的車比比劃劃,老宋皺眉,鬨心的擺手:“你看看你看看,你都養了一些啥玩意,我就說這裡頭就劉飛那小子還算正經人,看看你這些,一個個瘸子聾子的,這個又大聲咋呼,見鬼了?”
趙剛傾吐完畢,感覺心裡舒服了許多,擦擦眼睛看向來人的腳下,確定有影子不是那玩意,這才開了窗,喝道:“乾啥玩意,大呼小叫的,規矩點。”
那跑過來的環衛工被弄蔫了,本來還想將大新聞報告領導的,現在也沒了心情,耷拉著老臉撇嘴:“開去看看吧,城隍爺變了。”
趙剛身子一緊:“來了,又來了。”
老宋不耐:“下去下去,我看看啥玩意又變了,要飛呀。”
就是一個泥皮的雕塑,塗抹上一層五彩塗料油漆而已,聰明人糊弄那些傻老百姓錢而已,這群環衛也跟著瞎起哄。
一邊走,他抽空問:“老孫,啥玩意啊,誰變了?”
老孫沒心情,一大早就被領導罵,淡淡道:“自己看唄。”
趙剛也沒罵人的心情,還陷在昨晚的恐懼中,進門後左右看看,看窗沿都感覺上麵趴著看不見的鬼,正長大綠油油的眼珠瞄著他呢。
老宋火氣被再次點燃,斜眼看著老孫:“不想乾了是吧,上財會那零錢,給我滾。”
老孫一摔手裡鐵鍬,“擦尼瑪,當個破官了不起是吧,在家我丈母娘跟我喊,上班了你特麼也跟我喊,老子還真就不乾了呢,掙你這倆破錢容易啊,我就跟你說了老宋,不是我,以後這天天鬨鬼。”
“你放屁。”城隍神廟裡鬨鬼,有這種流言肯定影響門票和香火的收入,現在新作的許願箱裡都進了四五萬塊,比之前的老廟那會兒翻倍不知多少,有人敢耽誤這裡的前途,老宋真想一鐵鍬拍死他。
“鐵鍬給我。”
“宋哥,彆彆彆,彆動手。”
“擦尼瑪,還想拍我,我他麼打死你。”
環衛工每天勞動,身體比較橫,搶過來鐵鍬就給了老宋一下,這下看熱鬨的多了去,人山人海一層一層,無數人乾脆上了牆頭開始拍,鎮政府領導和員工動手,千載難逢啊……
一個小時後,老孫自然被派出所帶走,掐著脖子給塞進捷達裡呼嘯而去,老宋鼻孔裡塞著一團白紙,上麵被血漿染紅,等劉書記一頓訓斥後眾人才進了大殿,隨後,有工作人員立刻宣布,城隍廟建築翻新,需要休息一天,開門期限再定。
城西一下熱鬨起來,手機天下微信主宰,瞬間整個A市和半個華夏都轟動了,一早拍到城隍爺神像大變樣的人在朋友圈一頓刷屏,影響用一個大字形容,那簡直太蒼白了。
中午,劉書記請來了市區刑偵局的同誌,書記張口,刑警們自然效力,刑警不同於乾警,是刑事案件的高手,他們繞著整個大殿布控,最後,大壓力下將昨晚景少到來的消息挖了出來。
景少的背景沒人敢碰,碰的也都死了,死無全屍,最後,上頭來了電話,說這件事可能是個玩笑,這樣也好,起碼能給旅遊區景點之一的城隍神廟增加一點神秘感,能騙到老百姓香客更多的錢,就這樣了。
劉書記也原話回複了老宋,“就這樣了。”
他上車離去,陪著市區的刑警同誌去吃八個菜一瓶紅酒的工作餐,留下老宋傻愣愣縮著脖子看向大殿裡的城隍爺。
“就這樣了,是啥意思?”趙剛問老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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