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殷氏吃癟

殷氏也是臉色一白，見秦氏臉色難看，緊著嗬斥，“你個死蹄子，連老祖尊都不識得，虧得你為洛家人。”

洛鳳歌雙唇一撇，黑白分明的眸子快速騰起一抹霧氣，“母親忘了，鳳歌可是前幾日才到府中，這府上除卻母親和姐姐，鳳歌不識得其餘人。”說罷再次快速低下頭去，雙手使勁絞著自己的衣裳，那模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殷氏想要堵她的嘴已經來不及了，洛鳳歌這話表麵上是為自己辯解，實際上卻是說給秦氏聽得，她來洛府幾天時間，殷氏卻並未與她提起秦氏這人，可見殷氏有多麼獨斷專行，不把秦氏當一回事。

“真是好大的架子啊！”秦氏麵皮一冷，重重的哼了一聲，譏諷開口。

“母親，不是的，你聽我說。”殷氏焦急起來，洛歌可是出了名的孝子，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對她母親不敬，她可不敢忤逆啊！更不敢觸老虎的胡須啊！都怪洛鳳歌那糟心的。

“有什麼可說的，洛府這麼大，為何其餘主子門口都被潑了黑血，怎麼你這裡卻乾乾淨淨，你說這事與你半分關係都沒有？還是說那個姘頭在幫你？”

秦氏平日裡也是被人奉承慣了的，如今被人幾番無視，都與殷氏有關，氣的有些口不擇言起來，在場的所有丫鬟婆子該閉嘴的閉嘴，該閉眼的閉眼，該關閉聽覺的關閉聽覺，整個大殿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殷氏聞言，嚇得臉色一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母親，兒媳冤枉，此事與兒媳真的沒有半分關係。”

殷氏好歹在這後院中獨霸十幾年，自然明白老虎胡須要順著的道理。

秦氏話出口也覺著後悔，聽著殷氏有些服軟的話，冷哼一聲，不再開口。

洛鳳歌瞧著這戲唱的差不多了，殷氏在這府中作威作福多年，自然不可能因為這事便被絆倒了去，反正秦氏向來對她不滿，自己隻是給這顆不滿的種子加了一把柴而已，至於能燒多旺，就要看後麵的了，不過這隻是開始。而現在，秦氏需要一個台階，而她就是那個台階。

想著，洛鳳歌像是方才反應過來一般，急忙走到殷氏身後跪下，“祖奶奶，是鳳歌的錯，鳳歌有眼不識泰山，祖奶奶要怪就怪鳳歌吧！都是鳳歌的錯。”說著頭“砰砰砰”的扣在地上，不多時，額頭上已經紅腫一片。

殷氏暗自惱怒，見秦氏麵色略微緩和下來，也顧不得找洛鳳歌的茬，趁熱打鐵道“母親放心，此事兒媳一定給母親一個交代。”

“隻要不是把你自己交代上來就好。”秦氏語氣依舊不善，卻明顯回暖了不少，這讓殷氏放了一半的心。

為什麼是一半呢，因為她總覺著事情似乎有變，正當此時，外麵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咦，這不是黑狗血嗎？和昨兒個晚上往我身上抹得血有些像呢。”

秦氏猛然起身，“外麵是誰，將人給我帶進來。”

語音剛落，門口當即出去幾個粗使婆子綁著雅竹走了進來，秦氏見她模樣，眉宇深深凝起，“府上怎麼會有姑子？”

殷氏早就叫苦不迭，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隻得央求，事情無變就好。聽著秦氏問話，連忙開口“母親不知，這姑子是鳳歌從靜尼庵帶回來的，兒媳想著她既然已經還俗，並且留在鳳歌身邊伺候自然要交些禮儀之類的，不知怎的便跑了出來。”

“你胡說，那裡是教我規矩，分明是將我關起來，昨個兒晚上還叫人打暈了我，在我身上取血，嗚嗚……嗚嗚…”後麵的話明顯被人堵住。

秦氏冷下臉，“放開她。”

幾個粗使婆子略微一遲疑，雅竹已經推開她們跑洛鳳歌身邊，洛鳳歌將她護在身後，眼淚汪汪，“母親，雅竹她說的可是真的，你為何要傷害她？”

殷氏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有些百口莫辯起來。

雅竹見殷氏吃癟，心頭痛快，動手掀開自己的衣袖，卻見她原本白皙的胳膊上竟然全部是一縷一縷的紅印，那些印子很深，更像是什麼東西爬過一般，還有細微處可見那細細的爪印。

秦氏臉色難看，“怎麼回事？”

雅竹將衣袖放下，對著發話的秦氏開口，“昨兒個晚上，那負責教養奴婢的婆子說什麼往後跟了夫人少不得鞍前馬後，惟命是從，若做的好，可成夫人心腹，還說什麼現在就有一個機會，隻要我將鳳歌一舉一動皆告訴她們，她們便推薦奴婢在夫人身邊做事，奴婢不肯，你們才抓了一些惡心的蟲子出來對付我，可惜，奴婢後來暈了過去，今兒個早上醒來聽著外麵吵鬨，才跑了出來。”

殷氏聞言，臉色煞白起來，她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敗露，雅竹會不受控製，還說出了她指使的一切，不過很快，她便反應過來，勉強笑笑，“母親莫要聽她胡說，她本是外麵姑子，兒媳隻是命人叫她禮儀廉恥，怎的會叫人打暈她，想是她怨恨兒媳將她關押，故意陷害與我，你們幾個還不趕快將她拖出去，由著她胡說。”

好一個殷氏，方才還百口莫辯，轉眼便成了發號施令的人，好在還有一個秦氏，見有幾個婆子想要動手卻又礙於秦氏不敢動手。

洛鳳歌心頭好笑，見秦氏臉色陰沉的似乎要滴出水來的模樣，嘴角勾出一抹冷冽的弧度，麵上卻閃過一抹慌亂，伸手一把將雅竹擋在身後，顫聲道“你們不能抓她，她是靜尼庵出來的姑子，靜尼庵乃皇家庵，皇家寺院裡最是見不得那些旁門左道，雅竹自小與鳳歌一道長大，斷然不會這些，更不會去陷害母親，想是這其中有什麼誤會，母親莫要動氣。”

這番話表麵上是為雅竹和殷氏脫罪，實際上卻是暗暗指責殷氏，竟然信口開河，汙蔑皇家庵裡麵的姑子淨會些旁門左道，這事若是被皇家知道，不止她殷氏，整個洛府都有可能會被連累。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且不管洛鳳歌此話是深思熟慮還是一時衝動，秦氏的臉色一黑再黑，刀削般的目光直接落在故作鎮定的殷氏身上，“到底怎麼回事？先是黑狗血，又是巫蠱術，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老太婆嗎？”

殷氏暗地裡咬牙，該死的洛鳳歌，淨壞她好事，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呢，隻是如今她也沒工夫去管，忙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個頭，這才焦急道“母親莫氣，都是兒媳說話口無遮攔，險些衝撞了皇家，衝撞了母親您，此事還有疑點，請母親給兒媳一些時間，兒媳定然差個水落石出。”

“哼，由著你查還不如不查呢。”可惜秦氏先前被人無視，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殷氏把柄，怎麼可能會買她的賬。

殷氏心底也是明白的，臉色一白，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洛鳳歌站在一旁，故作低小，心底卻在冷笑，這事早該如此發展了，秦氏的丈夫去的早，洛歌由著秦氏一手拉扯到大，對她來說，洛歌就是她的一切。

而洛歌同樣對誰都圓滑，卻惟獨對秦氏是出了名的孝順，有好東西都是第一時間往這裡送。

可惜，殷氏卻忘了，婆媳相處之道，她隻顧著留住洛歌，與幾個姨娘爭寵獨大，卻忘記了秦氏才是真正的刺頭，和母親搶兒子，就算是兒媳也討不了好去。

這些也是她在前世坐上後位之後悟出來的，如今再看來，隻覺著自己更傻更笨，殷氏這般，自己竟然也會被她玩弄與鼓掌之間呢。

思緒漸漸飄遠，門外卻突然傳來一聲柔和的聲音，“祖奶奶莫氣，瞧瞧瑤兒給您帶了什麼東西回來。”

語未落，人已經帶起一陣香風，再看，她已經如燕兒歸巢一般撲進了秦氏懷裡，並且將臉埋在秦氏懷裡如貓兒般的蹭了蹭。

秦氏麵色稍微緩和，眼睛卻落在洛風瑤身後丫鬟朱茵手上的一盆青青玉墜的花束上，“助眠花？”

洛鳳歌眼皮稍動，這“助眠花”又稱“紫曼羅”，前世的自己在坐上皇後之後，一直心神不寧，自以為是身體有疾，尋了無數太醫，卻始終不得起解，那時便有人為了巴結她而鬆了這花來，這花的確有助於睡眠，可惜，卻是害處更大，時日久了，指不定那一日便睡了過去。

洛風瑤，這可是你自己碰到我手下的，可怪不得我。

想著卻故作驚奇的上前，圍著那盆花轉了幾圈，“好生漂亮的花啊！大姐姐真是好本事。”

洛風瑤聞言，從秦氏懷裡起身，看了她一眼，笑著開口，“二妹妹若是喜歡，改日姐姐送你另外一盆可好？”

“好啊！”洛風歌心底一驚，那一眼，她似乎看到了警告，莫非前世，這個時候，洛風瑤已經有了這麼深的城府嗎？想著眼眸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