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領情

含香就道：“反正我的心裡，就是不領她的情！真正我為什麼要領她的情？”韓氏聽到這裡，就順勢說道：“因此，因了這種種，所以你心裡是一心盼著她死了？”含香聽了，就點頭兒道：“當然就是這樣！我和她，可以說是誓不戴天！”

韓氏聽了這話，心也就凜了一凜。她想了一想，就對含香道：“所以，這會子，你踉踉蹌蹌地出了來，是想去翠碧院裡找秦姨娘說委屈的？”含香聽了，更是點了點頭兒。

韓氏見了，就歎：“想這會子秦姨娘也該沒睡覺，你趕緊過去就是。”含香聽了，也就說了幾句，方折過身子走了。韓氏看著含香的背影，更是深深歎著氣。

話說，含香走後，墨疏也就從書房裡出了來。風荷便對他道：“墨疏，你不是說過要冷靜的麼？怎麼還是對她置氣了？”墨疏聽了，心裡一下就想起含香說的胡言亂語，口裡就道：“好了，不說她了。說了她了，隻是擾了咱們的興致。何苦呢？”墨疏看著燈光之下的風荷，麵若桃花，燦若杏李，心裡愈發蕩漾。他和風荷已經行了房事，如今更是如膠似漆之時。墨疏便握住了風荷的手，方道：“風荷，真正我的年紀兒也不小了。這在海陵城內，像我這般年紀的人，身邊有二三個孩子，也不是什麼稀奇的。”

風荷聽了這話，心裡就想笑。但麵兒上還是淡淡道：“墨疏，彆人生彆人的，與你我又有什麼乾係？”

墨疏聽了，就道：“如何沒有乾係呢？你可知道，在我心裡，隻想和你生十個八個孩子的！”風荷聽了，就笑：“墨疏，你是要拿我當母豬麼？我可不想生這樣多！”

默染就笑：“那你想生幾個？不如告訴為夫！為夫也好早作打算！”風荷聽了這話，果然就認真掐算起來，因對墨疏道：“我覺得，生兩個孩子也就行了。這一男一女的，剛好湊成個好字。”

墨疏聽了，更是摟緊的風荷的纖腰，口裡笑道：“好好好，那咱們就生一個男娃，一個女娃。”風荷聽墨疏這樣一說，才知自己不知不覺中，上了墨疏的當了。她不禁撅著嘴兒，假裝生氣道：“墨疏，你越來越油腔滑調的了！”

墨疏聽了，就假裝委屈道：“風荷，我是你的相公，你是我的娘子！我哪裡就是油腔滑調的了？難道生孩子，不是咱們的正事麼？”墨疏說著，真的按捺不住了，一把就將毫無準備的風荷抱了起來，隻管朝臥房裡走。

風荷擔心彩雲彩霞會看到，便壓低了嗓子，在墨疏耳邊說道：“墨疏，你將我放下來！我擔心，這會子彩雲和彩霞，隻管在旁邊偷看呢！”

墨疏聽了，就一本正經地道：“那就由她們去了！”墨疏一手掀開簾子，將風荷輕輕地放在了床上，轉身將燈調暗 ，就要寬衣解帶。風荷見了，心裡也激蕩不已。那一回，自見了那枕頭上的落紅，她便知道，從此以後，自己就是墨疏的人了。墨疏的懷抱溫暖，墨疏的掌心溫熱，墨疏的聲音溫柔動聽。似乎，墨疏身上，沒有什麼不好的。他似乎就是一個完人。

墨疏將口附在風荷的耳邊，輕聲說道：“風荷，和上次一樣，我並不會弄痛你的，你隻管放開手腳——”風荷聽這話，麵上更是紅了。

這時，一道極速的人影，從床前的窗戶一閃而過，這人似乎是從房頂上落下來，翻身入地的一刻，不慎落翻了一塊瓦片。瓦片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墨疏聽了，隻得放開風荷，朝窗子那裡看了一眼。那窗戶外的人影，似乎在察覺有人注意他了，一個鷂子翻身，趕緊機從窗沿下急速奔走了。

墨疏停下動作，想了一想，將燈扭亮了，對風荷道：“你先睡吧，好歹我出去看一下。”風荷見了，就問：“墨疏，你是想知道外頭經過的人是誰麼？”墨疏不想讓風荷擔心，便轉頭將衣服穿好了對她道：“或許是府裡哪個小廝，因得了管家的令子，有什麼事兒要來回我。我去看看再說。”

秋意聽了這話，就疑惑地問：“墨疏，果然是這樣的麼？還是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墨疏就道：“沒有。你先睡吧，不要多心就是。”墨疏說完了，就又披了件衣裳，掀開簾子，下了台階，低聲囑咐了軒裡輪值的幾個小廝，方就抬腳往府裡一處廈房走來。這裡，住著的就是府裡新招來的守院家丁。墨疏到了這裡，沉吟了一下，到了這廈房最東頭，伸手輕輕敲了敲門。屋子裡的燈，已經歇了。但墨疏就是執意要敲。

屋裡的人終於聽出了動靜，點亮了燈，將衣服整了一整，掩飾了慌張，鎮定走了出來開門。門‘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是韓府的護衛頭兒武九。墨疏也不知武就這個名，到底是他的真姓呢，還是假名。武九開了門，見外頭站著的人是大少爺，假裝吃了一驚，方就揉著眼睛問：“大少爺，這麼晚了，你到小人屋裡做什麼？”

墨疏聽了這話，更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武九的身形，和方才落在自己窗台上的那個黑影，其實頗有幾分相像。墨疏便沉吟了一下，方對他道：“晚上睡不著，隻想出來走一走。這信步走著走著，可就走到你們這裡來了！”武九聽了這話，就道：“大少爺一定是心事兒多。”

墨疏就抬頭看了一眼月色，又對武九道：“既來了這裡，我忽然就不想走了。真正，我也有幾句話想問問你。”武九聽了，就假裝憨厚地用手撓了撓頭，說道：“大少爺，小的不過是下人，讀書識字兒也不多，大少爺和我說話，興許隻是紙上談兵。”

墨疏聽了這話，就淡淡道：“會說‘紙上談兵’這個成語，可見你就是個讀書識字的！”

武九聽了柳墨疏這樣一說，自然不能不請他進去。

墨疏不動聲色地看著武九的屋子，那左牆壁上掛著一張弓箭，這個墨疏是識得的。那右邊的牆壁上弄了個架子，放了一把刀。武九請墨疏坐下，規規矩矩地遞了碗茶過來，口裡說道：“小的請大少爺喝茶。”

墨疏見了，也就沉沉接過，因喝了一口，方對武九道：“這麼晚了，還來打攪你。實在我心裡有樁事，想要過來問你。”武九聽了這話，心裡略吃一驚。方才自己走得也快，就他所知的，韓府這個大少爺又是個不會武功的，大抵不會看出什麼來吧。

因此，武九就鎮定道：“大少爺，您想和小的說什麼？”

墨疏就道：“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你。上一回，你被管家帶了進來，我就覺得你很麵熟，隻是這會子我就是想不起來，因此來問問你。”

墨疏當然記得，自己之前和風荷是在那避雨的樹林子裡見過武九的。但此事過去已有一段日子，況又是夜裡，墨疏猜測風荷心裡已不能記得那個黑衣人的形貌了。但墨疏卻是記得的。

武九聽了，心裡就一愣，不想韓府的大少爺是來問他這個的。武九是得了主子的令子，前來韓府的。一則，是為了查看皇上的舉動。二則，也是想借此將韓府的前前後後都打聽個仔細，方可以回去對主子交差。

在武九心裡，之前樹林子裡那對避雨的狼狽夫妻，他已經沒有記憶了。在他心裡，韓府尊貴的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根本就不是躲雨的那對夫妻。因此，武九便又加了一句：“大少爺，小的之前並沒有見過大少爺。”

墨疏聽了這話，心裡也是一愣。 怎麼他否決的竟是這樣爽快？墨疏又幽幽喝了一口茶，方對略顯緊張的武九道：“那，或許是我看錯了！”

武九聽了，就回：“興許，果然是大少爺看錯了！這世上的人，原本就是相似的多！”墨疏聽了這話，就注意地看著牆壁上掛著的弓箭，對武九道：“你這把弓，似乎是好弓，我可以看一下麼？”

武九聽了，就道：“小的這就為大少爺取下！”武九說著，趕緊將掛在牆壁上的弓取了下來，墨疏接過，也就裝作順勢看了一看，就對著那弓把上刻著的那個‘秦’字說道：“武九，這個‘秦’字，是個什麼來頭？可你不是姓武的麼？”

墨疏說罷，沉沉看著他，隻想再次肯定心裡的猜測。果然，他是秦國簡派來刺探的人麼？武九見了，心裡卻大為驚慌。既然大少爺問起這個了，他隻有硬著頭皮說道：“大少爺，這個‘秦’字，其實是我的一個朋友的姓氏，這把弓箭，便是我那位朋友送了給我的。”

“哦，原來是這樣。”墨疏說著，點了點頭，也就將弓箭又還了給他。墨疏的眼睛一聚，一下就注意到武九的床頭，擺放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不用猜測，他也知道那包袱裡頭放的定然是武九的隨身鞋襪還有銀兩。墨疏就問他：“武九，你在我這裡，看家護院的也快半個月了。我給你們的月俸也不差。你是想在我這裡長做呢，還是短做？”武九聽了，就道：“大少爺何出此言？大少爺既然厚待武九，武九自然想長做下去。”

墨疏聽了這話，就微微一笑，因對武九道：“武九，你家裡可還有彆的什麼人？可曾娶妻？”武九聽了這話，就搖頭道：“武九在老家尚有父母，娶妻卻是不曾。”

“為何不娶妻？我看你也是三十出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