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哼,他們想繼續下這盤棋,得先交些出場費。”隨著淩無雙此言出口,一股無形的氣勢彌漫開來,壓得淩劍風呼吸都有些困難。
“爹打算怎麼做?”淩劍風頓時也興奮起來,這可是涉及整個武林的大事,哪個男兒能有興參與不熱血沸騰?
淩劍風的雙眼在黑暗中閃爍著灼灼精光:“召開武林大會!”
“召開武林大會?妙啊,這樣既不讓天下大亂,也不會死氣沉沉。讓他們兩邊都鬱悶死,嘿嘿,爹,那我需要做些什麼?”
“你?”淩無雙似笑非笑地看著兒子道,“當然是保護好楊家丫頭了。”
“就這個?”淩劍風頓時有點不服氣,這麼大事件裡麵,敢情自己就是個超級保鏢啊。
淩無雙虎目一瞪:“彆以為你這個任務簡單,他們一但被我們擺了一道,說不定會惱羞成怒,對楊丫頭下手,到時候你想哭都沒法哭。”
淩劍風俊臉一垮:“那好吧,我聽爹安排。”這事他知道自己沒法和老爹爭,再說,保護楊思怡也是自己願意乾的事,現在整個武林
殺機四伏,楊思怡更是處於旋渦中心,若真要他離開去乾彆的他反而不願意!想到這,他就更加坦然了,不過這事完了他突然又想起一事來,奇怪地對父親問道:“對了,爹,思怡怎麼會我們家的天絕劍法?您不是說這套劍法隻傳嫡係的嗎?”
淩無雙眉頭一挑:“那丫頭會天絕劍法?”
“怎麼?爹你不知道?”淩劍風更奇怪了,他本來以為是父親為了讓楊思怡增加保命手段,暗地裡派人傳她這套劍法的。可是看父親的反應,好像他對此事竟然不知情!莫非……那丫頭……或者……他們楊家什麼時候偷學了淩家嫡傳劍法?想想也隻有這個可能了,可一想到了他頓時又緊張起來,如果楊思怡是偷學了他家劍法,那老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做出什麼追回武功之類的事情來?
一想到這,淩劍風立即小心翼翼地看向父親,打算隻要父親一說出什麼對楊思怡不利的話來,立馬求請。不過可惜他看了一會,卻見父親根本沒什麼生氣的樣子,反而在臉上露出了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上去是那麼的神秘,簡直是莫測高深。這下子又是把淩劍風搞得一頭霧水。
“爹?”淩劍風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淩無雙終於被兒子的叫聲從那高深莫測的狀態中拉了回來,不過臉上的笑意竟反而更濃了一些:“原來這丫頭已經學會了天絕劍法了啊,好,很好,嗬嗬,這我就放心多了,哈哈。”
淩劍風半張著嘴,呆若木雞!估計若不是攝於父親的虎威,說不定他現在已經伸出手去試探對方額頭的溫度了。
不過淩無雙卻並沒有對兒子作出什麼解釋,而是接著道:“兒子啊,這事你先彆問,總之這算是好事,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一切。”
見父親這樣說了,淩劍風還能怎樣,隻能無可奈何地“哦”了一聲,然後把話題引到彆的地方:“爹,那武林大會……爹打算以我們玉劍山莊的名義舉辦嗎?”
淩無雙目光微抬,似穿過那紅牆綠瓦,直射遠方,緩緩道:“不,光我們一個玉劍山莊,還不夠,我要邀請上無塵樓,還有逍遙穀,然後三家聯名,向八大門派及天下各大幫派、武林豪傑廣發英雄貼,大佬地點就定在……鐵木嶺!”
楊思怡今晚感到很奇怪,也很失落,因為她在自己小院裡等了許久,都過了子時了,那個每晚教他劍法的聲音都沒有出現。
“難道對方認為我已經可以出師了?”楊思怡心裡胡亂地想著,“昨天晚上那個聲音還說她的劍法裡還有許多不足之處,怎麼可能出師呢?可那又是為什麼呢,今晚那個聲音怎麼沒有出現呢?難道……”想著想著,楊思怡的臉色頓時有點難看起來,“難道對方已經認為自己不堪造就?”
一想到這,楊思怡心裡頓時便覺得千般委屈,萬般難受。
如果自己真的不堪造就,那自己還憑什麼為父母報仇?想想早上自己在沐雪凝的劍下顯得那麼不堪,那麼無力,她就更加認定了這種想法。眼睛裡的淚水頓時又像斷了線的一珠子,不停地落了下來。
冰涼的夜風吹過樹稍,掠過牆頭,拂過她那掛著淚痕的俏臉,卷著她衣衫單薄的身軀,讓她感到陣陣冰寒,戰栗連連。
那風,輕輕呼嘯,如冤魂在哭訴,如枉鬼在泣血,讓她的心充滿恐懼。
楊思怡處在這滿是冤魂的楊府已經不少時日了,可是她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麼恐懼過。在以往,她總是堅信,自己一定能給枉死的親人報仇的,她總是堅信,親人的亡魂一定會保佑自己的。
可是今晚,當她失去報仇的信心的時候。
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馬上要被百鬼吞噬?
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對……對不起……”楊思怡泣不成聲,因為聲音在無助地顫抖,她慢慢地跪在了地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不想為大家報仇,我已經很努力了……嗚嗚……”
就在此時,兩條黑影掠到了楊思怡的院牆上。兩人正是談完話的淩無雙父子,談完話之後,淩無雙提議說是要偷偷地看看楊思怡,於是淩劍風便也跟著來了,不想卻讓兩人看到她軟弱哭訴的這一幕。
淩劍風頓時被女孩的哭聲鬨得心如刀絞,正想飛掠下去好生安慰一翻,卻不料胳膊被父親一把攔住。
淩無雙拉住兒子之後,輕輕搖搖頭,示意兒子先彆過去,然後便見他拔出背上長劍。
劍握左手,右手在劍身上按了按,然後屈起手指,在劍上是輕輕一彈。
“叮!”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夜空中傳播開來,聽在楊思怡耳朵裡更是覺得振聾發聵,直刺靈魂,然後一個覺著洪亮的聲音傳入耳中,有如晨鐘暮鼓:“做事,隻能依靠自己,如果連自己都不相信了,掌握再好的寶劍,學得再好的武功,又有何用,哼!”特彆是最後的一聲“哼”,更是如九天霹靂,震蕩靈台!
楊思怡隻覺得渾身一陣巨震,靈台瞬間一片清明,一切的委屈,一切的恐懼竟在刹那間煙消雲散。
“對,我一定能報仇,隻靠我自己!”楊思怡霍然抬頭,目光雖飽含淚花,但卻已是一片清澈,並且充滿了一股堅定的信念。
抬起頭來的楊思怡,突然發現院牆上竟站著幾個人,頓時又是大驚失色。
淩劍風此時也發現了又有人掠上牆頭,頓時也是大驚,生怕父親被人發現,他記得父親可是說過他此行是絕對要保密的,可他卻偏偏要整出這麼一出來。雖然是為了點醒楊思怡,可是就這樣把自己暴露了,也實在太讓人鬱悶了。於是?l地轉頭向父親望去。
可是,父親原來站著的位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是空空如也!
淩劍風的心神頓時又是一震,父親在他的心裡又高大了幾分,神秘了幾分。
淩劍風把目光看向牆頭上其他人。
此時,隻有微弱的燈光從楊思怡的屋子裡照射出來,若是常人的肉眼,根本就看不清這些人的麵目,不過以淩劍風的目力,自然不成問題。
來人正是沐雪凝和嫵媚兒。
淩劍風小心地觀察著剛來的兩女的臉色,之後終於確定了她們並沒有發現父親的到來,這才徹底地放下心來。
其實淩無雙無論是彈劍聲,還是說話聲,都經過自身內勁的束縛,根本就無法向遠處傳播。沐雪凝和嫵媚兒之所以趕來,隻是因為隱隱約約間聽到了楊思怡的哭聲罷了。
“哎呀,親愛的表妹,你哭什麼呀?”嫵媚兒第一個掠向小院內,一臉關心地問道,“看你這臉兒花的,都跟個小花貓似的,有什麼委屈,跟表姐說說,表姐給你拿主意。”
淩劍風馬上也接道:“思怡,彆難過,有我在,你肯定能報仇的!我發誓,無論將來你麵對的仇人是誰,有多強大,我都會和你並肩作戰。”他並沒有講會好好保護她之類的話,因為剛剛父親好不容易激起她的鬥誌,若此時又把她納入羽翼之下,怕是又把她的鬥誌給消磨掉。
沐雪凝的臉色依舊冰冷,一言不發,她就是來打醬油的!
“剛才……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楊思怡有些緊張地問道,不知道為什麼,她問題很害怕那個暗中幫他的人被人家知道。此時她並不知道今晚這個喝醒自己的暗中人,和之前教自己劍法的暗中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有什麼聲音?”嫵媚兒一臉驚奇,有些緊張的四下看了看。卻隻見四周漆黑一片,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那就隻有那夜蟲的吟唱聲了,於是她皺了皺那好看的秀眉,“沒聽到什麼聲音啊,表妹,你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了嗎?”
淩劍風立即接道:“思怡,我也沒聽到什麼聲音,倒是思怡妹妹你的哭聲倒是挺動聽的,嘿嘿……”淩劍風當然不會把父親暴露出來了。
楊思怡聽了淩劍風的話,心裡頓時一鬆,可緊接著又是一陣大?祝?嬌嗔起來:“你胡說什麼?誰哭得動聽了,討厭,不理你了。”
沐雪凝美眸中精光灼灼,耳朵豎起,不停地向四周探查著,可惜最終還是沒有任何發現。可不知為什麼,她的心裡卻一直充滿深深的疑慮!臉色不知不覺又更冰冷了幾分。
不過經過楊思怡和淩劍風兩這麼一打趣,氣氛也更加融洽幾分。淩劍風溫柔地擦了擦女孩臉上的淚水,心疼地道:“思怡,彆胡思亂想了,早點睡吧,明天早上早點起來繼續練劍,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最強的。”
“嗯,我是最強的。”楊思怡堅定而認真地點了點頭,“淩大哥,表姐,沐姐姐,你們也回去休息吧,真是不好意思,怪我,這麼晚了還驚擾到你們。”
“哪裡,你看,我們來得這麼快,那說明我們都還沒睡呢,談什麼驚擾,真是的。”淩劍風立即說道,他才不管沐雪凝和嫵媚兒有什麼想法呢,畢竟現在已經確定了沐雪凝是敵人的說,嫵媚兒八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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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麼兩個敵人在身邊,可是為了父親的大計,他卻無法聲張,彆說心裡有多憋屈了,哪還在乎他們的心裡感受?這也就是他從小被培養起來的大局觀能讓他忍得住,要換一個人估計早就紅著眼睛開殺了。
“思怡,彆想太多,回去好好睡覺,啊。”淩劍風溫柔地說道。
沐雪凝回到自己占著的小院,這裡隻有她一個人,她不像嫵媚兒那樣每天孜孜不倦地找尋著寒鋒寶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呆著,或許,隻是因為義父的命令吧。
不知道為什麼,今晚她突然莫名其妙地焦慮、煩燥,就像是在那黑暗中,有兩隻眼睛在死死地盯著她似的,就像是有條她不知道的毒蛇,隨時準備著像她撲過來。可是當她努力地去尋找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這種感覺讓她很難受,很煩燥。
“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煩燥中的沐雪凝不知為什麼,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雲少橋,或許是這些天她想得最多的就是他了吧,“已經過了幾天了,不知道他的傷好了沒有?武功有沒有恢複?靈血丹有沒有用?”
越煩她越想,越想又越煩,她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回去睡覺,她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的。
“錚!”一聲龍吟響起,沐雪凝拔劍出鞘,冰冷的劍光映在她冰冷的臉上,襯著她冰冷的目光,讓周圍的空氣都凍結起來。
閃著寒光的長劍開始慢慢舞動,一開始還她的腳步還很輕柔,她的劍法還很舒緩,可慢慢的,腳步越邁越大,越邁越急,劍光舞動得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緊湊。
一道道寒芒斬碎隨風飄落的落葉,一聲聲破空之聲讓周圍的夜蟲為之禁聲。
長劍不知疲倦地舞著,沐雪凝的身體似乎已經不是她自己的,感覺不到累,她似乎已經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一切。
不,她還記著一樣東西,她的腦海裡也隻有一樣東西:
劍,她手中的劍,她,仿佛也已經變成了劍,劍之所指,無畏無懼,所向披靡,這劍,就是這天地間唯一的精靈。
當初升的太陽將它的光線射入小院的時候,沐雪凝才悄然驚覺,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舞了一夜的劍。當她從那一片空靈中脫離而出的時候,一陣陣疲倦感才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渾身無一處不酸,無一處不痛,就像是整個人都散架了一般,以往就是經過整天的拚殺也沒有覺得這般累過!
好不容易才托著顫微微的身子挪到屋裡,當她看到床的時候,真是想不顧一切地一頭倒下去好好睡一覺,可是她卻不能這樣,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是多麼的難得,這個時候正是修練內力的最佳時刻。
自己的身體剛剛從劍的世界中脫離出來,自己的意識也剛剛從劍的感悟中離開,一切的一切都自在一個非常微妙的狀態,此時的內力動力也是最貼合劍法劍意的時候,此時修練內力,必將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於是她強忍著渾身的難受在床上盤膝坐下,體內的內力瘋狂地運轉起來,慢慢的,她竟然真切地感覺到空氣中的天地元氣向自己湧來!從四肢百骸,萬千毛孔,鑽入自己的體內,彙聚到經脈之中,然後再隨著經脈中原有的內勁一起運轉,慢慢同化,沉入丹田。
沐雪凝的內力竟然在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加著,這,是天下武者夢寐以求的頓悟狀態。無論是昨晚的舞劍,還是現在的靜修,都讓她進入了這樣的狀態。
這種狀態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無據可依,無跡可尋。能進入這種狀態的,唯靠機緣而已,若是沒有機緣,任你是如何驚才絕豔的人物,都隻能望而興歎。
似乎是冥冥之中有所感應,在一個依山依山傍水、遠離紅塵的地方,雲少橋迎著朝陽,靜靜地站在師傅門前的空地上,麵如古井,無波無瀾,無喜無憂。突然,他右手握著玉蕭劍平平舉起,左手捏著劍指微微彎曲,右腳輕輕向後退了半步,重心微微下壓,擺出了玉蕭劍訣起手式。
心法運轉如流,劍式舞動如風,整個人,整支劍,宛如一體,劍既是人,人既是劍!
也許,正是因為破而後立吧,這一刻,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人劍合一境界,竟然讓他輕而易舉地達到了。
他隻覺得,那劍,就像是自己手臂的延伸,像是自己感知的延伸,意之所達,劍之所到。沒有任何所謂的招式,正是傳說中的無招勝有招。
孫如玉瞪著一又美麗的眼睛,看著空地上舞動的身形,如癡如醉。她不知劍招,也不知劍勢,她隻感覺在那朝陽裡,在那晨風中,那就像是一個完美的舞者,讓她沉醉,讓她迷戀。
她昨天晚上可是死皮賴臉地在這裡住了一夜,任雲少橋怎麼趕她也不回去,最後雲少橋終於敗下陣來,給她另外打掃出一間房間來,讓她既是欣喜又是失望,不過至少也是有所進步了嘛。她才不管回去之後爹爹怎麼罵她,甚至把她關起來,從今以後再也不許她出來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雲哥哥應該會去救我出來的吧。”孫如玉心裡這樣想著。
其實她也隻是想陪他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住一晚而已,卻不想讓她看到了她這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幕,她知道,她再也忘不了這一輪朝陽,這一縷晨光,以及這個在晨風中舞劍的身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少橋終於感覺到累了,他的動作慢慢變緩,最後停了下來。
他又靜靜地站在陽光中,靜靜地看著手上的玉蕭劍,努力地想找回剛才的狀態,可惜無論他怎麼回憶,怎麼感覺,都再沒辦法回到剛才那種玄妙的狀態中去。
“哎,或許,這就是機緣吧!”雲少橋無奈地歎了一聲,然後輕輕?塘爍黿;ǎ?還劍歸鞘,轉向已經看呆了的孫如玉。
看著小女孩那一臉著迷和崇拜的表情,雲少橋開心地一笑:“如玉,你在看什麼呢?”
“哦。”孫如玉被叫回了神,不過卻還是直言不誨地說道,“當然是在看雲哥哥你啊,雲哥哥,你剛才舞劍真好看,你知道嗎?我都看得癡了呢。”
“真的嗎?你以前不是也經常看我舞劍嗎?怎麼以前都沒見你這麼誇過我。嘿嘿……是不是想救哥哥我做什麼事啊?”雲少橋笑嗬嗬地打趣道。
“才不是呢,我說的是真的,不知道為為什麼,我感覺你今天舞劍特彆好看。”孫如玉見雲少橋不相信自己,立即底氣十足地辯解起來。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進入頓悟狀態的人,會自然而然地散發著一種奇特的氣息,如神如聖,對周身的萬事萬物都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讓人不知不覺就被帶入一種玄妙的狀態之中,若對方同樣是修習內功的高手,那麼必會獲益良多,而像孫如玉這樣毫無修為的常人,便會生出如遇仙神般的仰慕之情來。
“好了丫頭,咱先煮點早餐,吃完你趕緊回家吧,你在這住了一夜,可不知道把孫伯伯急成什麼樣子,你得快點回去讓孫伯伯安心,不然下次他見著我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孫如玉嘻嘻一笑:“嘻嘻,雲哥哥就會亂說,我爹又打不過你。”
“我總不能真跟你爹打起來吧,那樣我娘非得跟著一起打我不可!”
“好了啦,你說的,得先吃完早餐我再回去吧。真是的,就知道趕我走。”孫如玉一邊嘟嚷著,一邊做早飯去了。
等早餐吃完,孫如玉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向路口走去。突然,她回過身來,幽幽問道:“雲哥哥,如果……我爹把我關起來,你會不會去救我?”
雲少橋一愣,轉瞬笑罵道:“傻丫頭,孫伯伯怎麼會把你關起來呢?”
“雲哥哥……”孫如玉急了,她是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可是雲少橋去不打算讓她繼續問下去,頓時打斷道:“好了,傻丫頭,彆胡思亂想了,趕快回去吧,回去跟你爹好好說說,他會原諒你的,你可是孫伯伯的小寶貝。”
孫如玉還想說什麼,可是看雲少橋那重新又變回來的玩世不恭的樣子,她終於忍住了,再沒開口,默默地走了,隻留下了個嬌小、單薄的背影,看上去是那麼的孤單、淒涼!
“傻丫頭,不是哥哥我不想去救你,是哥哥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望著孫如玉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綠蔭之間,雲少橋喃喃道。
無塵樓,是一座四層高的石樓,總高達十二丈,如座塔一般,很雄偉。可是讓人暗暗稱奇的是,如此一座高樓,看上去卻是異常精美,跟那些精致的小木樓似的,完全沒有石塔該有的厚重感,讓人不得不佩服此樓主人的藝術天份。
無塵樓的主人,在江湖中更是讓人稱道,因為此人竟然是一位不滿三十的美麗女子。
無塵樓建成於十年前,掩映於一片風景幽美的園林之中,時常能聽到陣陣悠揚的琴聲從樓中傳出,和著園林之中的鶯歌燕語,有一股說不出的超凡脫俗之感。如此種種,更是讓人對那傳說中的絕美樓主充滿著無數香豔的幻想。
可是,如此美人卻也僅僅讓人止於幻想罷了,沒有任何人膽敢對其有一絲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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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十年前,無塵樓落成,樓主宇文婷現身,未滿二十歲的她已有傾國傾城之貌、閉月羞花、楚楚動人。無數公子王孫登門求見,欲親芳澤,卻不料美人眼高於頂,眾人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如此一來,那些位高權重,身份尊貴的公子哥們哪肯罷休,於是就有不少人搞霸王硬上弓。
然而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是,那些仗著權勢身份欲強娶硬要的,竟全都弄了自身灰頭土臉。特彆是傳說當今聖上的某位皇兄被美人兒一腳從無塵樓裡踹出來,最後竟然不了了之之後,便再也沒人敢到無塵樓造次了。
那件事沒過多久,又發生了一件事。江湖中來無影去無蹤的淫賊花下死,曾成功從峨嵋金頂偷取過掌門師丈的內褲,曾成功奸淫過昆侖掌門的小妾,曾成功褻玩過大內的皇宮裡的妃子……屢屢犯案,卻無人能將其抓捕歸案。峨嵋掌門望雲師太曾言,此賊的點穴功夫歹毒無比,她衝了三天三夜才能衝開;昆侖掌門高山真人曾言,此賊的掌力渾厚如山,他受其一掌,花了三個月方才治好;快刀神捕張回曾言,此賊逃跑的速度比他的快刀還快!
如此一個武藝高強又滑溜無比的人物,有一天卻突然被人從無塵樓裡把屍首扔了出來。
此事一出,讓無塵樓主宇文婷再度為天下所側目,樓主宇文婷也再次成為人們議論的焦點,大家紛紛猜測,到底是宇文婷的武功如此之高,還是她有著一個武功高絕的保鏢在保護著?她的身份又是什麼,連皇室皇子都隻能認載?
但無論真實情況如何,無塵樓一直平靜至今。
其實無塵樓也並非那麼生人勿近的險地絕地,相反的,無塵樓非常地受人歡迎。
無塵樓有一個規矩,每逢初一、初八、十五、廿二,廿九便會對外開放,界時,樓主宇文婷便會如尋常歌舞酒樓一般,出售美酒佳肴,有動人的歌舞可以欣賞。最重要的是,廿九到下月初一會連續開放,樓主宇文婷也會在這兩三天裡親自出來獻舞、撫琴。
而平時,雖也常有文人雅客至樓外園林中聽琴賞景,卻無一人敢越雷池半步。
今天,既非初一初八十五,也不是廿二廿九三十,卻有一個人不聲不響地進入了無塵樓。
來人四五十歲年紀,眉如劍,目如星,臉如虎,手提劍,步如風,一股淡淡的威嚴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讓人望而生畏。
來人正是玉劍山莊莊主淩無雙。他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宇文婷。
當淩無雙出現在無塵樓裡的時候,宇文婷正在六樓上輕撫琴弦,所以淩無雙也直接出現在六樓。
於是,一個絕世佳人出現在淩無雙眼前。但見她美目流轉,玉指如蔥。臂移指動間,樂聲悠揚,如珠落玉盤,悅耳動聽,讓人心情舒暢,忘記世間一切煩惱,聽得淩無雙都不忍貿然把這樂聲打斷。
這六樓的陳設很簡單,一張琴案,一張茶幾,擺著一個精致的紫砂茶壺和幾個茶杯,茶幾旁邊擺放幾張小磴子。兩邊牆上各掛一副水墨畫,左邊一副畫著一座青山,山間立著一棵蒼翠挺拔的青鬆,鬆下有擺了一張石案,幾尊石磴,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子正在鬆下忘情地撫琴。看著看著,淩無雙不知不覺間竟仿佛融入畫中,屋已不在,牆已不存,他就站在那山間鬆下,欣賞著女子撫琴,琴聲清脆悅耳,他的心情也隨之一片空明,許久未有絲毫進步的修為竟然隱隱鬆動起來。
心情愉悅間,一曲終了,淩無雙忍不住拊掌讚道:“素聞宇文姑娘琴藝了得,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姑娘的琴聲能直透人心,洗滌靈魂,發人深省,奇哉,妙哉!”
宇文婷笑臉如故,幽雅地站起身來,向淩無雙微微一福,出聲如鶯:“何方高人駕臨無塵樓,宇文婷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她穿著一素白連衣裙,潔白如雪,香豔如梅,顧盼間,能令百花含羞,月兒羨煞。
淩無雙雖說四十好幾,家的嬌妻,但也不由被眼前這絕美女子勾得心神一蕩,不過好歹他也是修為深厚心堅韌之輩,瞬間的恍惚之後,他立刻便恢複了常態,雙手一揖道:“姑娘不必多禮,因事有特殊,淩某未經通傳便私自上樓,多有冒犯,還望宇文姑娘不要怪罪才好。”
“哦?不知淩先生有何特殊之事,能否說來聽聽。來,淩先生請坐,請喝茶。”說話間,宇文婷親自給淩無雙和她自己各倒上了一杯香氣濃溢的好茶,然後也坐到茶幾對麵。
“姑娘客氣。”淩無雙端起茶杯輕?菀豢塚?不由讚道,“好茶!”然後才開始說出此行的目的:“淩某乃是玉劍山莊淩無雙,冒昧打擾,實是有事相商。”
“原來是淩莊主,失敬失敬!”宇文婷路上雖相當客氣,口氣卻也相當平淡,並沒有那種尋常江湖人物的敬仰之心。
淩無雙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不高興,他知道這個千嬌百媚的女人有這個資格,於是直接提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姑娘可曾聽說過這一任的武林盟主鐵千刀的滅門血案?”
宇文婷並沒有顯得多少驚訝,就好像兩人是在談一伯平平常的事情一樣:“這事我也曾略有耳聞,卻不明其中原由,莫非這並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殺?”
淩無雙臉色略顯凝重地點點頭道:“正如姑娘所言,這並非江湖仇殺,而是朝廷裡有人將手伸向了江湖武林。”
宇文婷娥眉一蹙:“朝廷裡有人將手伸向了江湖武林?竟有此事?”自古國有國法,家有夫規,武林之中自然也有武林自己的規矩,若是四家硬要乾涉武林規矩,那天下估計又要大亂了。可是如今本朝國運正隆,並沒有跡象顯示將要改朝換代啊?
“千真萬確。雖然我還沒弄清楚他們的真實意圖,但他們連續製造再起滅門慘案,其目的絕不簡單。,”
宇文婷聽完,頓時也陷入了深思。良久,才又問道:“那淩莊主又待如何?”宇文婷也不驕情,她知道淩無雙今日既然來此,心裡必定已有打算。
於是淩無雙先是把武林現狀做了個詳細介紹,然後順勢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最後說道:“目前已經查到的,是那孟謙手中有四個青年高手,個個驚才絕豔,其中一個叫沐雪凝的女孩子,武學天份之高便是我也要羨慕幾分,而且心性相當不錯,隻可惜此女幼時便被那孟謙收養,做下太多錯事,而此女又極重這段恩情,所以處理起來相當棘手。”
宇文婷聽完之後,笑問道:“淩莊主的愛才之心真是讓人欽佩,連敵人都不舍得下殺手。不過若那女孩真如莊主所說那般厲害,那我們豈不是危險了?”說到這,她頓了頓才又正色道,“莊主是打算我們三家聯名發英雄貼,召開武林大會?”她並沒有急於說是讚成還是反對。
因為無論她說與不說,她都有那個資格。
“淩某正是此意,不過淩某還未去過逍遙穀,所以此事成與不成還需姑娘表個代。”
“那淩莊主打算如何召開這個武林大會?盟主如何選定。”
“還是按照以往貫例,我們和八大派都不會參選,盟主還是會從武林中各大世家中選出,其實這盟主隻要不是朝中之人當選,誰當盟主都不重要,淩某召開這個武林大會,隻是為了在朝廷麵前表個態而已。”
“好,小女子就聽淩莊主的安排,湊上這一份子。”
“淩某在此感謝宇文姑娘大義!”淩無雙站了起來,認認真真地對著麵前的女子作了個揖。他召開武林大會的目的當然不會像他所說的那麼簡單,他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給楊不凡一家報仇,他知道宇文婷也看出了這一點,可是對方並沒有點破,所以他這一謝可是真心實意的!
逍遙穀,傳說那是一個非常神秘的地方,天下沒人知道它在哪裡,甚至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人都是少之又少。顯然淩無雙和宇文婷就是那極少數人中的兩個,他們不但聽說過逍遙穀,而且還知道它在哪裡。
這是一自連綿起伏的群山,山高林險,雲遮霧繞,無論是砍柴的樵夫,還是采藥的童子,都極少有人能到達這裡。這裡既可以說是窮山惡水,也可以說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總之,這是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
在一個幽靜的山穀裡。
林,比其他地方更密一些;霧,比其他地方更濃一些。
人若行走期間,五丈開外便已是視線難及,分不清方向,看清道路,走不過盞茶功夫,便會徹底迷失,就如傳說中的鬼打牆一般。
可就在這時,有兩個人影從山外飛掠而來,其輕功之高,可畏登峰造極,飄落的樹葉,冒頭的草尖,都可以成為他們的借力對象,而隻要輕輕一借力,兩便可一掠十數丈,速度之快,如影如電,肉眼難辨,看去就像是從空中莫過兩條黑線。
輕盈的霧氣被這兩道身影帶起,一陣陣急促地翻騰,這才讓人知道,曾經有兩個人從這裡經過。
兩人掠至山穀入口,便自覺地降下身形,不再飛掠。
兩先是向四周仔細觀察了兩眼,然後相互對望一眼,向對方點了點頭,這才抬起步子,向穀內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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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漸漸深入濃霧之中,遠遠看去,就像是被那霧所吞沒,然而,卻不料他們走著走著,眼前的濃霧卻突然消失,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好一處世外桃源!”淩無雙忍不住出聲讚道。
“果然不愧為逍遙穀,武林中最為神秘的地方!”宇文婷眼中也是神采連連,她以前雖也從先輩那裡知道這逍遙穀,去從未來過。
其實按淩無雙的意思,他原本是不打算讓宇文婷跟著來的,雖說宇文婷的身手也是頂尖的,但人家畢竟是女孩子,到這窮山惡水裡來,他多少有些過意不去。若非要一個人過來代表無塵樓的話,她無塵樓裡高手多的是,隨便派一個都能勝任。
不過宇文婷自己卻不不聽家人勸阻,執意要來,而且不讓人跟著。許是靜極思動,向往自由吧,大家族裡的女孩子基本都會有這樣的心思。
麵對宇文婷的決定,淩無雙也不好說乾什麼,隻好讓她跟著來了。
師傅家裡的米已經吃完了,菜園子裡的菜也給摘光了,好在雲少橋的坐墊也已經恢複了,而且武功還進步不小。
“是時候離開了,也不知道師傅到哪裡去了,這麼久都沒回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師傅。”望著師傅這簡陋去不失精美的小屋,雲少橋有些惋惜地想著。
雲少橋最後還是決定先回家去和母親告彆,畢竟上一次已經有過一次不辭而彆了,最後又灰溜地讓人給背了回來,這一次他若再偷偷溜走,實在是太對不起母親了。
不審那條熟悉的街道的最儘頭、在那偏僻冷清的地方。那一座熟悉的兩層樓。雲少橋又看到了那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在忙碌著。
那,就是他的母親,一個孤獨的女人,一個每天隻知道做豆腐的女人。
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莫名地,雲少橋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自己整天想著往外跑,可是卻沒有考慮到母親的感受,一個每天隻知道做豆腐的中年女人的感受。
“娘!”雲少橋輕輕喊著,聲音有些哽咽。
“哦,雲兒,你回來了。”母親聽到少橋的呼喚,忙碌的身影微微一僵,抬起頭來,當她看到院門口站著的那腰掛長劍的少年的時候,那略顯疲憊的眼神裡終於露出了絲絲喜意。
“娘。”雲少橋迎了上去,為母親端起一筐黃豆,“娘,我來幫你。”
“哎,小心,彆又給灑了!”顯然母親還記著上次他灑了一簸箕豆子的事。
“嘿嘿。”雲少橋好不尷尬,隻能一個勁地傻笑著。
“對了,你怎麼回來了?聽如玉說,你武功恢複了,是不是真的。”母親可不理他想的什麼,立即又問道。
“嗯,也不知怎麼的,那天突然被人從背後點倒了,隔一天醒來就好了,也不知道是誰救了我,又不想讓我知道,哎。”麵對母親,這事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可沒想卻還沒聽到母親回應,一個陌生的聲音就從院門口傳了過來。
“想知道是誰救了你嗎?”聲音冷冰冰的,還暗帶著一些怒意,甚至嫉妒!
“誰。”雲少橋霍然轉身,一手提著豆筐,一手搭在了劍柄上。
站在院門口的,是個年青人,此人比雲少橋也大不了多少,全身上下一襲白衣,立體的五官,劍眉星目,高?吹謀親櫻?透露出一股寒氣,就像是雲少橋欠了他幾萬兩白銀似的。不過不知為什麼,雲少橋覺得此人有些麵熟,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似的。
其實來的正是冷冽子,當初在逢來客棧兩人曾經照過一麵,隻是當時我們的雲少橋雲少俠的眼裡滿是沐雪凝,哪裡還會記住其他!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雲少橋暗自凜然,對於對方的到來,他竟然毫無察覺,想想都讓他毛骨悚然,如果對方想要自己的命,那剛才自己豈不是危險了?
雲少橋沒想到自己一回家就遇到這種事情,心中也是惱怒異常。此人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人,而且來者不善,雲少橋一萬個不願意讓母親看到江湖中的刀光劍影!於是他有意無意地向前邁了兩步,又橫移了兩步,把母親擋在了身後。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因為,一個死人,無論死在誰手上,都是一樣,沒有任何區彆。”冷冽子表情不變地說著。
“果然來者不善!”雲少橋雙眉緊鎖,握劍的右手又不由得緊了緊,隨時都可以拔劍出鞘。
“我們有仇?”雲少橋試探地問了一下。在雲少橋的印象當中,對方雖然有些眼熟,但應該沒有結過怨才對,如果自己連結下死仇的人都記不住的話,那還闖個屁江湖?可此人一來就說要見生死,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莫非……對方另有所圖?
雲少橋的心裡快速旋轉起來:能跟自己稱得上死仇的……都天敵?都天敵的死不怪我呀!再說,都天敵都死了,難道是他的什麼親戚朋友來為他報仇?
除了都天敵,還有誰?那就要數那個薜管家了。薜管家不是也被滅了滿門了嗎?而且這案子和自己毛關係也沒有。不過也說不定,自己不是曾為此事被抓進過大牢嗎?而且還因此被打廢了!雖然後來被放出來,武功也恢複了,可是也證明了有人可以把這件血案硬載到自己頭上。
還有……
想到下一個可能,雲少橋心裡的震驚又加劇了許多。因為對方可能是楊府血案的凶手之一。因為他曾經參與調查過這個案子,那薜家血案就是楊府血案的延續,凶手現在要來殺他滅口了!
“你是楊府血案的凶手?”雲少橋一想到這個可能,也不拐彎抹角了,因為無論如何對方都已經想要置他於死地,他又何必再浪費時間扯彆的。
聽到雲少橋此話一出,冷冽子那布滿寒霜的臉很明顯地一愣,然後又是一寒,那殺氣明顯又濃烈了不少,他不屑於否認,因為在他眼裡,眼裡的母子都已是將死之人。
“沉默就代表承認了?”雲少橋又問道,腰間的玉蕭劍已經緩緩拔出,無聲無息地拔出,速度很慢,但很均勻。
“承認了又如何,反正你就要死了,對於死人,知道再多的事又能如何?”
“是嗎?朋友,你到我家來,不會就隻為了說這些廢話的吧?”雲少橋的玉蕭劍已經完全出鞘,劍尖所指,正是對方咽喉,“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請趕快走開吧,彆嚇著我娘了。如果要動手,就不要再說些許沒用的廢話。”雲少橋目光忽地淩厲起來,語氣更是凝重之極。他之所以不率先動手,是因為他不想動手,他不想動手,是因為母親就在他身後,刀劍無眼,若對方情急之下傷到了母親,他百死莫贖其罪!
不過他也知道,這一戰是很難避免了,所以他想了想說道:“娘,你先進屋去吧,等我把壞人打跑了再出來。”
雲母聽了兒子的話,並沒有說什麼,不聲不聲地就進屋去了,完全不似尋常婦人那般被這般情形所驚嚇哭喊。
雲少橋雖然沒有回頭,但也知道母親進屋了,所以頓時放心不少,現在要做的,就是怎麼打發對麵這個人了,這個人,不能殺,也不能趕走,隻能製服抓捕,因為,通過此人剛才的話,他已經肯定他就是楊府血案的凶手……之一!
也不知道楊思怡那丫頭現在怎麼樣了,有沐雪凝和淩劍風在楊府保護她,她應該沒事的吧,也不知道她家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不過現在竟然有凶手找到自己頭上來了,看來他們給凶手的壓力應該不小吧。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個人,今天必需留下。
雙方似心有靈犀的,竟然同時出劍……
“啾!”雙方劍劃虛空,隻聽到一個聲音。
冷冽子的劍很快,快到連身為敵人的雲少橋都不知道他的劍是從哪裡拔出來的。
“叮!”雙方的劍迅速交擊在一起,一股無形的氣浪激蕩開來,帶著一股驚濤般的巨力,把雙方都各自震退了三步。
兩人的目光同時一凝,都用無比凝重的目光重新審視著對方。
“如果不錯,難怪能讓她看上眼,不過,你的好運也就到今天為止了,從今往後,隻有我,才能在她麵前出現!”
“你說的是誰?”雲少橋心裡一突,直覺告訴他,對方說的這個人,對自己很重要,很重要!
“想知道?你放心,你死了我會告訴你的,連同是誰救的你也一起告訴你,所以……你死吧。”冷冽子臉色猙獰地把話說完,手中的劍,帶著淩厲無比的殺氣,疾刺而來。
雲少橋也怒了,他知道今天不分個生死,對方是不可能和他好好說話的,所以,想弄清楚心中的疑慮,能憑借的,唯有手中的長劍而已:“哼,那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玉蕭劍再化寒光,迎了上去,玉蕭劍法展開。
“叮叮叮……”雙方瞬間便鬥了十幾招。
53
兩人越打,越是發現對方的難纏。
不過雲少橋雖然發覺對手出乎意料的難纏,但他的信心還是非常足的,若是他沒有經過昨天早上的悟劍,說不定還真難危險的,因為對方不但劍速急快,而且經驗老摜,殺氣濃烈,顯然是經過長期的生死搏殺。而雲少橋憑借的完全是高明的劍法和武學天份,說到生死捕殺的經驗和殺氣,他是拍馬也趕不上!
不過昨天早上的頓悟,讓他對劍的動用達到了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的地步,敵人殺意雖盛,我以劍破之,敵人殺氣雖濃,我以劍化之,敵人經驗雖老,我以劍習之。對,他是在學習,在學習冷冽子的經驗。
於是乎,雲少橋越打越輕鬆。
而冷冽子去驚駭地發現,他竟然越打越吃力起來,一開始的時候,對方的劍法招工雖然詭異奇妙,但在對敵經驗上非常地生疏,若不是那劍實在是耍得高明,每每救場於危難,他早就將那個可惡的家夥斬於劍下,可是慢慢的,那人的劍招竟然變得愈加圓潤起來。
每有破綻也是補救得越來越及時,漸漸的,他竟發現,對方在經驗上的破綻越來越少,而且那修缺被漏的劍法招式看著是那麼的眼熟。
突然,冷冽子終於看明白,對方用的方法正是自己貫用的,特彆是每有救命招式,更是自己從以往的捕殺經驗中辛辛苦苦總結出來的。
“他竟然在學我的招式!”冷冽子心中驚駭得無以複加,“這怎麼可以?此人究竟是個怎樣的妖孽?竟然在與敵人搏殺過程中學習對方的搏殺經驗!而且學得如此之快!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世上絕不可能有人做到這一點的!”
冷冽子心中巨浪翻騰,手上的劍又更快了幾分,也更沉了幾分,雲少橋的壓力頓時又大了不少,不過好在他現在已經適應了冷冽子的劍法,所以這壓力對他的影響並沒有冷冽子想象中的大。
當雲少橋重新從冷冽子的壓力中找回了感覺之後,冷冽子終於忍受不住了,他的心已經漸漸被恐懼所代替,他的劍招不由得也受到了影響,破綻開始多了起來,而雲少橋卻是越戰越順心,越戰越勇,當戰到一百招之後,雲少橋的優勢就很明顯了。
冷冽子漸漸被逼入了絕境,終於,他有一個破綻防不住,被雲少橋一劍趁機而入,刺在了他的左腿上。冷冽子頓時一個踉蹌。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雲少橋又豈會浪費這樣的機會,頓時就是大喝一聲:“著!”同時揮劍就是一陣快攻。
能多快就多快。
那劍幾乎瞬間就觸及冷冽子的咽喉上。
“啊!”冷冽子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恐懼地慘叫,眼裡儘是張望的神色。
雲少橋本來是不打算殺人的,可是打到現在他已經收不住手了,雙方的武功差距並不大,兩人從頭到尾儘是拚命的招式,誰也不敢稍有保留,一但誰的出手有絲毫的猶豫,那隨時都有可能交性命交到對方手上。
所以,雲少橋此時也是雙眼通紅,就仿佛一隻凶殘的野獸,沒有任何感覺,這一橋刺的可謂是果斷、狠絕,不留餘地,不將敵人一劍刺穿絕不罷休。
可是,正當雲少橋的玉蕭劍就要從冷冽子的咽喉一穿而過的時候,異變徒生。
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傳來,然後就是“叮”地一聲。
雲少橋隻覺得手上的玉蕭劍猛地一震,然後便是往左一偏。而他的手臂受是被這一震給震得又痛又麻,酥軟無力,他拚命地想把那劍控製住,可惜最後還是辦不到。
於是,那玉蕭劍便從冷冽子的脖子旁邊一劃而過,冷冽子也因此而撿回了一條命,隻是在鬼門關麵前走了一遭。不過饒是如此,他也是嚇得肝膽欲裂,麵如死灰,縱然他是一個曾經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還是無法做到麵不改色。
“誰?”雲少橋左手捂著發麻的右臂,看向暗器的來路。來人不但暗器手法精準,耐力勢大力沉,完全不是他這個小年青所能比擬的。
看清來人之後,雲少橋心中更是警惕,因為來人他根本不認識,就連一丁點模糊的印象都沒有!隻見在他家的院牆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滿頭白發的人。
看到滿 頭白發,多數人都會想到老頭子,可是眼前之人卻並非什麼老頭子,此人麵色紅潤,相貌堂堂,看上去僅僅三十多歲而已。從剛才暗器裡蘊含的內力來看,如果對方是個老頭子,那倒沒什麼奇怪。但現在發現來人卻隻是三十多歲,然而卻有著如此深厚的內力,那說明什麼?說明此人的武學天份之高,讓雲少橋隻有羨慕的份!更說明了此人的武功憑雲少橋現在的修為,根本枉法與之匹敵!
雲少橋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世上竟有武學天份如此之高的人!”雲少橋此時人心情簡直比剛才冷冽子對他的心情還要糟糕,畢竟,冷冽子隻為自己惜命,而他不但人為自己保命,他還要保護母親。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放棄,娘就在屋裡,就在我身後,我絕不能放棄,絕不能!”雲少橋心裡呐喊著,握劍的右手重新緊了緊,發麻的右臂也強行地忽視掉,背,也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了。
徐斷客一直盯著雲少橋看,不放過他的一絲變化,見到雲少橋從驚駭到失去信心,又再慢慢恢複信心,他的臉色的變化完全落到了徐斷客的眼裡。徐斷客對雲少橋的興趣頓時濃了不少,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院子裡的少年。
“沒想到此子倒真是個不錯的苗子,心誌如此堅韌,難怪那丫頭會衷情於他!為了他,竟不惜和大人做對!不過……”想到這,徐斷客目光頓時一寒,“既然是這樣,那此子就更不能留,哼!”
“大人。”冷冽子見救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著呢裡頭不由有些惴惴不安,世上又有哪個夥計願意讓老板看到自己無能的樣子。可顯然,今天這臉自己已經是丟定了,連爭辯的餘地都沒有,所以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之後便站到一旁,一動也不敢動,雖然心裡緊張的要命,可他現在也隻能聽天由命。
“哼!”徐斷客冷冷地哼了一聲,根本看也不看冷冽子一眼,“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都對付不了,留你何用。”
徐斷客此言一出,冷冽子的身體明顯地一顫,雙拳不由自主地猛然一握,生怕他的下一句話就叛了自己死刑,他根本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不過好在徐斷客目前留著冷冽子還是很有用的,所以並不打算僅僅因為這一次的任務失敗而要他的命。
“小子,劍法不錯嘛。”徐斷客似笑非笑地誇了雲少橋一句,不過雲少橋卻一點也不會因為被誇獎而古裝有半點高興,果然,他的下一句馬上就讓雲少橋的心再一次往下沉,“我也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天才,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不過……也就到今天為止了,還未成長起來的天才總是最容易夭折的,死了的天才就才也不是天才了,今天,你這個天才也會飲恨於此,真是有點可惜啊!”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我們之間到底有何仇何怨,非要至我於死地不可?”雲少橋厲聲問道,誰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
“我們本來無仇無怨,不過……誰叫你自己非要找死呢?我們就隻好成全你了。”這話是站在一旁的冷冽子說的,他見徐斷客似乎並沒有處罰他的意思,所以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想的也漸漸多起來,他想到今天差點受到上司的處罰,全都是因為眼前這個雲少橋,他今天所受到的屈辱,完全都是這個雲少橋給他帶來的。他又想到了沐雪凝,那個冷若冰霜的女孩,那個他一直深深愛著的女孩,也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才拋棄了他。
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雲少橋還未出現的時候,沐雪凝又何曾正眼瞧過他!
雲少橋可不知道冷冽子心裡是如何想的,冷冽子的這句話,完全讓他想到另一件事上去了,於是又厲聲斥問道:“那你們完全是因為楊府血案而來了?當初我並沒有查到什麼,你們卻如此來勢洶洶,莫不是淩劍風那邊已經快要抓到你們了?”一想到這,他心裡頓時又安定了不少,因為他覺得自己這個推斷很有可能,那這豈不是說明,妹妹楊思怡現在還是很安全的。
一想到楊思怡如今真的很安全,不由得他不開心!
“按理說,對於一個將死之人,讓他多知道一些,讓他死得明白一些,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不過……我這個人卻從來沒做過這件功德事,所以……你可以死了。”徐斷客說完,未見他如何動作,便已經消失於牆上,就好像那牆上從來就沒有站過人。
雲少橋心裡大驚,隻見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地向自己射了過來,實在是太快了,他根本來不急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不過雲少橋也不愧是武學奇才,他的身體已經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有了動作!幾乎是本能地,那手中的玉蕭劍往前麵一擋。
“?昀玻 庇倘繢?刃劃開了布帛,雲少橋隻覺得自己的劍插進了厚厚的泥土裡,每前進一寸,都廢儘了他九牛二虎之力。
54
“呀!”雲少橋激憤無比,大吼一聲,瘋狂地運轉自己的內力,使之向玉蕭劍上湧去。
“?輳 庇襝艚S智敖?了數寸,不過壓力也瞬間增大了無數倍。
“哼!”徐斷客見自己的攻擊竟然受阻,頓時竟有些不敢相信,似乎是覺得麵子上有些難看,臉色寒得就像結了一層冰。他冷冷地哼了一聲,掌上頓時又加了兩層力量。雖然麵對的是玉蕭劍這樣的利器,徐斷客卻還隻是用的一雙肉掌,可見其對自己的掌力是多麼的自信。“垂死掙紮,看我一招解決你!”嘴裡叫囂著,他的左手竟然直接伸出兩隻手指,一下夾住玉蕭劍的劍尖。
他這一夾,雙快雙準,雲少橋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也許他根本就沒想到有人竟然敢做出如此大膽的行徑。
玉蕭劍被敵人這麼一夾,雲少橋頓時大驚,瘋狂的內力再次湧出,可玉蕭劍依舊是不得寸進,於是他又想抽劍回來,可還是一動不動。就在這時,徐斷客的右拳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了過來,雲少橋駭然失色,因為他兩人如今靠得已經很近,想閃都來不及,除非是棄劍後退……
雲少橋下意識的也是這樣選擇的,什麼劍在人在的俠客理念在這一刻都已經不重要了,保命才是最要緊的。可是讓他絕望的是,當他想鬆開手中的劍的時候,徐斷客那雄厚無邊的內力猛地地收,竟把他的手牢牢地吸在了玉蕭劍的劍柄上。
此時此刻,躲也躲不開,逃也逃不掉……
可是坐以待斃也不是雲少橋的性格,於是他發了狠地咬一咬牙:“拚了!”然後左拳一握,向前一掄,迎著那正麵襲來的拳頭……
“砰!”
兩人的拳頭毫無花哨地對轟在了一起。
“嗯!”雲少橋隻覺得自己的拳頭就像是直接迎麵轟上了一頭正在狂奔的公牛,一股大力沿著他的手臂傳到體內,從手臂到整個身體都在不停地震動著,絲毫不受自己的控製,一口甜甜的鮮血湧上了咽喉。
“卟!”雲少橋氣憤已極,竟順勢把這口鮮血朝對方臉上噴去,而且在這口鮮血裡夾雜了他僅剩的內力。
而徐斷客並沒有防到他有此一招,所以並沒有調用多少內力來防他這口鮮血,所以當他發現這口鮮血竟然破開他的防禦的時候,已經來不級了。雲少橋這口含憤的鮮血,頓時便勢如破竹一般,一下子噴在了徐斷客的臉上。
“啊!”徐斷客怒極大叫起來,“我要殺了你,給我死來!落日掌……”大叫著,右手化拳為掌,狠狠地拍了過去,這一回他簡直是毫無保留,這一拳帶著他全部的內力,還帶著他的怒火,有如一輪火熱的日頭砸下,其勢之威,頓時令小院內飛砂走石。
一掌白落日,人命無餘輝。
正是徐斷客的最強殺招:落日掌!
而雲少橋現在都還沒從剛才那一拳的打擊下回複過來,此時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帶著死亡氣息的手掌拍向自己的腦袋。
近了……
更近了……
“我就要死了嗎?”雲少橋悲哀地想著,“娘,孩兒不孝,沒能保護好您!”
“死!”眼看這小子的腦袋就要在自己的掌下爆開,徐斷客又是麵色猙獰地吼了一聲,眼神裡帶著無限的快意!
可就在兩人都以為結果已經注意的時候!
“啪!”一粒小小的東西猛地打在徐斷客的手腕上,那奪命的整隻右手頓時就往右一偏!就和剛才雲少橋殺冷冽子的情景一模一樣!而且手腕被襲了還沒完,幾乎同時的,又一粒小小的東西對著徐斷客的太陽穴電射而來,其勢之猛,其力之強,完全不在徐斷客的拳頭之下。
徐斷客大驚,哪還顧得上擊殺雲少橋,左手趕緊放過玉蕭劍,手上布上僅剩的內力,迎著那襲他太陽穴的小東西擋付去。
“啪!”
那小東西頓時打在了徐斷客的左掌上。
徐斷客隻覺得一絕強的力量撞在自己掌上,雖比雲少橋在他的量力打擊下好上許多,可他還是覺得左掌生疼。
徐斷客屈指一抓,把襲來的小東西抓在手中,突然覺得自己的掌中粘粘的,他忙攤開左掌一看,隻見那掌心已經是鮮紅一片。原來,他的掌心竟然被打出了一個小小的血洞來。再看那鮮血中的小東西,竟然是一粒小小的黃豆!
“黃豆?”徐斷客目光一凝,眉頭大皺。對方僅憑一粒黃豆,竟然能把他的手掌打出血來!要知道,他這雙肉掌,可是敢硬接刀劍的啊!
徐斷客抬起目光,向黃豆襲來的方向看去。於是,他看到了一個讓他驚訝無比的人。
“是你!”徐斷客失聲驚呼。
“娘?”雲少橋更是難以置信。
“哎,兒子哎,你才怎麼出去幾天,就有這麼多人殺上門了了?你小子到底在外麵乾了什麼?”來人正是雲少橋的母親,那個整天隻知道做豆腐的婦人,那個四十多歲的平凡婦人,隻是,那個平時麵容慈祥,和藹可親的婦人,現在她的眼睛裡卻射著爍爍的精光。
婦人望向徐斷客:“落日掌?你姓徐?”
“你到底是誰?”徐斷客的臉色陰沉無比。
“哎。”婦人又重重地歎了口氣,眼裡的頓時竟有些暗淡下來,“這都什麼世道了,都殺到人家家裡來了,竟然連人家主人是誰都不知道。徐斷客家的人啊,總是改不了自家與生具來的劣根性,老的小的,一個個都丈著癡長些年月,去欺負後生晚輩,真是作孽啊。”
“你認識家父?”徐斷客眼睛微眯。
“如果你說的是徐震天那老小子,那就是了,還不快滾,難道還要我拿掃帚趕你嗎?”
聽到婦人竟然沒有動手的意思,反而是趕他們走,他的眼神頓時又閃爍了起來,心裡閃電般地思量著:“人剛才那兩粒黃豆的勁道看,這婦人的實力應該在我之上,可是她為什麼不趁機將我們滅殺,反而趕我們走?難道……”徐斷客看向婦人的目光頓時有了異樣的光芒,“她隻是外強中乾?剛才那麼強隻是假象?”
徐斷客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於是目光一寒:“哼,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拿掃帚趕我,吃我一掌!”大喝一聲,徐斷客再不遲疑,揚起右掌就拍了過去,而且這一拍就是他的最強殺招。
落日掌。
一掌帶著無儘的威勢和浩瀚的熱力,以無以倫比的速度向婦人拍去,冷冽子和雲少橋站在一邊都覺得滾滾殺氣撲麵而來,雙雙不由自是地向後退了半步。
“娘!”雲少橋頓時又是駭得肝膽欲裂,硬生生地刹住後退的姿勢,不顧一切地向母親撲去。雖然他已經知道了母親身懷不弱的武功,可是長久以為形成的意識,讓他根本無法安心地讓母親單獨麵對危險。
在雲少橋眼裡,母親依然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婦人,那個成天隻會做豆腐的婦人。
可是,徐斷客這一掌顯然是已經儘了全力,憑雲少橋現在的狀態,哪能插入對陣的兩個人之間。
婦人目光一寒,冷冷道:“讓你走,你偏不想安心地走,那就讓你好好長長記性。”說著,她右手向前一揚,五指一張,竟是一把黃豆灑出,那豆子便如彈雨一般,迎著徐斷客的掌風而去。
徐斷客見對方竟然還用黃豆對敵,心裡不由好笑,心想這個傻女人難道不知道同樣的技倆,再使第二次就不管用了嗎?可是他的心念還沒轉完,就發現那數顆豆子竟然執破竹之勢,撕開他的掌勁,電射而來……
“什麼?”徐斷客旋即大驚失色,再不敢托大,更不敢硬碰,當即一個橫移,避了開去,可是還沒等他站穩,婦人雙是一揚手,又是一把豆子灑出,轉瞬間便到了他的眼前,就好像早已料定他會移到這個位置似的,而且幾乎每一粒豆子都正對著他的一處要穴。
“可惡!”徐斷客正是舊力方儘新力未生之際,連再做個規避動作都做不到。
“卟卟卟……”數聲悶聲,幾粒豆子重重地打在了徐斷客的幾處穴道上。
“哼!”徐斷客連慘叫都發不出來,隻聽到有一聲悶哼從喉嚨裡冒了出來,然後便被那把豆子的力道給打出兩丈開外,摔倒於地,掙紮了兩下,再也爬不起來,就像是一隻被割了喉的雞,將死未死的樣子。
婦人看了看地上徒做掙紮的徐斷客,諷刺道:“哼,就是學不乖,真以為彆人都好欺負。”
徐斷客拚命地扭過脖子,一張臉已經漲成了醬紫色,一雙眼珠子早已經布滿了密集的血絲,瞪得簡直要突了出來,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後悔,那嘴顫抖著想張又張不了,想說什麼又說不出。
“這……”雲少橋看了看地上的徐斷客,又看了看突然變得陌生的母親,“你是我娘?”
婦人被兒子這麼一問,頓時不乾了,三兩步來到兒子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啐啐地念叨起來:“你個臭小子,說的是什麼話,你娘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我不是你娘誰是你娘?整天不好好在家做豆腐,儘想著往外跑,闖蕩江湖闖蕩江湖,江湖是那麼好闖的嗎?看看你都把什麼人引家裡來了?還想不想讓你娘過舒心日子了?上次弄個美嬌娘回來,娘我還樂嗬了一陣子,以為可以多個漂亮兒媳。就是你失去武功了娘都沒傷心過,想著吧,正好可以讓你省省心,在家好好過日子,也不知哪個千刀殺的竟然又把你這兔崽子給治好了,看看,真是不讓娘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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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先彆罵,等我先把那個站著的也給抓住了,先萬彆讓他給跑了。”雲少橋此時可說是信心十足,立馬嗷嗷叫著向冷冽子殺去。
冷冽子早就傻了,之前可是打死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在他眼裡一直是神勇無敵的上司徐斷客,竟然三招兩式地就被一個看似無害的婦人給放倒了?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離奇的事情嗎?
什麼時候一個做豆腐的大娘也是武林高手了?而且是高得離譜的那種!
從徐斷客對那女人出手,到他被一把黃豆打倒在地,連一眨眼的時候都不到,他彆說來不及救了,就是來得及,他也根本沒法救,因為雙方武功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冷冽子隻覺得手足冰涼,本來,那個在他眼裡隻是有點棘手的雲少橋反客為主把他打敗之後,他已經很震驚,很不可思議了,如今那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竟然變得如此恐怖,他哪還有彆的思考能力?滿腦子的都是“這世界怎麼了?”的念頭。
因為母親突然間顯露出來的堪稱恐怖的武功,雲少橋此時可說是信心十足,那個差點拍死他的人被母親打倒了,剩下的冷冽子在他眼裡,簡直就像是個待宰的羊羔,任他揉圓捏扁。
“嘿嘿……”雲少橋嘿嘿笑著,一步一步地走向冷冽子。他那張臉,看在冷冽子的眼裡,是那樣的陰森可怕,猙獰無比,他踏在地上的每一個腳步,都像是一柄重錘,重重地錘在冷冽子的心裡。
“嗵!嗵!嗵!”
“咯咯……”冷冽子的牙齒竟然忍不打了個寒顫。不過他畢竟也是經過過不少的生死場麵,讓他束手就擒也是不可能的,於是,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的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於是,他握劍的手又緊了緊,一股力量又回到了身上。
“來吧,不要以為就能吃定我了,我要讓你知道,你剛才能贏是多麼的好運。”冷冽子說著,手上的劍慢慢舉起來。
“是嗎?那我也讓你知道,垂死掙紮到底是個什麼滋味。”雲少橋似怒似笑地說著,他剛才可說是被徐斷客逼上了絕地,那種絕望的感覺讓他記憶尤新,所以,他也迫不急待地讓彆人也嘗嘗那種感覺。
雲少橋握緊了玉蕭劍,正想一劍刺出,卻不料異變陡生,那本來倒在地上顫抖不已的徐斷客,竟然猛地竄了起來,一掌拍向雲少橋,淩厲的掌風壓得他全身疼痛。雲少橋大驚失色,那本來刺向冷冽子的玉蕭劍哪還顧得上攻敵,立即橫擋而去。
“嘣!”雲少橋頓時隻覺得劍身一震,就你是重重地咯在了一堵鐵牆上一樣,一下子把他震退了五六步。
就在雲少橋打算著如何應該接下對方更強的襲擊的時候,不想那徐斷客竟然舍他而去,撲向了冷冽子,然後一把抄起冷冽子的胳膊,大喝一聲:“還不快走。”說著也不管冷冽子反不反應得過來,揣著他的胳膊就往門外猛衝而去。
徐斷客逃跑的速度,簡直比他出掌的速度還要快,雲少橋才剛剛站定,那兩人就已經消失在了院門外。
“娘,你乾嘛不攔住他們?”
“攔他們乾嘛?留他們下來吃飯啊?”母親不能不冷地回了一句。
“可是……”雲少橋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放走那兩人啊。
然而母親卻沒有理他,打斷道:“好了,走了就走了,你還想追啊,追上去讓人宰了?練了兩天劍法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了,闖江湖闖江湖,看看你都闖出什麼來了,是不是等哪天再來幾個人把娘殺了你才高興啊?”雲母說得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好在她是動口不動手。這要擱以前啊,讓她揍一頓倒沒什麼,可是現在雲少橋已經知道了母親懷有一身恐怖至極的武功,他哪還敢讓她下手?
心理陰影比什麼都來的恐怖!
“可他們是武林中幾樁滅門血案的凶手!”雲少橋試圖說服自己的母親,雖然現在已經晚了!
“什麼血案,和我有一粒豆子的關係嗎?能讓我的豆腐賣得更好嗎?”雖然母親的理由很雷人,可是雲少橋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從小到大,除了離家出走那次,母親的話他基本都聽。
不知為什麼,雲少橋發現,母親的眼裡又失去了神采,重新變回了那個普普通通的,整天隻知道做豆腐的中年婦人,那個在他打算偷偷離家出走時還連夜為他縫補衣服的母親。
“娘,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既然武林血案引不起母親的興趣,雲少橋隻好把話題引到了她的身上。
“什麼為什麼?”母親一臉茫然,也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雲少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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