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封賞

晏子羽心裡越發不安，她一個從小養在深閨裡的千金小姐，怎麼可以跟自己說那番直白的話，這種過於爽朗的女孩子真真的是少見。他越發難為情了，喉結上下滑動著，眼睛對她上下打量著，想說什麼而猶豫不決的樣子。蔣果果竊笑：他不會是臉紅了吧？索性抬頭看看，卻見他正遊龍似的靠近自己，“和朕纏綿，那個場景是不是像現在這樣，朕慢慢的靠近你，你也慢慢的依附過來？”晏子羽低沉而具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悠然響起。

“我……”蔣果果臉紅不已，吞吞吐吐的。

“你什麼，說啊，彆總讓朕問個沒完沒了。”晏子羽忽的撤回身子，背負著手臂，冷冷的說。

那靈兒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在路上正撞見薛蘭靜，薛蘭靜本就想過來看看林婷婷跟皇上怎麼樣了，意外碰見靈兒，正好可以問個清楚。“乾嘛如此慌張，發生了什麼事嗎？”薛蘭靜急切的問道。

靈兒見躲不過去了，隻好回答道：“彆問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蘭貴人，您還是趕緊回去歇息吧。”

蘭靜笑道：“婷妹妹呢，她去了陛下那裡賠罪，陛下沒有把她怎樣吧？”

想這當兒，林婷婷應該跟皇上親切起來了吧，如果薛蘭靜看見了，免不了吃醋，便勉強笑道：“沒有沒有，蘭貴人不必擔心，皇上對我們小姐好的很呢！”

看她笑的好不自在，薛蘭靜是個多心的人，更認為她有事瞞著自己，便暗自忖度：“不妨先讓她走了，我自己去看看吧。”便如此說了：“這樣就好，我還擔心婷妹妹也惹了陛下不愉快，你這一說，我便就放心了。”

靈兒方走了。蘭靜身後跟著幾個丫鬟，一徑往桂蘭宮來了。

來到桂蘭宮門前，也門口的太監正欲去通報給晏子羽，薛蘭靜打手勢示意他彆出聲，意思是自己並不會進去攪擾陛下，隻消在門外看看裡麵的情況是怎樣的就好了。她伏身在門框上，隻見林婷婷和晏子羽正一前一後的冷著臉，林婷婷微微?動著嘴唇，不知囁嚅些什麼，倒非悲非喜，無以名狀的樣子；晏子羽聲音抑揚頓挫，一字一句，非常清晰，聽道是：“朕從來不喜歡笨頭笨腦的女人，像你那樣會猜心外加非同尋常的爽朗，好像是過於聰明伶俐了。朕也不喜歡過於精明的女人，腦子裡裝滿了糟糠，說起話來卻一套一套的。”

蔣果果問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晏子羽擰眉問。

“陛下喜歡中庸的女人，不能太愚笨也不能太聰明。”果果道。

“算你明白，對，朕的確隻喜歡思想屬於中庸行列的女人，不庸俗的很也不矯揉造作，讓朕一看就會覺得心曠神怡。你自不必說了，不管怎麼樣，先培養出一點詩情，民謠，要全部都會。不要以為你對朕剖白了心思，朕就會勉強接受你。”晏子羽喋喋不休的道。

蔣果果道：“是的，陛下。不過陛下不是說過，陛下會親自輔導臣妾的嗎，如今耽誤了兩天，臣妾可沒有從陛下那裡學到一點知識。”

晏子羽怔了怔，又不禁歎氣：“也對，朕以為你聰明過人，所以想叫你自學算了，現在看來，你既不屬於上下，連中庸也算不上。”

“有勞陛下了。”

薛蘭靜聽到這些，不禁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晏子羽叫自己來桂蘭宮，根本沒有那種意思，而是單純的問有關於林婷婷的事。當時真的非常掃興，難為她臨來的時候還特意用玫瑰花蕊泡了澡，不過，那倒讓她認為，晏子羽是個正人君子，不是整日隻沉迷於酒色的男人。

薛蘭靜悄悄地離開了。隨後，蔣果果也無精打采的出來了，正好看見蘭靜的背影，就三兩步的趕上去，笑道：“蘭姐姐，來了怎麼也沒進去？”

薛蘭靜心裡自有些傷感，低低的說：“我隻是路過，並不敢去打攪陛下。”

蔣果果撅嘴道：“噯喲，你們兩個都是名符其實的……那個什麼……”

“什麼？”薛蘭靜不解的問。

果果想到隻有皇後才跟皇上是夫妻，便不知如何說蘭靜了，難不成是地下情人？不對，地下情人是見不得人的，蘭靜卻好像是晏子羽的小妾，就跟自己一樣，因怕她自卑難過，便改口道：“其實不用我說，你心裡也清楚，你跟子羽的關係，肯定很不一般吧？不像我，赤條條一個人，進宮這麼久了，連個頭銜還都沒有確定好。”

薛蘭靜笑道：“怎麼說這種話，我跟陛下的關係，也不過你跟陛下的一樣罷了。倒是你，得了便宜賣乖呢。”

“什麼？蘭姐姐沒有跟子羽那個嗎？？”蔣果果比著手勢，聲音極小。

薛蘭靜知道她誤解了昨晚的事，便笑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難道，那麼晚了，他召你去，沒有什麼事？那去乾什麼呀！”果果吧不解。

“陛下好像非常關心你。”薛蘭靜平平的說。

蔣果果嗤之以鼻，道：“不，他才不關心我呢，他叫我去，隻是為了取笑我而已，說什麼我得了失憶症的後遺症，腦子缺根筋，半癡半傻的，反正意思就是說我撞成了個神經病！”

薛蘭靜搖頭笑道：“你不必顧慮我的心情而存心貶斥自己，陛下不會那麼對你的。”

“蘭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嘛！”蔣果果瞪大了眼，怔怔的望著她憂傷的臉，“我還說謊讓你取笑不成？才沒有的事，那個晏子羽，存心不看好我，也許，也許是因為我常常跟他頂嘴的緣故吧。可是你千萬不要認為我有意去博得他的喜歡，跟你爭寵。”

薛蘭靜全然不相信她所說的，隻知道晏子羽對她的一舉一動都非常關心，要不然就不會那麼細致的詢問自己關於她的情況。如今被她誤解成自己好像受了寵似的，倒不好，便跟她講了：“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婷妹妹，我不想因為這個而攪毀我們的姐妹情。昨天晚上，陛下叫我去，你以為是什麼事？當然，你一定以為，陛下臨幸了我，可是你錯了，陛下是為了你才叫我去的。”

“什麼！為了我！”蔣果果難以置信的樣子。

薛蘭靜跟她邊走邊說，來至一個傍著花草樹木的涼亭下坐下，繼續說：“我也想不到陛下這麼關心你，他問我，你在進宮的路上為什麼會跌下山坡，有沒有跟什麼人接近，吃了什麼乾糧喝了什麼水壺裡的水，以及這些都是誰給你的；還有你在家時的一些情況，那些我都不清楚，就跟陛下說我跟你是在半路上認識的。如此種種，都說明陛下真心想待你好，待我們，隻不過是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丟了的阿物兒。婷妹妹，你一定要容忍陛下，不要頂撞她，惹惱了他就不好了，陛下是真心愛你的。”

聽的果果心裡直冒汗，不得不站起身使勁吸了口氣，薛蘭靜在說什麼，晏子羽真的從現在開始，就那麼愛林婷婷了嗎？據曆史書上所說，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慢慢發展起來的，而不是一見鐘情，一下子就將心裡所有的情感都迸發出來，畢竟，前者才可以細水長流，細水長流才是兩個人永遠在一起的根本。如今聽薛蘭靜如此說，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咧著嘴笑道：“蘭姐姐，不要那麼單純，他之所以想了解我，一定彆有用心。像他那種三十歲的男人，心思是彆人琢磨不透的，不過絕對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單純。”

蘭靜笑道：“那你知道陛下是怎麼個意思，為什麼不問彆人，唯獨問你呢？”

蔣果果一時哪裡解釋的通，不過晏子羽真的那麼喜歡自己嗎？就像自己喜歡他到會做春夢的地步！完全不見得，他因為擔心張國老會禍患他，才會疑神疑鬼的吧，甚至懷疑自己是張國老的同黨？怪不得他不僅向蘭姐姐打聽自己，還向李公公，對，一定是這樣的，那家夥一定是在懷疑自己！好可惡，“蘭姐姐，你才真誤會了呢，子羽現在對我即使有情，也是非常淡薄的。至於那件事，你不要多想，貴為一國之君，疑神疑鬼的時候特彆多，便難免會做出令人費解的事兒來！”

“既然你堅持不願意承認，那就罷了，希望我們的友情會長長久久的，任何一份感情，在我看來都非常的珍貴。”薛蘭靜意味悠長的說。蔣果果甚為感動，事到如今，隻有靈兒和蘭姐姐才是讓自己倍感溫馨的人，或許，真正的友情才是最讓人迷戀的吧。“蘭姐姐，你的手真是溫暖，就像媽媽的手。”

薛蘭靜疑惑：“媽媽？”

“哦！媽媽……就是，就是娘的意思啦！”蔣果果汗顏。

次日，晏子羽在早朝的時候向大臣們宣布了封林婷婷為嬪的消息。

這一次，蔣果果總算沒有睡懶覺，靈兒隻輕輕地叫了一聲，她便兔子似的一個激靈從夢裡竄出來。於是，今天的事宜進行的非常順利，皇後也在旁邊，湯冰雪也在，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封蔣果果為婷嬪。蔣果果注意到張穎莉和湯冰雪的臉色也多難堪，像冬天混了泥水的雪地，被人猛地一腳踩上去，“咯吱”一聲，雪地便皺的不成樣子。見此，蔣果果不禁感慨，由衷的發出一聲歎息，想如果這是在二十一世紀，一個人隻能有一個配偶的社會裡，女人如果見到自己的丈夫跟彆的女人偷偷廝混，會多麼傷心難過懊惱；而在曆史上，那些女人好像隻是男人的玩偶，還要笑對他的另外那些女人；在皇帝身邊，就不得不容忍這些。

“丈夫，這位就是我的丈夫……”蔣果果慢慢的將臉轉向旁邊的晏子羽，高高在上的晏子羽，仿佛天神般不可觸犯的晏子羽，“我隻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罷了，即使日後會成為皇後，也不過像張穎莉那樣，忍氣吞聲，乖乖地做一個花瓶。”

事後，林壽來求見，蔣果果一聽，又看向晏子羽，晏子羽走過來道：“讓他進來。”又對果果說，“你父親來了。”語畢，便拉起她的手往椅子上坐下，很親密的靠在一塊。蔣果果一時弄不清楚狀況，一副吃驚的樣子，晏子羽卻叫她露出笑容，“就像這樣。”遂作出開心的笑容來。蔣果果哽詫異了，原來晏子羽也可以擁有那麼天真爛漫的笑容！而且是為了見自己的爹而特意準備的！她知道，晏子羽一直想討好雷霆大將軍，自然要善待他的女兒。遂隻好裝出開開心心的樣子。

林壽大步走進滄瀾殿，身著一副金色鎧甲，腋下夾著從頭上摘下的頭盔，見了晏子羽，便單膝著地，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林壽長得非常魁梧，臉膛具有大將軍的那種威嚴和堅毅，粗黑的眉目，高高的鼻梁，寬寬的鼻翼，略圍著些胡渣的嘴，緊緊地閉著；足以看出他是個十分嚴謹的人。

晏子羽也還以恭敬：“大將軍不必多禮。”

林壽方起身，一眼便看見陪在晏子羽身邊的是自己的愛女，見她完好無損的坐在那裡，之前聽說她“跌下山坡”時的那種焦急憂慮，便煙消雲散了。

晏子羽遂走上前去，予以關懷慰問。林壽長時間以來在宴國邊界駐軍紮營，監視鄰國的舉動，隨時做好打仗的準備。因他指揮的好，深得下屬的心，所以手裡握有相當的兵權。繼而晏子羽看好他，生怕他被張國老籠絡了去。

父親急於和女兒團聚，蔣果果也想了解一下傳說中的林壽，晏子羽給了他們獨處的機會。

果果至今還沒有開口叫過誰爹，如今卻不得不咬著舌頭叫了，並哭哭啼啼的，聊表相思。林壽道：“好女兒，看你跟陛下相敬如賓，為父也就放心了。”

相敬如賓？蔣果果想道：“你那裡知道他的偽裝技術多麼高超。”遂撒嬌笑道，“爹，女兒進宮也有好些時日了，怎麼直到今天就得以見到您？女兒真的好想您。”

林壽給她說明了原因，並詢問“跌下山坡”是怎麼回事。果果臉紅道：“爹離的那麼遠，怎麼也聽說了？”

父女倆說說笑笑，度過一刻左右，晏子羽封賞了好些東西給林壽，林壽家裡再無親人，那些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自己也用不著，便留給女兒用。晏子羽隻得隨他，蔣果果越發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