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轉身

我伸了伸懶腰，捂著嘴巴說道：“一大早一個陌生人出現在我眼前，哪裡還睡得著。”

唐亦白嘴角微揚，“她叫尹冉，是我管家的妻子，我今天要去見一個老朋友，不懂女孩子的需求，所以讓她替我準備一下，怎麼還惱了？”

我問道：“我要和你去見你朋友嗎？”

他挑了挑眉：“怎麼了？”

怎麼了？對呀，難道我要告訴他我想去見宋桀，那他應該會很生氣吧，我想了想，伸出手指了指腦袋，說：“我時差還沒倒過來，精神有些恍惚，身體也不太舒服。”

他皺皺眉，“我去叫醫生。”

我急忙拉住他，有幾分心虛：“不用，我休息會兒就好了。”

“真的不用？要是你不舒服就說，彆忍著。”

“嗯。”

等唐亦白出門後，我拿出手機撥打了宋桀的電話，過了很久電話才接通，那邊的聲音有些憔悴，我跟管家說我出去走走。

精致的一幢公寓內，宋桀站立在窗前，聽到聲響他轉過身來，我站在大概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兩人都沒有說話，可是我們對彼此都太了解，一個眼神就能看穿對方的心事，出乎我的意料，他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悲傷，他笑笑：“你近來過的不錯。”

“左青的事你要節哀。”

他轉過身，說：“莫莘，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娶左青嗎？”

我挑了挑眉，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問。

“愛她，就要給她幸福，不是嗎？”

“我和她隻是演一場戲，一場給另一個人看的戲。”

“什麼？”對於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有些不理解，一場戲是指什麼，他的真心？他對她的感情？還是他們的那場婚禮？

“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點了點頭，不明白是為什麼，現在的宋桀總是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樣，甚至給我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我們在一家有些風土人情的小酒館坐了下來，桌桌遍是低聲笑語的人，淡淡的音樂傳來，不禁讓人心神愉悅。

“莫莘，你知道宋晡。”宋桀淡淡道：“左青是他的女人。”

我看了他一眼，杯子中的酒一晃。

“宋晡利用左青要得到左家勢力的支持，而我和左青達成一個協議，假結婚，一年過後我們就會自動解除婚約。”他頓了頓，繼續道：“包括左青這次的死亡也隻是一出戲，這個消息我早就利用媒體發布到國內，想必不久宋晡就會有新的動作。”

掩了掩驚訝的神色，我聽他說著這些我難以相信的事情。

他嘴角噙著笑，喝下一口杯子中的酒，語氣不似剛才的無動於衷，似乎確實有些高興，他說：“莫莘，其實我知道你會來，你一定會來。”

我有些迷茫的盯著眼前這個男人，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純白乾淨的男孩子，而是一個在商場打滾的男人，他的心思我已經揣測不來，聽見他最後一句話，我愣了愣。

我覺得嗓子有些乾啞，喝了一口杯子中的酒，問道：“現在宋晡的人脈和勢力你真的摸得一清二楚了麼？”

他漫不經心道：“我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我笑，一字一句道，“是，你向來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他放下酒杯，有些意味不明的看著我，“莫莘，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找我。”

我明明想笑一笑，卻是笑不出來。

我舉起手中的酒杯，說：“希望我們都朝新的方向出發。”

他神色一愣，我仰頭慢慢的喝了杯子中的酒。

宋桀沒有說話，笑了笑，將杯子中的酒喝得一乾二淨，然後徑自又倒了一杯喝了下去，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直至他喝下第四杯的時候，我伸出手攔住了他，他反手一握將我的手握在手中，他淺淺的笑著：“莫莘，難道你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嗎？”

“莫莘。”聽到身後的聲音我身體一僵。“原來你和朋友有約。”唐亦白淡淡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心中一驚，一臉詫異的表情。

“為什麼這麼驚訝？”

我從宋桀手裡掙脫開來，起身，急道：“亦白，你聽我說。”

“莫莘。”他的聲音冷漠響起，似平靜的湖麵，沒有一絲波瀾。

我抬眼看著他，要解釋的話吞了下去，靜靜看著他。

“你來英國是為了他是嗎？”

我竟然沒有否認，甚至找不到否認的理由，我來英國就是為了宋桀不是嗎。

唐亦白眼睛裡像是醞了一壇葡萄酒，那嗜血的眼色總是讓人心生寒意。

“那晚你在床上說愛我，也隻不過是為了騙我的吧。”他聲音嘲諷，像是冰窖溶成的一把刀，直刺心底。

我和唐亦白的距離不過兩步，這一瞬間卻讓我覺得這一輩子都跨不過去，再也跨不過去了。

我終於笑了出來。

“那你現在是在質問一個隻在你床上說愛你的女人麼？”

“是，你讓我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

此刻，我能感覺到心臟的顫動，他這一句話讓我眼圈紅了紅，我轉過身背對著他，逼迫自己把眼淚收起來。

“莫莘，這一年多來你睡在我身邊，是不是覺得特彆痛苦，日日夜夜麵對一個你不愛的男人？”唐亦白捏住我的肩膀將我轉過身來麵對著他。

他的力道很大，我幾乎要痛呼出聲，我怔怔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宋桀起身拉住他的手，說：“唐亦白，你沒有看到她被你捏的很痛嗎？”

唐亦白冷笑道：“你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平日裡，我太習慣他的寵溺。

這一年裡，他事事依順我，隻要我說的他就一定會做到，甚至於那姓肖的老頭最後都被他用了一點小小的手段，最終不得不求我幫忙，他說，不允許有任何人欺負我。

這一年，太過短暫，夜夜好夢，而這個夢是我親手捏碎。

我要來英國，他怎會不知道因為什麼，他的才智哪裡是我能比得上的，我的小聰明他怎麼會不知道，他要的不過是我一個明確的答複，他要我主動的去信任他，而不是這樣私自隱瞞，他那樣驕傲的人一次一次的為我低頭，我終於的把他尊嚴糟蹋儘。

唐亦白冷冷出聲：“莫莘，現在如你所願，你的舊情人終於答應你了，是不是很高興，嗯？”

我扭過頭，不再看他。

唐亦白頭也不回的轉身朝前大步離開，他的背影逐漸模糊起來。

看到桌子上留下的小禮物盒，我愣了愣，打開來看，裡麵是我的照片，每一張後麵都是那三個字。

滾燙的眼淚一滴一滴滴下，似火燭，滴在我的心頭，心上劇烈的疼痛散開來。

事情非對即錯，我來見宋桀是錯，亦或是宋桀的算計是錯，這樣的結果哪裡還需要人分是非對錯。

不知道走了多久，第一次感覺孤身一人，漂亮的建築，明媚的人群，充滿魅力的國家，我卻隻感受到了孤獨，不是因為此我是一個人，隻因，他和我同在一個陌生的國家，我知道他在左，卻不得不朝右。

我停下腳步，仰頭。

每一次難過的時候，第一步，停下。

第二部，仰頭。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這樣告訴自己。

“莫莘，和我回去。”聲音淡淡的傳來，那人原來一直跟著我。

我也不說話，站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前走。

被人緊緊的擁在懷裡，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記得那天你說的話嗎？莫莘，我現在回答你。”

我喉嚨哽了哽，掙脫開他的懷抱，那眼睛裡充滿了疼惜。

握緊手中的禮物盒，“宋桀，我不要你回答，那個答案就讓它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