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提問

莫樂左邊的屌絲男心裡內牛滿麵，心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倒貼，歌裡唱的那樣，"你從前總是很小心，問我借半塊橡皮"，天啊，哥們兒回去以後一定立馬練字。

不過莫樂顯然不知道旁邊的哥們兒心裡的糾結，撓了撓頭道："我就帶了這一個筆記本，等下晁教授講課我還要記筆記，等下課了借給你好了。"

舒雨點頭道："嗯，莫樂，謝謝你。"莫樂是一個感情很大條的人，沒有聽明白什麼，不過周圍很多人都聽到了舒雨的稱呼明顯的改變，由莫樂同學變成了莫樂，而且語氣裡竟然有撒嬌意味。這個時候，上課鈴響了，雖然已經將近七十歲，不過依然精神矍鑠的老教授晁良才從門外走上講台，一如既往地穿著一套黑色的中山裝，頭發花白，不過向很多年老的教授那樣，帶著老花鏡，晁良才因為長期關注養生，因此身體很好，視力也沒有任何衰退，說話時還不是露出一口讓很多年輕人都自愧不如的雪白牙齒。

隻是晁良才前兩個月心情有些低落，因為原來在學校很器重的一個名叫楊元的學生，在工作崗位上，突發心臟病，英年早逝了。這讓一向堅強的晁良才真正感受到了一次世事無常，還專門以導師的身份，給自己這個愛徒送了一個花圈，甚至心理有些自責，如果當初自己要是堅持一下，讓這個學生留在學校繼續讀研究生，說不定慘劇就不會發生了。過了一個多月，晁良才才勉強恢複過來，繼續精神矍鑠地開始教書育人。每次看到教室裡擠得滿當當的學生，晁良才都知道，這些學生很多都是從外係來旁聽的，晁良才教授講課雖然會按照當時課程的主題，不過舉的例證確實任意發揮的，因此不想一些老師，教好幾個班同一門課程，會幾次講課都千篇一律，甚至幾年都千篇一律，不能與時俱進。晁教授卻會每一節課都一個樣子，絕對不充分，即使是兩個半的同一個內容也是一樣，因此有多人專門將晁教授的課程錄下來，回去慢慢揣摩。

晁良才隨意掃了一遍整個教室，教室裡立刻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小聲的嗡嗡聲。

"現在上課，今天我們講的是貿易保護主義，如果說貿易所得，是國際經濟學中最重要的理論概念的話，那麼貿易保護和自由貿易之間，用無休止的鬥爭，就是國際經濟學中最重要的主題。"

晁良才講課不拿課本，更沒有多媒體課件，不是他年紀大了，不會做課件。晁良才的英語和計算機功底一點都不比專業人才差，在國內很多人還不知道計算機為何物的時候，晁良才已經在美國留學的時候，熟練操作龐大的老式IBM計算機進行代碼輸入了。

他講課的時候，最多也隻是帶一張寫著寥寥幾百字的所謂教案，不過這次顯然沒帶，而如果舒雨看到那些隨意寫在一頁紙上的"教案"的話，會很驚訝地發現，晁教授寫的內容竟然與莫樂的筆記有驚人的相似。

晁良才在講台上慷慨激昂，旁征博引，先以2009年，美國總統奧巴馬對中國發起的輪胎特保案為實例，在理論上進行簡明扼要，淺顯易懂的放心，然後是說道中國不健全的市場經濟體製，以及這種體製目前中國經濟條件下所帶來的好處和壞處，然後又講述了德國總理默克爾訪華所帶來的各種影響，深入淺出，聽得很多人如癡如醉。這可比電視上那些侃侃而談，其實胡說八道的所謂經濟評論家們的觀點要深刻犀利多了。

莫樂一邊認真聽，一邊隨手記下一些需要付諸紙麵的觀點，他並不像很多學生那樣從頭記到尾，那樣簡直是費力不討好，事倍功半的事情，不但沒能集中精力聽課，記下的東西也不一定卻不都有用。最後反而什麼都沒得到，舒雨本來也拿出自己精致的硬皮筆記本，在莫樂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翻到一個空白頁，將剛剛隻是寫了幾行的前一張翻過去，不知怎麼的，舒雨有些擔心莫樂看到自己的字體之後，會有些瞧不起自己，患得患失啊，不知不覺，就有些心不在焉。最後看旁邊莫樂隨手記下的一些東西，她剛剛看了莫樂的筆記，知道眼前這個男同學的筆記要比自己使用很多，於是乾脆決定，等以後每次課下都專門借莫樂的筆記來炒好了，想到這裡，臉色就有些發紅，嗯，這也算是……與莫樂搭訕的一種好方法吧。

晁良才早就注意到了講台下自己這個得意女門生有些心不在焉了，心裡有些疑惑，這孩子以前聽課都是認認真真地，今天是怎麼了。然後看到舒雨不時地會將視線瞥向旁邊那個男孩子，心裡有些了然，晁良才畢竟也是過來人了，早年留學美國，才華橫溢，二十九歲就拿到美國哈佛商學院的博士學位，當年也是學校的一大風流人物。十多年前，華夏改革開放做得很好，經濟複蘇速度也異常驚人，晁良才才決定葉落歸根，本來燕大華清等很多大學都儘力招攬他的，不過他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家鄉天河省，在江武大學做起了研究。晁良才至今未婚，卻有過不少女友，沒有孩子，此時看到舒雨眼中帶有的情意，怎麼還會不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

再看旁邊那個男生，長的倒還是聽英俊的，聽課也很認真，不過臉色有些浮白，精通養生的晁良才知道，這要麼是身體虛榮，長期患病的原因，要麼是縱欲過度的結果。前者倒還好一點，要是後者的話，這個男生顯然生活不檢點，而且看起來不是窮人家的孩子，晁良才是性情中人，心想如果真是後者，那自己這次就一定要棒打鴛鴦了。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得意門生，好不容易又發現了舒雨這個好苗子，怎麼也不會讓一個紈絝小白臉糟蹋的。

每一節課的結尾，晁良才都會喊一兩名學生，隨意提一些問題，問問這些學生的感觸，他不想彆的老師那樣，先提出問題，再喊學生，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將學生喊起來，在問問題。這時候第一節課離下課已經隻剩下十分鐘，晁良才講完最後一點理論，然後對台下，盯著舒雨旁邊的莫樂道："那位同學，你站起來。"擔心莫樂不知道是自己，晁良才"火上澆油"道："坐在舒雨同學旁邊的那個男生，你站起來。"

莫樂這才知道晁教授喊的是自己，他現在還有些遲疑怎麼跟教授搭上關係呢，這下子簡單了。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沾了舒雨的"光"才被喊起來的，但旁邊的舒雨臉蛋已經紅透了，如果晁教授隻是說了一句"那位同學"，舒雨還可以鴕鳥似的安慰自己與自己無關的話，那麼晁教授直接說"舒雨旁邊的那位男同學"，傻子也能聽出問題了。舒雨現在恨不得將小腦袋找個縫隙塞進去，做一隻真真正正的鴕鳥，她知道晁教授一定是注意到自己課堂上頻頻將目光投向莫樂，才會引起現在的後果了。舒雨現在擔心彆人也聽出問題了，那還不被人給笑死啊。

不過晁教授課堂上的紀律總是出奇地好，即使很多人聽出了問題，也沒人竊竊私語，隻是有人交換幾個眼神，示意下課再談。

莫樂站了起來，晁良才心想小雨啊，老師先替你試試這小子是不是繡花枕頭，要真是的話，老師一定想辦法把這個男生從你身邊趕走。對於至今單身，無兒無女的晁良才來說，他潛意識裡將自己的得意門生都當成自己的孩子，因此，在江武大學教學十幾年，但至今帶過的研究生自有寥寥幾十個人，都是他精挑細選有潛力的學生。這方麵，如果晁良才自己看不上，即使是校長親自來說好話，也沒用。因為這些年來，晁良才在華夏經濟學界極高的地位，他不想帶的人，還真沒人敢強迫他，最多說說好話。有些時候，如果遇不到好學生，晁良才甚至一整年都不會帶研究生，而是專心做自己的研究。而他帶出來的研究生，在經濟學界，很多都已經有了不低的地位，而且還有幾名在商界打拚，先在都已經是身家豐厚的富豪了。每年的大年初一，晁良才平時有些冷清的家裡總會高朋滿座，他的學生會紮堆從全國各地甚至世界各地，專門跑回來給老師拜年。這種待遇，是大部分為人師表者所追求的終極境界，不過，這世界上，能真正做到這一點的，卻真不多。

"同學，你叫什麼名字？"晁良才在提問之前，一半都會先問問對方的名字，他的記憶裡很好，如果對方回答讓自己滿意，他就會對這個學生格外關注，他的大部分學生都是這麼挖掘出來的。

"莫樂，"莫樂平靜地答道，實際上，他心裡卻異常興奮和激動。

"嗯，莫樂同學，這節課我們講的是貿易保護主義，你知道最近鬨得很厲害的華為在美國受到同行思科狙擊的事情嗎？"

莫樂在魂穿之前，對這件事情也是相當關注，並且感到憤怒的。雖然但是所在的靈溪投資集團在高科技方麵的涉足不多，但很多職員都知道，這件事情，一旦讓美國政府和思科得逞，那麼帶來的影響回事一連串的，中國很多企業都可能會因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而被製裁。事情看起來很簡單，就是美國政府以一些很模糊的理由，比如說華為總裁有軍人背景啊華為的通訊器材可能威脅下美國的國家安全啊華為不尊重彆人的知識產權之類，以此為借口，禁製華為再在美國出售任何產品，但很多經濟學者都知道，這些理由隻是一場貿易保護行動的遮羞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