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旁觀比武

陸淩波沉默了一會，望著天上一輪明月沒有說話。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的瀉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影幾乎和月色溶為了一體，倘若閉上眼睛，根本就感覺不到她的氣息。

微風吹過，衣裳輕舞，一股淡淡的幽香暗暗傳來，既不寡淡，也不濃烈，仿佛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可以長久的留存，令人心醉。

淩飛羽幾乎要沉淪在她獨特的氣場下，眼神顯現出迷茫的神色，淩雲卻是心中一驚，急忙將他喚醒。

“這陸淩波的修為當真不可小覷，連我都有點看不透，她的實力絕不在我之下！”淩雲在突破到宗師境的時候，曾經在短時間內體會過那種天人合一的感覺，知道其中的滋味，卻沒想到這陸淩波對天地萬物的理解已經這麼深了，與天地契合度極高，顯然達到宗師境已經很久了。

剛才那個司徒潛雖然也很厲害，但論修為似乎還比不上她。他不禁心中讚歎：“不愧是蓬萊閣近百年來最為傑出的弟子，年紀輕輕修為便如此之高，今後若是能成為朋友，當是我一大助力，若是敵人，便十分可怕了。”

淩雲忍不住道：“陸姑娘，你是否有什麼心事？不如說出來或許會痛快一點，說不定我們還能替你分擔。“

陸淩波搖了搖頭道：“江湖上的事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得越多恐怕對你們不利，而且你們也幫不了我，我反倒希望像你們一樣，可以心無旁騖專心做一件事情，不受外界乾擾。”

“其實我們也有很多煩惱，隻是你未必知道，人生在這個世間，便不可避免要受俗世紛擾，我們沒有辦法逃避，隻能努力去適應，去拚搏，去改變自己。”淩雲走到陸淩波身前，注視著她，“就拿修煉劍道一途來說，雖然我不懂，但我想與其他事情道理是一樣的，那就是必須入得進去，跳得出來，在紅塵中磨練，有朝一日才能到達巔峰。”

“先入後出……紅塵磨練……”陸淩波低聲自語，美眸中閃耀著異樣的光彩，“雲公子這一番話真是發人深省，令我豁然開朗。”她竟似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男子一般，從頭到腳打量了淩雲一遍，越發覺得他與彆的男子不同，具體有什麼不同卻又說不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道：“今日夜已深，多謝二位公子款待，能結識你們實乃淩波生平幸事，咱們就此彆過，他日有緣再聚。”說著，她輕移蓮步，消失在溶溶月色中。

“這個陸淩波還真是非同一般，她給我的感覺很特彆，少莊主，你怎麼看？”顯然淩飛羽也察覺到陸淩波並非一般修煉之人。

淩雲望著佳人離去的方向，點了點頭，道：“是很特彆，她的修為很高，連我都看不透，希望不要和她成為對手，她之所以不想卷入江湖紛爭，怕是想鑽研無上劍道，衝擊仙人境，所以要絕情棄愛，拋開世俗糾纏，她現在離目標已經很近了。”

“仙人境？”淩飛羽長大了嘴巴，倒吸一口涼氣，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境界，古往今來也沒幾個人修成過。

沒過幾天，大華王室要給小公主招駙馬的消息便傳遍了京州乃至天下，各地年輕豪傑紛紛躍躍欲試，向京州趕來。

這次招親采用比武的方式，誰的修為高，誰就可以娶走公主，皇帝會親自主持，並且各大門派代表觀禮作證。

“這個王室還真是有意思，明明已經確定要把公主許配給蕭辰，竟然還搞出這麼一出，大家都心知肚明，到時候估計要上演一場自導自演的好戲嘍。”淩雲聽到這個消息時不禁笑了起來。

淩飛羽在旁道：“我猜大華王室是想把婚禮搞得隆重一些，讓天下人都知道最後是霸刀山莊的人娶了公主，這樣兩方都有麵子。”

“不僅僅是這樣啊。”淩雲想得更遠，“大華王室故意散布消息，讓天下青年俊彥來參加比武招親，最後再想辦法讓蕭辰贏得比賽，這是要抬高霸刀山莊的地位啊，並且昭告天下兩家結成聯盟，這下霸刀山莊就更難對付了。”

淩飛羽氣憤的道：“大華皇帝這簡直是與虎謀皮啊！”

“我們靜觀其變吧，如果有機會就破壞這次聯姻，想辦法不讓他們結盟，如果可以，爭取把王室拉到我們這邊，到了那天我們也去現場觀看，見機行事。”淩雲揮揮手，將準備工作安排妥當。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隨著比武招親的日子臨近，京城的人口多了起來，比平時熱鬨了不少，大街上隨處可見佩刀執劍的武林人士，不過有衛兵巡邏守衛，因此雖有一些小摩擦，卻也沒鬨出什麼大亂子，不過暗地裡的亂流卻在湧動。

大華王室掌控著整個國家的經濟和軍事命脈，舉凡錢莊、造幣、武器等諸多事宜無不由其管理，因此論實力遠比任何一個門派強大，而且據說皇宮內有不少高手，沒人敢進皇宮惹是生非。

數百年來，任憑江湖上龍爭虎鬥，各大小門派存滅興亡，大華王室一直冷眼旁觀，不輕易乾預，武林與王室有著天然的界限，雙方涇渭分明，修煉之人向來不屑於封官蔭爵，像這次明著把公主嫁給江湖中人，還是頭一次，因此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這其中的緣由天下人也都猜到幾分，自從神劍山莊覆滅，霸刀山莊一家獨大，隱隱然有武林第一大門派之氣象，連王室也忌憚三分，為了維護統治和平衡，便使出了此計。

不過淩雲卻知道，其實大華王室一直密切關注著武林的動靜，招攬了不少武林高手，還和神劍山莊有合作，從神劍山莊處購置了不少兵器，用以武裝軍隊，這一塊也是神劍山莊的重要經濟來源。

轉眼半個月過去，到了招親這天，眾人紛紛趕往皇宮。

此次招親地點就設在了皇宮南門的廣場，皇宮本身麵積十分廣大，分為內宮和外宮，外宮主要是護衛、宮女、太監、雜役等人居住的地方，內宮則住著皇帝、妃嬪、皇子和公主等王室成員。

整個南門廣場相當寬闊，容納數萬人綽綽有餘，此時都或坐或站擠滿了人，廣場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擂台，擂台前方是專供皇室成員使用的座椅和屏風，兩側是各大門派專坐。

到了辰時，陽光灑滿大地，晴空萬裡，白雲繾綣，是個好天氣。

各門各派的代表都已經到場，淩雲甚至看到了陸淩波，在她身後站著六個裝束類似的女子，個個姿色上乘，各具風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惹得在場武林人士頻頻注目，議論紛紛。

當然，最受矚目的還是陸淩波，她的相貌無疑是所有蓬萊閣弟子乃至在場眾人中最美的。

“那人是誰？好漂亮啊！”旁邊有人忍不住問道。

“連她你都不認識？她是蓬萊閣的弟子，名叫陸淩波，乃是現在江湖上公認的第一美女！”有人回答。

“你那算什麼，我還知道她是蓬萊閣主最受喜愛的弟子，天賦極佳，修為奇高，聽說啊，已經達到了宗師境！”有人補充道。

“真的啊？這麼厲害！要是能娶回家做老婆該多好……”說話的人兩眼放光。

“切，就你？狗屎一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嫁也該嫁給我這樣英俊不凡、儀表堂堂的人！”立刻就有人反駁。

“你說誰是狗屎！”

“師姐，他們在議論你。”一個蓬萊閣的女弟子悄悄道。

陸淩波掃了一眼四周，無視眾人射來的各種目光，麵無表情，淡淡的道：“不用管他們，一群無聊之人。”

蓬萊閣旁邊便是無量寺的人，兩個年輕的和尚坐鎮，赫然是寒山和皎然，後麵還站著十幾個無量寺的年輕弟子。

寒山正襟危坐，密切注視著場中的一舉一動，皎然則閉目靜坐，神情祥和，似乎對外界的事充耳不聞。

霸刀山莊的人也早早就到了，而且他們的位置最靠近王室所在的地方，明眼人已經可以看出其中透露出來的隱秘信息。

他們的人數在所有門派中最多，有數十人，為首的正是莊主蕭雄，他的兩個義子也都在場，左邊的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滿臉絡腮胡，年紀在三十左右，氣度沉凝，雙眼炯炯有神，目光攝人，看外表便給人與眾不同的感覺，使人不敢輕視。

蕭雄右邊是蕭辰，看樣子傷已經徹底好了，笑得十分燦爛，一臉的春風得意。

蕭雄本人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一身黑衣，沉默不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除了霸刀山莊、無量寺、蓬萊閣這幾個江湖上的巨擘之外，其他中小門派也有不少來到現場，其中有些麵孔熟悉，有些陌生。

淩雲等人也混在人群中，他們已經喬裝打扮過，沒有人認得出。

“少莊主，蕭雄竟然也來了！”淩飛羽低聲道，他的眼中充滿恨意，這是下意識出現的，根本無法掩飾。

“這麼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不來。”淩雲死死的盯著蕭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指甲都陷入了肉裡，皮膚被握得發白。

時隔數月，他又一次見到了蕭雄！

就是此人，一手將神劍山莊覆滅，幾乎將本門弟子屠殺殆儘，害得父親生死不明！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每當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淩雲便心如刀絞，疼得不能呼吸，大量親人、兄弟姐妹慘死，過往平靜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他從此背負了報仇雪恨、重建山莊的重任，日日承受煎熬，被憤怒侵蝕，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蕭雄！

無數次，他幻想著和仇人相遇的一幕，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他真想衝上前，舉起長劍，和對方決一死戰，告慰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