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命運的不可抗力

林蔚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身邊的這個男人已經陪著自己走過了很多歲月。她不禁側頭望去，此時天色昏暗，路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來，溫黃色的燈光像海上的燈塔散發著溫柔從容的光芒。駱清塵整個人被燈光籠罩，愈發顯得靜謐溫雅。就像一塊經過細心雕琢的絕世璞玉，散發著一股令人沉淪的清絕氣息。

“林蔚，你在看什麼？”駱清塵自然察覺到林蔚好奇的目光，不由得低聲笑道。同樣溫雅磁性的男中音，談吐間，就像落下一般般沾染著月光的海棠花瓣。

“沒什麼啊。”林蔚難得有心情跟他開玩笑，“你這是——要追求我的節奏？”

咦？印象中毛毛躁躁的小女孩，終於懂得細膩溫柔的感情了？

沒等駱清塵驚喜完畢，林蔚就忍不住笑起來，調侃道：“駱導師，你很好，可是我們隻是萍水相逢的師生，我可不想被全校女生視為最大的勁敵啊。”

駱清塵也忍不住會心一笑，抬眸看去，正值青春期的少女，眉目秀雅，模樣嬌小玲瓏。雖然不如那些院花校花長得嬌媚可人，卻自有一番蓮花出水的味道。

最關鍵的是，她眼底的光彩已經在彆人還不知道的時候漸漸變了。這意味著，曾經懵懂可欺的靈魂已經注入了一股新鮮的力量。這股力量，正是他命中注定的緣分。

可是他現在還不想揭開這層紗布，他還想等一等，等她習慣了自己的存在，等她願意對自己露出真相的那一天。他相信，那一天不會很遙遠的。

林蔚哪裡能猜得出身邊這個男人的詭異心意。雖然已經察覺到不妥，可是林蔚對危險的感知是相當敏銳的，駱清塵此人不像是披著君子外皮的惡魔，對自己也基本上沒有惡意，所以她沒有第一時間驅趕他，也沒有斤斤計較他的追隨。

“哎，吃些什麼好呢？”林蔚一邊低聲自語，一邊偷眼打量駱清塵的反應。

果然，駱清塵神色一喜，猶如海棠花落般細膩的男中音響起：“今天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認識，這樣吧，我請客。你跟我來。”

果然啊，這家夥耐不住了，要露出狐狸尾巴了？林蔚暗暗好笑。她雖然是蘭因帝國的太子妃，卻到底是個青澀冷漠的少女，並沒有經曆過太多的人事與世情，說起來，這點或許還不如以前的悠悠，悠悠至少是經常在外麵打工的，會接觸到這個社會的三教九流，也見識過底層百姓的悲歡離合。

不過林蔚身為蒼雲宮大宗師座下的首席弟子，終究還是多了兩分傲骨與淡泊。有些事不懂，她願意學習，並且不改初衷地完成自己這一世的命運。

駱清塵在前麵帶路，林蔚難得沒有露出毛躁的一麵，而是安靜地跟著。駱清塵注意到，她的步伐邁得十分輕巧，隱約透著絲絲不同尋常的跡象。走到學校門口，駱清塵主動將林蔚護在自己右側，他走在左側，這樣可以替林蔚遮擋住街上的煙塵。

“好香。”林蔚嗅了嗅鼻子，就見街邊出現一個新疆烤羊肉串的攤子。這條街正是錦城大學附近的小吃一條街。駱清塵特地將她帶過來，就是想培養一下兩人的感情，畢竟現在的情侶都喜歡逛街的。

林蔚嗅到烤羊肉串的香氣，便有些走不動了。倒不是她多麼貪戀美食，而是不願意舍近求遠了。既然有吸引自己的，何必繼續尋尋覓覓呢？

駱清塵也正有此意，來日方長嘛，他立即走過去掏出百元鈔票：“林蔚，我看你吃的有點少，你這麼瘦弱，根本不需要減肥。以後跟著我，多吃點無妨的。”

什麼叫跟著他？這種滿含歧義的話聽起來怎麼如此古怪？

林蔚有些不自然地撇撇嘴，無奈道：“導師，我自己來吧。”

“這可不行。替女孩子服務，是紳士應該做的。”駱清塵一邊開玩笑，一邊收回零錢，將裝在紙袋子裡的羊肉串遞給林蔚，他自己也買了十幾串。

其實烤羊肉串分量不算多，一個人吃這些也是剛剛好。所以林蔚沒有拒絕，從駱清塵手中接過紙袋，皺了皺鼻子，難得露出一抹輕倩的笑意：“謝謝導師。”

“這麼客氣乾嘛，以後我帶你吃遍天下美食。”駱清塵這話聽起來像是開玩笑，可林蔚偏偏從他眼底瞧出一絲鄭重，不由得暗暗詫異。

這家夥到底在抽什麼風？林蔚一邊啃羊肉串一邊仔細打量駱清塵的反應。好在他沒有過多的反應了，一邊陪著自己逛街一邊閒話。

“這次的show是法國那邊設計師聯合會讚助的。你知道的，我以前去法國讀了好幾年設計專業，也舉辦過個人show。不過還是回母校執教了。雖然有點枯燥……”

“導師也會覺得枯燥嗎？”林蔚突然插進來一句。

“嗯，不管做什麼，都會有厭倦的時候。不過那不礙事的。”不得不承認，駱清塵真的是個溫潤似玉的翩翩君子，無論行事舉止，還是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的氣韻，都是如此令人著迷。幸好林蔚不是什麼花癡，否則早就按捺不住撲過去了。

“那麼，這次的春天主題，是導師自己的主意，還是法國那邊設計師的？”林蔚到底是個少女，不能表露出太冷酷的一麵，免得叫人瞧出端倪。

她還沒有修煉到那種可以對抗郭家那種豪門世家的地步，凡事還是低調點。

“嗯，是我的。其實我隻是隨口提了一句。春天這個主題對設計行業來說非常寬泛，但是也非常通用，幾乎稱得上是萬金油。你能明白嗎？”

意思就是說，這個主題雖然看起來普通，卻是一種非常適用的。

林蔚點點頭，這時駱清塵突然伸手拉住她。手掌相觸的瞬間，林蔚下意識地想避開駱清塵的接近，可是她抬起頭，就見駱清塵無辜而又真誠地看著自己，黢黑的眸子裡盛滿月光一般溫柔的光澤，叫人不忍心拂了他的意思。

林蔚手指一頓，終究還是沒有避開。就見駱清塵掏出紙巾，輕輕伸手遞到她唇邊然後迎著她不解的眼神，極為輕柔地替她擦拭嘴角沾染的烤羊肉串碎沫。

林蔚驀地俏臉一紅，她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跟男子接觸。她急忙伸手按住駱清塵的手掌，然後接過紙巾，自己擦了擦，然後笑道：“駱導師，你真的很細心。”

“是嗎？你喜歡就好。”駱清塵彎了彎眼睛，笑得相當滿足。

又是這種曖昧的氣氛，又是這種古怪的表情。林蔚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了想她突然停住腳步，故作為難道：“導師，我想回家了，就此彆過，行嗎？”

哪曾想，駱清塵一聽，立即接話道：“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回家，多不安全。我送你吧。”

就知道他會這樣。這進展未免有點太過急迫了吧？不過林蔚打算以靜製動，就沒有拒絕駱清塵的請求，兩人在街邊打了車，駱清塵自己是有車的，不過兩人在學校附近閒逛，要取車的話，還要回校走一段路，所以駱清塵極為體貼地打了車。

兩人坐在後座，挨得有些近。林蔚察覺到駱清塵的呼吸有點不安，好像在擔心什麼似的，她忍不住就委婉地問道：“導師，你以前不認識我嗎？”

之前他說過，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認識。

駱清塵確實有點不安，據她所知，林蔚這個女孩子一直脾氣倔強，個性暴躁，家中有個嗜酒如命的父親，母親早就跟父親離異了，她跟父親住在貧民窟裡，生活拮據。如果他貿然拜訪林蔚的家，說不定會被她排斥。畢竟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

“以前？”駱清塵俊眉微蹙，似乎有點難為情：“以前我很少關注學院裡的事，就算認識你，也沒有機會接觸你的。”

為什麼？林蔚眼中浮出一絲疑惑。駱清塵果然是個極為細膩的男人，他立即察覺到林蔚的警覺，就笑著解釋道：“你剛剛進大學的時候，身邊有個男朋友。哪個不長眼的人敢接近你？聽說你跟男朋友感情很好，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種事。”

林蔚心中不悅，就試探道：“既然你知道那種事不好，為什麼故意在我麵前提起來，莫非你跟郭家，有什麼關係麼？”

沒想到，林蔚竟是如此直白，切中要害也不為過。駱清塵神色一變，急忙解釋道：“當然不是。我之所以提起來，是因為那些都過去了，你不會活在過去。”

“哦，你對我這麼有信心？”林蔚不禁冷嗤一笑，第一次露出自己鋒利的爪牙。

駱清塵俊眉鎖起來，突然伸手輕輕握了握林蔚纖細的小手，沒等林蔚回避開來，他就一本正經地回道：“你以後會知道，有些東西是命運的不可抗力。我之所以，要這樣接近你，不是因為郭家，更不是因為你從前的感情經曆。”

那是什麼呢？命運的不可抗力？林蔚驀地心中一突，莫非他已經知道自己的靈魂已經換了芯子？她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悠悠，而是來自蘭因帝國的蒼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