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凜一大早就起床。昨天一天到底走了多少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疲累的程度讓凜的記憶隻到自己碰到床,之後就全忘了。幸好有窗子,太陽一昇起來,凜馬上感受到亮度,迅速的起了床。
雖然是累得半死睡著的,凜卻不停的作夢。凜不大記得自己夢到了些什麼,隻記得當陽光落在她的眼上時,她腦海中出現的居然是幾乎已經快遺忘掉的父母親的臉。
凜懷疑自己怎麼可能會想得起父母親的臉孔。
已經十多年沒有看到的兩張臉,已經快十年沒有凝望的那幅畫,居然忽然之間清晰的映入腦中。凜想起兩年前她在某間教堂裡硬逼自己回想父母親的臉的那一刻,腦裡出現的卻隻有那個刻著葡萄藤的畫框而已。
忽然之間,凜想起自己該下樓去酒館裡幫忙,趕緊起床換上衣服,凜急忙的鎖好房門,衝下樓去。
凜才跑到離一樓剩下幾階樓梯的地方,羅西大嬸剛好從吧台後的門裡走了出來。
“哎呀,怎麼這麼早啊!”羅西大嬸看到急忙跑下樓的凜,回報一個親切的笑容,“我剛好要去市場采買些東西。”
“酒館,還沒開始嗎?”凜放慢腳步走下樓梯,疑惑的問著。
“那有酒館這麼早開的啊?就算是餐廳也還要一段時間才開店。”羅西大嬸笑著說,“你等等,我去叫蓮麻幫你準備早餐。”
“羅西大嬸。”凜叫住正轉身要往吧台後的門走進去的羅西大嬸,“不用了。你不是要去市場采買嗎?我可不可以跟你去?”
“你不吃早餐啊?”羅西大嬸皺著眉問。
“還不餓。”凜笑。
“這樣啊。那好吧,你跟我去市場吧。”羅西大嬸微笑著,領著凜往酒館外走。
羅西大嬸往門外的一個四個木輪子的拉車走去。大街上來往的人還很少,和對麵的大街相隔的重河上,還可以看到一兩個正在準備的船夫,水麵上也漂著剛灑下來沒多久的日光,城市裡也布滿著早晨的味道。
凜正在為了這種味道感動的同時,羅西大嬸已經挽好了袖子,拉著拉車準備出發。凜趕緊跟上去想幫忙拉車子。
“不用了,”羅西大嬸說,“你後麵跟著我就行了。”
羅西大嬸邊說邊前進著,凜乖乖的到了拉車後跟著。走了幾歩,凜開始嫌自己雙手閒著沒事做,就跟在拉車後麵幫忙推著。
她們沿著前一天羅西大嬸領著凜去酒館的路回頭走,過了橋之後,前一天被大群人圍著的打撈的岸邊已經被用幾根竹竿子圍了起來,但是那艘載著屍體的船依舊被綁在岸邊,無意識的自由的漂著。
橋,大街和市場道路正好形成了一個大的十字路口,羅西大嬸拉著拉車到了十字路口轉角的一間酒行,凜和羅西大嬸把拉車推到路邊,跟著還在擦汗的羅西大嬸一起走進了酒行。
一進酒行就是兩排的矮玻璃櫃,裡麵放了各式各樣的酒。在矮玻璃櫃的後方各有著高到天花板的玻璃櫃,櫃子底部放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酒瓶,上方則是酒杯,酒壺等,一些喝酒用的器具擺得滿滿的。
凜和羅西大嬸一踏進酒行,一個高高瘦瘦的老板樣的男人就走出來招待羅西大嬸。
大嬸熟練的向老板確認訂的酒,老板也向羅西大嬸推薦最近剛進口的其他國家的酒。凜則趁著羅西大嬸買酒的同時,自己在店裡麵逛了起來。
沒多久,老板領著羅西大嬸往店後麵的門走進去,幾分鐘之後,羅西大嬸先走了出來,跟著的老板後麵則是出現了幾位扛著酒缸的強壯工人。
“凜,”羅西大嬸湊到凜的耳邊小聲的說著,“幫我跟著那些工人出去,盯著他們,不要讓他們把酒缸亂擺或是打破了。我在裡麵先跟老板結個帳。”
“好。”
凜跟著工人們一起走出了酒店門口,請他們把酒給放上拉車。為了不妨礙工人的工作,凜站到了大街上去,好聲的請工人把酒缸輕輕的放上拉車,自己則慌亂的把酒缸一個一個擺放整齊。
忽然之間,兩大排各站在街道兩邊的綠色製服的人影迅速的往十字路口碎步跑來,凜還來不及反應,靠近酒店這一邊的一排人影一經跑到了凜的眼前。兩排綠色製服的人整齊的以麵對麵的方式排在十字路口的兩端,凜不知所措的看著在他眼前的一排人的背影,還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同時,眼前背對著她的一排人忽然之間轉身麵對著她。
“走開走開!”正對著凜的綠色製服的人大聲的對凜喊著,兩手推著凜的肩膀。
凜嚇了一跳,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後倒,用力的撞上了拉車,身後的酒缸全都發出了小聲的清脆撞擊聲。
凜掙紮著站了起來,生氣的看著那個推倒她的人,“你乾什麼?!”
“凱特米總執事就要到市場來查看,總執事大人的馬車就要到達這裡,閒雜人不要站在路邊妨礙馬車行進!”推倒凜的綠製服的人大聲的對凜吼著,左手仍舊不停的把凜往後推著要她走開。
“什麼凱特米總執事?”凜大聲的回吼著,“這條街這麼大!就算是三輛馬車過來,並排著都一定過得去,你們兩大排人擋在路邊才是真的礙事,憑什麼說我是閒雜人?”
綠製服的人聽了,臉用力的扭曲著,旁邊其他也聽到了凜的話的綠製服的人全都生氣的看著凜,正當他們右手全都摸向右腰邊的時候,羅西大嬸快速的衝了出來護住了凜。
“區管!區管大人!”羅西大嬸對著綠色製服的人好聲的說,“拜托區管大人不要跟她計較。她昨天才從其他王國來到琥珀島,今天才第一天和我出來走走,什麼都還不懂,什麼都不了解,拜托區管大人不要跟她計較了,就看我羅西嬸的麵子上吧!拜托你們了!”
被羅西大嬸稱呼區管的綠色製服的一群人,一臉不屑的鬆開了已經擺在右腰上的手,一個一個轉身麵對回大街去。
“好好管管她!羅西大嬸。”正麵和凜起爭執的那個綠製服的人依舊一臉扭曲,生氣的對著凜瞪了一眼,然後轉身回去麵對著街道。
“是是是,我會的。謝謝你了。”羅西大嬸在他的背後鞠了兩個躬,低聲的說著。
“我們先走吧!”羅西大嬸回頭小聲的對凜說,然後拉著拉車往市場裡麵進去。凜實在覺得氣憤難消,雖然跟著羅西大嬸進了市場,不時的還回頭瞪著背對著她的區管。
凜在進市場的轉角那裡才發現,不是隻有酒館這一邊的街上有兩大排的人,十字路口的另一邊也站著兩大排綠製服的人,同樣的用粗暴的動作趕著在大街上和大街兩旁的人們。
一進市場沒走幾歩路,羅西大嬸就輕輕的停下了拉車,繞到了凜的身邊來。
“凜,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羅西大嬸溫柔的問著,一邊檢視著凜剛才撞到拉車的背部。
“我沒事,沒受傷。”凜說,“羅西大嬸,剛剛那是怎麼回事?他們都是這樣對待人民的?”
“那樣對待人民?推倒他們嗎?那還算是好的。”羅西大嬸搖搖頭,低聲說著,“他們就是這個庫比特蘭區的區管,說是職務是保護人民安全,維持區裡的平靜。在我看來,他們隻有保護皇族的安全和維持皇城的平靜而已。在區裡麵常常都橫行霸道的,隻有在皇族的麵前就卑微的和狗沒兩樣!”
“總執事呢?都沒有人跟他們反映過嗎?”凜生氣的問著。
“反映?根本都接近不了!人民哪有直接見到皇族的權利?他們進進出出的全被區管給圍著,我們人民早就習慣了離區管遠遠的就沒事了。”羅西大嬸說完歎了口氣。
離她們站的位置不遠的十字路口傳來了一陣巨大的馬蹄聲。沒多久,一輛前後被四輛小馬車給包圍著的大馬車停在了十字路口中央。瞬間,剛剛在十字路口兩邊站著的區管全都有秩序的圍到了五輛馬車的周邊來,緊密的把五輛馬車給圍了起來,凜覺得那模樣就像是連一隻小鳥從馬車上頭的領空飛過去都會被不留情的打下來。
接著,大馬車的車夫下車把門給打開,一位一副皇家貴族樣的人驕傲的抬著下巴,從馬車裡慢步下來。他穿著看上去就知道是很高級的海藍色布料做的衣服,披著一件長到拖了一兩尺地的披風。凜看著他的披風又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市場的地板上的灰塵,心想這個人必定是來這裡拿披風擦地的吧?
大馬車上連下來了三個人之後,車夫才把門給輕輕關上。車夫一把門關上,周圍的區管全都分開,開出了一條通往市場的道路,幾個披著披風的區管迅速的在從馬車上下來的三人身邊圍成了一個大圈,擺明了不想讓人靠近。馬車上下來的其中一人也穿著綠色製服,但是明顯的就是和其他人的綠製服設計,剪裁,布料都大大不同。
“那個就是凱特米總執事。”羅西大嬸微微的指了那個被凜認為披風太長的男子,“後麵那兩個人,一個是副執事,另外那個穿著綠色製服的就是庫比特蘭的大區管。”
凱特米總執事以自己的步調加上一副高傲的臉孔,微微抬著下巴慢慢的走著,跟在後麵的兩個人像是勉強的配合他的步調一樣,在後麵一麵調整自己的步伐一麵跟著。外圍圍成一圈的區管則跟總執事像是一體的一樣,步伐大小就和凱特米總執事一模一樣,凜不禁懷疑要是凱特米總執事跌了一跤,周圍的區管也會跟著倒一圈。
凜不發一言的看著被包圍的三個人,看著凱特米總執事抬著下巴斜視著其他人。與其說是來市場巡視,不如說是來示威。被包圍的三個人一進入市場並沒有往任何一攤販走去,也沒有任何對話,在凜看來,簡直隻是來市場告訴大家他們出門排場有多大,就像是來宣告勢力一樣,讓凜看得很不舒服。
一行人像是用爬的一樣,前進的速度緩慢到讓人受不了,市場裡的民眾全被趕到了道路的兩邊,每個人都微微的低著頭,兩手在身體兩側微微的張開,恭迎著凱特米總執事的前進。隻有凜直直的站著。
在一群低著頭的人之中,凜並沒有特彆的突兀。直到凱特米總執事一群人走到了凜這一群人的麵前,凜忽然之間擠開了她麵前的幾個低著頭的民眾,往前一站。忽然之間,沒低著頭又隨意移動的凜,這下才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一位區管迅速的移動過來,擋在凜的麵前。“你想做什麼?還不快退後把你的頭低下!”
凜定在原位不動,直看進區管的眼裡。“我隻是想仔細看看大名鼎鼎的凱特米總執事的模樣。”
“退後!叫你後退沒聽到嗎?”區管大聲的喝著,手又悄悄的往右邊腰上移去。
所有的人焦點全移到了凜和區管身上,就連民眾也都驚訝的忘了低頭,全部睜大了眼看眼前發生的衝突。
凱特米總執事轉過身來麵無表情的看著凜,過了一會兒後,凱特米總執事往前踏了幾歩,依舊隔著一圈區管微微眯著眼盯著凜看。
“名字?”凱特米總執事仍然眯著眼,淡淡的問著。
“凜。”凜怡開盯著區管的眼睛,直往凱特米總執事望去。
凱特米總執事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像是第一次遇到敢這麼大膽望著他,和他對話的平凡人。
“哪一區人?”凱特米總執事用同樣的音調再度問著。
“我不是本島人。”凜說,“我昨天才抵達琥珀島,現在算是我在琥珀島第一次上街。”
“哦?”凱特米總執事用傲慢的聲音回應著,“然後呢?我聽到了你對這位區管的大呼小叫。有事?”
“有。”凜說著,跨歩越過了麵前的區管,和凱特米總執事隔個一圈區管對看著。
“你做什麼!後退!”剛才和凜衝突的區管轉過身用力把凜往後一拉。“這是跟總執事大人說話時該有的態度嗎?退後!你這不懂禮貌的野女孩,沒資格向總執事大人發言!”
凱特米總執事慢慢的舉起手,輕輕的揮了兩下,示意區管放手。“沒關係。”
區管向凱特米總執事用力的鞠一個躬之後,惡狠很的瞪了凜一眼之後,才小歩的跑回隊伍中。
“說。”凱特米總執事對著凜說。
凜拍了拍剛才被區管用力推過的肩膀,看回凱特米總執事的眼裡,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開了口。
“總執事大人,”凜開口叫著,明顯的大人兩個字叫得特彆用力。“很抱歉,失禮了。”凜說著刻意的鞠了個躬,“凜才剛來這個國家第一天,說這種話或許有一點不妥當,但是,我一早的好心情就在大人不得了的大排場之下給一掃而空。大人的區管大人們為了安排大人的到來,一個一個的用粗暴的動作驅趕路上的行人。剛剛大人也看到了吧?區管大人粗暴的對著我又罵又推的,大人難道都不曉得區管大人的作為嗎?”
凱特米總執事聽著,微微的抬起了下巴,揚著眉。
“那又怎麼樣?”凱特米總執事說。
凜驚訝中帶著生氣的看著凱特米總執事,“難不成大人可以放任區管這樣對待人民?”
凱特米總執事沒有回話,依舊抬著下巴,麵無表情的看著凜。
“好!”凜覺得胃裡有一把火在燒,“區管大人的管理是為了大人要來市場巡察,不知道總執事大人到底是來巡視還是單純的逛花園?”
凱特米總執事聽著,漸漸的收起了下巴,微眯著的眼睛眯得更深。
“從總執事大人踏進市場後,凜注意到大人不要說是正眼,可以說是連斜眼都沒有看過任何一個攤販或民眾,更不要說是什麼基本的慰問,查看了。大人麵無表情的自顧自的走著,這能算是巡察嗎?或者,大人隻是來試走看看市場的道路有沒有塌陷?”
“大膽!”區管們喊著。
瞬間一堆區管衝上來圍著凜,凜卻依然死命的盯著凱特米總執事。
凜自己也不知道說話的口氣,怎麼忽然之間敢這麼的放肆,或許是剛剛總執事對於區管的暴行一副無所謂的口吻和那種輕視人的眼神,讓凜胃裡的火越燒越大把。
兩個區管衝上前把凜從兩邊架著,站在人群後麵的羅西大嬸不安的往前站了一歩。凜完全不反抗的讓他們抓著,隻顧著兩眼不停的直視著凱特米總執事。
“放開她。”凱特米總執事輕輕的在空中揮了手,“再說一次名字。”
兩個架著凜的區管放開了凜之前用力的推了她一下,凜大力的跌到了地上,她輕輕的站了起來,慢條斯理的拍了拍自己身上因為跌倒而沾上的灰塵之後,直直盯著凱特米總執事幾秒之後才說,“凜。”
“凜,是嗎?”凱特米總執事依舊用著沒什麼起伏的音調說,“住哪裡?”
“很重要嗎?”凜淡淡的說著,眼前一群的區管又憤怒的震動了一下。
“說。”凱特米總執事用著命令的口吻,一副我就是要知道的語氣。
凜還是沒說。她不想給羅西大嬸帶來麻煩,羅西大嬸對她很好,畢竟才在那間酒館住過一個晚上,就給羅西大嬸添這麼大的麻煩,實在是太對不起羅西大嬸了。自己做的事凜會自己承擔起來,自己說的話,闖的禍就算讓自己被懲罰她也不後悔,隻是不希望拖累彆人。
“總執事大人!總執事大人!”羅西大嬸慌張的大喊著衝出了人群,在凜的旁邊大力的對著凱特米總執事跪了下來,“總執事大人。她是我要她住在我的酒館的!就請總執事大人看在大嬸我有點年紀的份上,看在大嬸的年紀快到了一個値得被尊重的年紀上,饒了這個年輕不懂事的女孩吧!求求你了,大人!”
羅西大嬸說著,邊向凱特米總執事用力的磕了幾個頭。
凜在一邊皺著眉的看著,趕緊蹲下扶起依舊磕著頭的羅西大嬸,邊大聲說著,“大嬸,沒必要向他下跪的。”
“我不打算拖累你,大嬸你可以不用出來的。”凜扶起羅西大嬸之後,小聲的在羅西大嬸耳邊說著。
“名字?”凱特米總執事平淡的說著,就像剛剛什麼插曲都沒發生一樣。
“羅西酒館的羅西。”羅西大嬸急忙的回著凱特米總執事的話,仍舊微微的低著頭,說什麼也不敢直視著凱特米總執事。
凱特米總執事什麼也沒說,淡淡的轉過身,側著身體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之後,總執事緩慢的舉起左手,庫比特蘭區的大區管急忙的往前踏了一大歩。
“回去。”凱特米執事對大區管說。
“是。”大區管大聲的回應著。
一大群的區管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守護位置上整齊的排列著,隨著凱特米總執事的腳步,一歩一歩的往反方向走回去,慢慢的歩出了市場,回到了仍然有著大隊人馬擋住的市場入口,護送著凱特米總執事踏上馬車。
一直到凱特米總執事的馬車大隊離開了現場,市場裡的每個人像是怕再度發生什麼差錯一般,一直沒有人敢開口說話。直到所有的區管全數撤出市場周邊,才有幾個人像是期待著誰來打破沉默一般,焦急的張望著。
羅西大嬸不等任何人開口,像是也不想等凜開口似的,拖著凜回到的拉車邊,拉車上一大罐一大罐的酒的重量就像不存在一般,飛快的拉著沉重的拉車,快速的逃離的市場,快速的越過了重河上橫跨著的橋,快速的直奔酒館門口,快速的停在酒館尚未開店的門前。羅西大嬸像是怕有任何人會馬上追趕上來一樣,迅速的把凜拉進酒館裡,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羅西大嬸拉著凜到了酒館的中央,一手撐著桌子大口大口呼吸,氣喘不停,一手依舊用力的緊握著凜的手。
凜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現在該不該開口說句話。
“呃……大嬸?”凜試探著,羅西大嬸依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羅西大嬸沒回話,像是仍舊驚魂未定,拖了張椅子坐下來,還是不變的喘著大口氣。
凜彎下腰,擔心的看著坐著喘氣的羅西大嬸。這時,被羅西大嬸用力的關門聲驚動的人全都一個接一個的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她們。凜尷尬的回報看著她們的人一個乾笑。
“大嬸,聽我說,”凜彎著腰,一臉抱歉的說著,“我真的很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帶給你麻煩的……真的!我不想拖累你的。我知道我做這種事太衝動,所有後果我應該自己承擔,我沒打算把你也……”
羅西大嬸聽著,抬起頭來看著凜又看了酒館裡從廚房中走出來的其他人,猛然拉著凜就往樓梯走去。
“彆,彆多說了!”羅西大嬸慌張的說著,硬把凜給推上了樓,“你先去準備你的工具吧!……畫具,占卜工具,什麼都好!你先上樓去準備吧!我……我儘量開店之前通知你一聲。”
“可,可是我打算今天隻幫酒館裡的工作的,沒打算做自己的生意。”凜回頭對著羅西大嬸說著,身體還是不斷的被推上樓。
“都好!都好!隨你的意思!怎麼樣都可以,”羅西大嬸說著邊把凜給推進了凜的房間裡,“等我店裡準備好了再叫你!”
房門就在羅西大嬸說完之後關了上,凜一臉呆然的對著門感到困惑。
不會是被討厭了吧?果然她不應該衝動的。
凜輕坐在床的邊緣,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
要是真的被討厭了的話,是不是等一下就會被趕出酒館了啊?那就表示要再去找一間旅館住下囉?可是鬨了這麼大的事,應該馬上就會被傳開了吧?就算不知道她就是鬨事的人,隻要一發現她是外地來的,大概也會猜出七,八分了吧?這下庫比特蘭區或許待不下去了也不一定,可能要換個地方做生意了。消息要是傳得更大,或許就要離開這個島了。她才剛剛喜歡上這個島,好不容易讓她遇到這麼好的酒館老板娘,這麼便宜的旅館,實在有點舍不得。想到這裡,凜開始對自己的衝動有點反省。
凜坐在床上,從窗戶望出去,還可以看到重河上幾艘小船來來往往,早晨的陽光不吝嗇的一大片灑在河麵上和模糊的對岸大街上。她也才剛喜歡上這裡的風景,喜歡上這種華麗奢侈的陽光,不幸的是,或許就在不久之後,她就必須要離開了。
然後,她就這樣在床上呆坐著。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她回神,才發現時鐘已經轉到了十一點。都到了這個時間,酒館不可能還不開店吧?所以,羅西大嬸是打算不讓她出現囉?也對,經過早上這一件事,大家都知道羅西酒館裡麵有她這樣一個人,誰知道區管會不會來找碴?誰知道民眾會不會來看熱鬨?誰知道區管會不會來抓她?
說不定也隻是因為羅西大嬸不想讓這樣一個麻煩人物幫忙吧?忽然之間,被趕出酒店的預感又再次出現在凜的腦海裡。無來由的悲傷不停的飄在她的身邊,凜隻能直盯著時鐘的轉動。時鐘漸漸的轉到了十二點,樓下傳來的模糊的喧鬨聲也越來越大,凜抱著膝蓋呆坐在床上什麼也不能做,連衝出酒館去找個地方做生意的心情也沒有。
忽然之間房門傳來微弱的敲門聲,凜疑惑的看著房門。應該是聽錯了,這麼小聲,或許是樓下傳來的吧?
過了一會兒,房門再度傳來兩聲微弱的敲門聲。這次凜打算試試看,從床上躡手躡腳的走到房門前,輕輕的轉開門把,拉開了門。
站在門的另一邊的是昨天在櫃台後麵工作,被一群酒客圍住的那個被稱為蓮麻的女孩。蓮麻手上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了幾盤熱騰騰的菜和一大碗的飯,還有一大杯凜前一天有喝過的啤酒。
凜呆呆的看著托盤,再抬頭呆看著蓮麻。
蓮麻禮貌的對凜點了頭,繞過凜踏進了房間。
凜看著蓮麻把托盤上一盤盤的飯菜整齊的擺在桌子上,有點疑惑的跟了過去。
“這是?”凜指著桌上的飯菜對著蓮麻問著。
“羅西叫我送上來的。”蓮麻說著,手上的工作沒停過。
“啊?”
“羅西說你一定餓了,叫我送午餐上來。”蓮麻說著收起了托盤,轉身就要出了房間。
“等等!”凜喊著跟了上去,“羅西大嬸有沒有說要我去幫忙之類的話?就隻有……送飯菜給我?”
“對不起,我不清楚。”蓮麻麵無表情簡短的說著,輕輕的踏出了房間,順手帶上房門。
看著門被帶上,凜被失望的感覺惹得雙臂發燙。這應該跟她剛才想的差不了多遠了吧!她一定會被趕出酒館的吧?隻是羅西大嬸還不知道怎麼趕她出去比較適合,所以才會暫時沒叫她收拾行李走人而已吧?才第一天,第一天住在這裡,她就鬨出這種事情來,給酒館帶來麻煩,老實說,連她自己都開始覺得自己是麻煩人物。
凜想著想著,漸漸的趴躺在床上,趁著漸漸溫暖起來的陽光,凜在懶洋洋中漸漸的睡著。不知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的她,就連聽到了微弱的敲門聲再度響起,也沒有任何直起身子的欲望。
然後,凜的父母互相挽著對方的手,忽遠忽近的圍繞在凜的身邊,凜想直起身子看清楚,卻覺得自己的體重得像是石塊一般。接著,葡萄藤從凜的父母的身後慢慢的蔓延開來,慢慢的包圍住凜的父母,慢慢的把他們往後拖去,消失在凜模糊的視線中。
凜猛然睜開眼睛一看。空蕩的房間除了黑暗什麼都看不見,凜一動也不動的趴在床上,才發現已經到了不知道幾點的夜晚。
剛才的一切是夢?凜依然趴在床上,疑惑的問著自己。又再度想起她的父母讓她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她不禁又想起了幾年前在教堂裡,硬逼著自己回想父母的情形,這讓她自己也覺得好笑。
短短的一天左右,她居然想起了父母有兩次之多,那之前這幾年完全沒有印像的日子算什麼?
凜偷偷的笑了出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趴了多久的身體已經完全麻痹,她用力的撐起自己身體翻轉,試圖讓自己舒服的躺在床上。然後,她又漸漸的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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